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看管的大樓外部是一道玻璃門，隨著一道清晰的腳步聲，這大門便開了。

  他們走進了空空蕩蕩的大廳裏，大廳裏什麽家具也沒有，隻是幹幹淨淨的一片牆壁和地麵而已。

  “手給我！”

  李亮說著就用捏住妹妹的大拇指，將她的拇指按在了樓地下電梯的指紋機上，很快的，銀色的電梯便帶著空洞的聲響從空中墜落了下來，又猛然停歇。

  “為什麽要這樣做，你不是管理員嗎？”李文慧覺得哥哥的行為顯得多此一舉了。

  “這樣更正常一些，你在我的信息區按了指紋就相當於向我提了問題，而我就按照電腦程序一樣，現在就回答你問題，要是你不按指紋的話，那就相當於我在自說自話了，那樣不是很奇怪嗎？”

  “還是很多餘！”她執拗地說。

  兩個人走進了電梯，封閉在窄小的空間裏，四麵鏡子樣的金屬印著兩個人的身影。

  “你身上有股愛情的味道。”李亮望著妹妹的身影，忽然抿著嘴對她說道。

  “什麽？”

  “你沒有發現你的身上帶著愛情的味道嗎？”

  “愛情的味道，什麽樣子，香甜的嗎？”她抬著手臂嗅了嗅自己的手臂和白色T恤。

  “不是，是那種有點像角質層老化後混合成身體表麵汙漬的味道，有點像腐爛的氣息。”

  “聽上去一點也不像是愛情，倒像是我衣服沒洗幹淨或者沒曬幹才發出的味道，”李文慧笑著說道，“要麽呢就是內褲和衣服混在一起丟在洗衣機裏麵一起攪拌，要麽就是衣服沒拿出去曬生黴的味道。”

  “不一樣，”李亮搖著腦袋說道，“這種味道雖然帶著酸腐般的味道，但是會讓人想要想要睡覺和伸懶腰，就像貓咪在柔軟的地毯上蹭來蹭去一樣的感覺。”

  “哎喲喂，那你的鼻子可真夠靈敏的，我聞不出來。”

  “這不奇怪，我也很久沒有在腦袋裏聞到這股味道了，現在這裏的空間很小，味道不好擴散，所以我很容易察覺。”

  她笑了笑，說道：“那是你很久沒交女朋友了吧？”

  “哈哈哈——怎麽樣，被我說中了，對吧？有對什麽人好感度增加了？”

  “哈哈——”她閃避了哥哥的話題，“你真的和我所知道哥哥不一樣。”

  “怎麽有些不一樣？”

  “怎麽說呢，他不會這樣主動問我感情的事，至少不會像你這樣張口就說，每次都會拐彎抹角一陣子。”

  “這樣說，我比你看到的哥哥更八卦對吧，他太沉悶了，無聊，書呆子？”

  “有時候是！”李文慧笑著說。

  電梯門上的醒目白燈靜止在數字十三處了，一個金屬鈴聲隨之響起，電梯後側門打開後，兩個人走進了一間房間裏。

  “直達房間，而且電梯還是四個門？”

  “嗯，這可不是你熟知的家庭住宅。”他站在電梯口，腳壓著電梯門，看著眼前的一切，並不走進去，心裏多了一些恐懼。

  “你怎麽了？”李文慧看著他卡白色的臉，問道。

  “呃——沒什麽！”他醒了醒說道。

  “這裏是什麽地方？”

  李文慧踏入了這個寬敞的房子裏，這房子顯得很空洞，沒有人們常見的那些客廳和客房，隻是一片空蕩，就像是她所熟悉的那些寬敞的辦公樓一樣，隻剩支撐樓頂的柱子和一些沒粉刷過的牆壁而已。

  “我也不知道！”他站在電梯門口說道。

  “怎麽可能連你也不知道這是哪裏呢？”李文慧問著，然後想看看裏麵到底是什麽樣子。

  “別進去了——真的，我不知道，”他拉著李文慧的手說道，“我一直不知道這裏應該儲藏了些什麽，那些儲藏起來的東西都被送到了哪裏，又或者這裏根本就沒有出現任何信息。”

