厲姝處理朝政的地方叫“勤德宮”，除了同心殿，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裏。

  佟喜到的時候，厲姝正在低頭批閱奏折。

  佟喜是個很有眼色的人，眼見厲姝正忙，遂乖巧地站在一旁，即不多話，也沒有東張西望，老實的不大像他的性格。

  厲姝抬頭淡淡看了佟喜一眼，隨即又低頭批閱奏折。

  片刻後，有宮女端過熱茶，佟喜忙搶前一步接過親自放在厲姝案頭。

  厲姝放下最後一本奏折，抬頭看了眼佟喜，微微一笑道：“聽說你在姬環那裏可不是這樣的，是不熟還是心有顧忌？”

  厲姝親和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讓人忍不住放鬆下來。

  佟喜苦笑一下，道：“我初來乍到，要是一下就能適應，那成什麽了？”

  厲姝點點頭，道：“朕喜歡說實話的人，你也來了幾天，朕想聽聽你對我沙西國的看法”

  “聖君，您這有點強人所難了吧？如果您想聽假話，我倒也能順著您說，隻是我這人一貫誠實，太假的話真說不出來”

  “哈哈朕聽了很多關於你的事，唯獨沒有聽到誠實一說，走吧！陪朕走走”

  厲姝似乎心情不錯，說完站起身向外走去。

  佟喜摸了摸腦袋，心說我的名聲有那麽不堪嗎？不過想想也是，自己可沒少從黑珍珠那弄銀子。

  不知為何，通過這些天的了解，佟喜總覺得黑珍珠做的那些事，好像並非厲姝授意的。

  難不成自己看錯了？還是厲姝隱藏的太好

  出了勤德宮，厲姝並沒往花園走，而是帶著佟喜走向後麵的山峰。

  據孟公公講，山峰頂端的天台是祭祀場所，跟大月的朝天宮差不多。

  佟喜現在聽到跟祭祀有關的地方或事情，腦袋瓜子就疼，可沒辦法，厲姝都去了，他總不能說不去吧？

  階梯蜿蜒而上，一眼望不到盡頭，山風呼嘯，除了偶爾能看到清掃落葉的宮人，竟看不到一個侍衛。

  厲姝雖是女人，體力卻異乎尋常的好，走在佟喜前邊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走了好一會，佟喜感覺都快上不來氣了，眼前才豁然開朗，一個巨大的平台出現在麵前。

  平台四周有石柱為欄，除此之外再看不到任何東西。

  佟喜見狀不由一愣，不是說這裏是祭祀場所嗎？怎麽什麽都沒有？

  “意外嗎？”

  “是有點意外”

  聽了厲姝的話，佟喜幾乎是下意識地答道。

  “來！往下看，告訴朕你都看到了什麽？”

  剛上平台的時候，佟喜就已經注意到，平台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除了雲朵，根本看不到其他東西。

  聽厲姝這麽說，心中不由凜然，後退一步，一臉警覺地道：“聖君要殺我，不用費這麽大勁”

  “嗬嗬！你也知道想殺你無需費這麽大勁，朕又怎可能不知道？放心，你若死了，誰來拯救蒼生？”

  “聖、聖君，陛、陛下，您為何這般說？”

  佟喜這回是徹底驚呆了，厲姝的輪廓在他看來，也越發顯得神秘起來。

  厲姝回過身，看著平台外漂浮的白雲，緩緩道：“天上風卷雲舒，下麵是朕一手打造的所謂太平盛世，可又有誰知道這盛世之下是什麽？”

  “外有獸人族、魔族蠢蠢欲動，人族內部卻仍在相互傾軋，難道千年的預言，真的要應驗了嗎？”

  厲姝仿佛是在跟佟喜講話，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時間，佟喜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姬環已入魔道，別人都以為朕把你強要過來是因為你同獸人族之間的關係，其實朕更怕你被她所害，不止是她，就是朕的身邊，也不見得真安全啊！”

  如果厲姝不說，佟喜還隻是懷疑，因為堂堂一介女皇，怎可能跟魔族中人攪在一起？隻是魔族到底是什麽？姬環和芝芝明明都是正常人，為何會被稱做魔族？

  似乎知道佟喜心中所想，就聽厲姝繼續道：“何為人？何為魔？善惡本就在一念之間”

  厲姝這麽說，倒是讓佟喜明白了，所謂的魔族，不過就是一群思維行事完全異於常人的精神病。

  “不瞞聖君，獸人族的大祭司，也曾跟我說過類似的話，隻是我的本事您也知道，自保尚且成問題，那有本事拯救全人類啊！”

  附身的事，是萬萬不能對這個時代人提及的，再說，即便說了，人家也得信才行啊！

  恍惚間，佟喜忽然想起，自打上了平台，他的思緒就一直被厲姝引導著，這娘們把自己叫到這來，難道就隻是要跟自己說這些？

  厲姝轉過身，凝視著佟喜，片刻後才道：“其實朕也很疑惑，是不是預言有誤？可據朕所知，獸人族雖有馭獸之術，但野獸的感官比人族強大多了，它們是不會認錯人的，而且若不是你，天馬怎會襲擊你？”

  “您、您什麽都知道？”

  佟喜這回是徹底無語了，原本覺得姬環就夠厲害的，現在看來，跟厲姝比起來，姬環還差遠了，自己經曆過的那些事，對厲姝而言，就如同沒穿衣服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秘密可言，還好有個附身的秘密，不然真的沒什麽依仗了。

  果然，就聽厲姝繼續道：“這世上本就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就比如說你跟姬飛雪，如果你不是太監，早就被她收”

  “等等聖君咱換個話題，您把我帶到這上邊來，不會隻是要告訴我這些吧？”

  好好當你的聖君得了，偏偏還那麽八卦，我跟姬飛雪的事，跟你有個屁關係？

  “好吧！咱們說正事，朕覺得你在還沒有成神，是因為還差著什麽，你跟朕說說，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什麽？我想回姬飛雪那去！

  這句話已經到嘴邊了，還好反應夠快又咽了回去。

  “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餓其體膚、空乏其誌算了，太遭罪，聖君就隨便給我個幾百萬銀錢，讓我四處去遊曆一番”

  聽了佟喜的話，厲姝微微皺了皺眉頭，沉吟片刻才道：“錢財好說，你這麽一說倒也提醒我了，你現在所差應該是機緣，確實不宜把你關在皇宮，這樣吧！你先別急，待朕好好安排一下”

  “不愧是億萬臣民敬仰的聖君，這胸襟氣度！嘖、嘖！真是沒得說”

  佟喜嘴裏不住地誇讚著，心裏卻想，在這個時空接觸了這麽多女人，現在看來，還是俺家飛雪最單純，這些老娘們，實在太難以琢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