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扇在教室頂上盡職的完成自己的使命，旋轉而下的熱風中帶著些難以忍受的悶濕，昨晚上下了一整夜的雨並沒有驅逐走這早上難熬的炎熱。

  高三一直有小早讀的慣例，但是很顯然，相較於學校的管理，學生們更是慣例的困倦。

  小早讀一般不限製背書的內容，由班主任負責監督。

  李老師皺眉站在講台上，一掃班級裏的情況，使勁拍了拍手：“怎麽一大清早就這麽沒精打采的！都清醒清醒，瞌睡的去水房洗把臉，還不行就站起來讀！”隨著一聲令下，班裏陸陸續續的跑出去三四個同學。

  吳喬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抬手輕輕拍了拍臉頰，從桌子上左邊一摞五顏六色的本子中抽出一本。

  這本表皮極其樸素單一，就是最基本的辦公室筆記款的本子在吳喬的一眾頗有少女心的本子中如同異類一般盤踞著。

  吳喬的學習計劃同其他的學生有些不同，她在去年已經很係統全麵的複習過高中這些知識，因此現在她會刻意將複習的重心偏向物理。

  在她的計劃中，每周會抽出兩天早上來背誦物理的模板題。這個聽起來難免有些悖於常理，物理這門學科從來和死記硬背扯不上任何關係，還是秦越打破了吳喬的這個想法。

  秦越在吳喬確定了複讀到大學開學這兩個月的時間裏，找到物理老師要來了所有他未能保留下來的物理複習試卷，又向吳喬要來她的所有物理資料來分析她知識掌握的薄弱點。

  全部教過秦越的物理老師都不能否認一件事，秦越對於物理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就秦越而言，即使他從來沒有很認真整理過物理的筆記，整個高中物理的知識體係還是如同印在他的腦海中一般，看見一道題其中哪個知識點在哪本書的哪個單元立刻一清二楚。重新開始翻看這些物理複習資料時，秦越的認真程度甚至超過了當時高三複習。

  最後他按照課本的順序，就吳喬需要加強的地方總結知識點，並且在下方將各種資料總結出來剪切好的題目整齊排列貼好，隻在後麵加括號標明正確答案，而答題步驟被秦越特地寫在了另外一個本子上。

  因為秦越很清楚自己經常會因為省略步驟而扣分，所以便認真的抄寫下正確答案後，用紅筆圈出關鍵步驟，如果自己有更快捷或簡便的解題方法，便會另行標注在一旁。

  這件事情看似簡單，但實際上是一項工程量巨大的工作，至少吳喬在初次拿到這個筆記本的時候，滿眼的震驚是如何也藏不住，她比誰都清楚秦越有多反感整理錯題這件事情。

  秦越看出吳喬眼眸中的震驚和感動，害怕一向嬌氣的吳喬再掉兩行金豆子便連忙寬慰道：“哎呦可千萬別哭，我就是天天在家閑得慌才整的，一點沒費勁。再說複讀這一年我也就隻有物理能幫到你一點，像英語什麽的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不過你好像也不需要？”

  “哪有。”

  “這兩個小本就是我放在你跟前的間諜，你要注意好好學習聽見沒有？如果實在想我了呢就給你一個睹物思人的機會。”秦越習慣性的耍著嘴皮。

  思緒回來，吳喬輕輕用手摩挲著封麵上秦越一筆一劃書寫的自己名字，將自己的那些上湧的情緒壓至心底認真的掩藏起來，整理情緒認真投入到學習中。

  ——

  對於高三學生而言，時間是一個再玄妙不過的東西了，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隨意撥弄著時間這個表盤，很難草率的用“快慢”這一個單一的詞匯來描述。步履匆匆複習間和不經意間回眸過往時光時不免由衷想要感慨時光飛逝，但真當抬頭遙望那抹懸掛於終點的高考旗幟時又會產生“路漫漫其修遠兮”的感想。

  “去看過成績了嗎？”吳喬現在的同桌楊梓銘起身問吳喬。

  上個課間聽見樓道裏有人討論成績，大家才知道月考成績已經出來了。

  吳喬搖搖頭：“還沒有，不知道老班在不在辦公室，沒敢去。”

  在班主任沒公布成績之前，大家會因為好奇趁著班主任不在辦公室的契機搶在老師公布之前去偷看成績，這是一件近似乎約定俗成的事情。

  “剛剛他們說老班不在，等我過去瞅完告訴你。”

  辦公室就在教室的斜對麵，差不多五分鍾，就見楊梓銘一臉震驚的回來，表情呆滯的坐在座位上。

  吳喬有些奇怪，不免關心的問：“怎麽了？我也覺得這次的英語題特別變態，我也考的……”她心想這表情一定是因為成績不理想，所以便想著這麽說安慰一下。

  但是還沒講完的話便被楊梓銘猛然轉頭的動作打斷。

  “你剛剛說什麽？你覺得英語題很變態？那你的142是在逗我嗎？”楊梓銘一直知道自己的同桌成績不錯，但是畢竟測試的成績吳喬都很低調，所以在看到成績單時，先從第十名左右開始找自己的名字，在十二名的位置看到自己，一看分數，586分，屬於正常發揮。

  緊接著從第十名開始往上麵看，移動了視線兩次才在第二名的位置看到了吳喬的名字。

  “吳喬 總分664/2/5 語文126/2/3 數學128/4/10

  英語142/1/1 理綜268/7/14”

  按照學校慣例，分數後麵會先顯示班級排名，再顯示年級排名。

  這次英文的閱讀理解著實變態的有些令人發指，所以即使在重點班，大家普遍的成績都是在110多分，楊梓銘看到吳喬英語分數後麵的成績和排名後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以為身邊的這位不過一位武功隻能算不錯的高手竟是深不可測的掃地僧，並且成功擠掉了原來班裏的萬年老二，成功上位。

  於是楊梓銘表情呆滯的回到位置上想來表達自己的崇拜。結果崇拜之詞尚未言表便又被這一句我也覺得這一次的英語有些難給堵了回去。這叫有些難？這把我們立於何地呢？

  “啊？那你考的怎麽樣？”吳喬一直知道自己的同桌是個活寶，還是被楊梓銘一連串浮誇的表情逗得直樂。

  “我考的湊活。你就不好奇你的成績？”

  “好奇啊，但是為了給你騰出足夠的舞台展現你的表演。”

  楊梓銘無視掉吳喬的調侃，擠眉弄眼：“我以前真不知道你這麽剛的，班裏第二！”

  這個名次也有些出乎吳喬的預料：“不會吧，分數多少？”

  畢竟她去年在班級的名次也就是四五名，並且在她前麵的人一個個都是每天拚死去填補他們與上一名之間的微弱分數差距，想進一個名詞的艱難程度可想而知。難不成是一屆不如一屆了？

  這話怎麽聽著這麽耳熟……

  “664！咱班第二，年級第五，可以啊，學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