  “這很奇怪嗎？”

  “很奇怪，在很長時間內，我都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李亮說道，“就像是硬盤上的壞點一樣，在記錄信息時候出現了點問題，最讓我覺得奇怪的是，每當我來到這個空間時，心情就會變得壓抑，很痛苦。”

  他說著說著忽然哭了起來，眼淚不斷地往外掉，身子縮成了一團，退到了電梯角落裏蹲了下去，渾身直發抖。

  “哥——你怎麽了？”李文慧被他怪異的舉動嚇了一跳，趁著電梯沒關門的空擋走鑽進了電梯內，抱著他問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哭了！”他雙手捂著眼睛，傻笑著說，我控製不住自己。

  “你想讓我幫你找出問題對嗎？”李文慧好奇地問著。

  “嗯！”他點了點頭。

  “記錄的時間有嗎？”

  李亮從電梯內站了起來，然後打開了電梯門，指著地上的標記說道：“那——2016年3月2號！”

  他咳嗽著，嘴裏的物質年度增加，膩味和酸味隨之升高，一些無法捉摸的氣息讓他變得焦躁不安。

  李文慧瞅著哥哥難受的模樣，立刻將他拽進了電梯內，快速地按了一個數字“6”，電梯快速向下墜落、停歇，四扇電梯門同時打開了。

  這四個大門呈現著不同的風格，有的像一個家，有的像辦公樓，有的似改裝過的用於居住的集裝箱，有的似一個沉入水中的瓶子。

  她瞅了瞅四周，快速地選擇了猶如家的房間，將哥哥放到了一個白色的沙發上。

  “讓我緩一緩！”他喘著粗氣，閉上了眼睛。

  這房子和普通的公寓沒什麽差別，牆壁上掛著許許多多的方形玻璃窗，四周擺了好些家具和一隻書櫃，牆上掛著些家庭畫像，零碎的玻璃、陶瓷物件靜端端地擺在木頭家具上。

  牆壁上，許許多多的金屬窗子掛在牆上時，反映著銀色的光澤，可以看到牆外街道上的一切，摘下來卻是空空蕩蕩的金屬鏡框而已。

  當李文慧將哥哥的身體放到沙發上之後，那些鏡子的表麵顏色全都變成了暗沉色，一個個全都成為某種通道的出口和入口，緊接著一個靈魂樣的人物從她背後的畫框中跑了出來，將她嚇了一跳，但她看清那事物的模樣後，很快又冷靜了下來。

  “媽——”她看著飄蕩在自己眼前的靈魂叫著，它扭曲的模樣就像是水底的水草一樣，隨著流水一道搖擺著極度彎曲的身子，就像是男人嘴裏噴出來的一陣跳舞的煙絲。

  這隻是一副油畫而已，但是現在，這幅描繪著自己母親身形的畫像從畫框的油布上跑了下來，就像被特殊的化學物質分離了一樣，就像被盜畫的小偷用刀割走了。

  她母親的身影很快就被一股力量吸引著向另外一個更小的鏡框而去，她的身子就像水麵上鋪開的大麵積綠色植物被過濾器裝置吸引著向窄小的洞口而去，仿佛敦煌筆畫中那些飛天圖案被極度扭曲後的模樣，最終消失了。

  李文慧還沒有鬧明白什麽事，更多的家具開始像遭遇地震一樣震動、搖晃起身子。不一會，李文慧的身子隨著周圍的物件猛地彈上了天空，就像是從鏡框中噴發出來了一樣。

  她就像體操與動員一樣蹦上了天空，身子在空中緩慢地旋轉，又像是懸浮在水中一樣，身子變得輕柔，而她的眼睛裏，哥哥的身影卻隨著那隻白色的沙發依舊躺在地板上，沒有任何的動靜，就仿佛這周圍的一切都是哥哥的夢境一樣，都在他的想象力之下活動著。

  大大小小的花瓶和碗碟以及老舊的瓷鴿和瓷手掌隨著噗噗聲噴發而出，黑白色貓咪站在鏡框上，猛地躍上半空中，遠超鏡框麵積大小的桌椅和床櫃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扭曲了形狀和體積，從半空中擠進一個個的方框中不見了。高高的書櫃鑽出鏡框不穩，大量的書籍從水櫃上傾瀉下來，如瀑布一樣，帶著書頁翻動的聲音，急促地落下。

  整個房間頓時變得淩亂、喧鬧起來了，就像一個巨大的輾米機房，充滿了讓人難受的米灰和嘈雜的聲音。

  這些書猶如落到地上的水流，碰到地麵後濺起，在變換方向的一刻，仿佛一條龍衝擊著她的身子，給她的手腳上了一把把的鎖似的，強行將她拽進了一個鏡框中。

  房間裏的家具和物件開始減少，在那些猶如黑洞般的鏡框中消失，而從其他的鏡框中瞬間又多了好些聲音出來，越來越多深綠色的竹子從鏡框中鑽了出來，房間裏的燈光開始變得昏暗……她忽然知道接下來的內容應該是自己設定的恐怖場景了，忍不住渾身一顫，身子隨之被黑洞般的吸引力拖進了時空隧道般的鏡框深處，眼睛中的竹林開始遍布雪花般的竹子花，大片的綠色植物開始快速枯萎……

  哢噠、哢噠、哢噠……聲音就像秒鍾在散步一樣不斷發出來。

  她的身子在那窄小的管道內，越收越窄，身子開始變形，被抽成一根極度細長的絲織物，臉蛋上的器官開始一個哥哥被拋棄，鼻子、嘴巴、耳朵被越拋越遠。她就像一道光，仿佛進入了黑洞之中，被極強的吸引力撕碎了身子，嘴裏的叫喊聲還沒喊出一半，聲音就消失了，隻剩單個的眼球不斷地子黑色的空間內旋轉，眼睛裏的一切最後成為了一道道光，開始發白……

  李文慧醒了過來，但是她的眼睛裏還是一片白，被頭頂的催眠燈光刺激得失了魂一般，連在她之後醒來的哥哥在水箱中鬧出的動靜都沒有察覺。

  過了一會，她感覺那懸在頭頂的催眠鍾擺物件就像是一滴從天而降的淚滴一樣，墜落進她的眼睛裏。

  “你沒事吧？”李亮全身濕漉漉的，和機器人一道，掀開了水箱蓋子，好奇地問道。

  李文慧靜默了一會，平靜得就像是身邊的水一樣，過了一會，她眨巴了下眼睛，猛地從水中站了起來，仿佛一個出浴的美人。她扯過了輸氧麵罩，激動地問道：“我才想問你有沒有事呢！”

  “我沒有事啊，你看，挺好的！”李亮在她麵前攤開雙手，微笑著說。

  “但是——”

  “怎麽了？”

  她從水箱中走了下來，然後坐到了椅子上，說道：“我把你帶到房間裏後，我看到你很難受的樣子，現在我不知道你怎麽樣了，現在你醒了過來，那你腦袋裏的那個我哥沒事了嗎？”

  “我的腦袋裏還有另外一個我？”

  “嗯，一個自稱管理員的男人，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但是性格卻和你完全不一樣！”

  “他傷害你了嗎？”

  “沒有！”

  李亮舒了口氣，但是很擔心地問道：“我討厭吃什麽食物？”

  “什麽？”

  “回答我的問題，我討厭吃什麽食物？”

  “花生！”

  “我喜歡看什麽動畫片？”

  “《變形金剛》”

  李亮鬆了口氣一般說道：“看起來你沒什麽事，現在你問我一些問題看看？”

  “不用了，我能感受到你就是我哥，根本沒什麽變化，”她搖著腦袋，“問這些問題就能看出我有沒有問題嗎？”

  “不能，心理上有些安慰而已！”

  李文慧笑了笑，問道：“你不知道我在你的腦袋裏做了什麽嗎？”

  “不知道，我隻知道我被噩夢驚醒了！”

  她聽到哥哥說起噩夢，立刻轉了口吻，笑著說道：“呃——對了——我有點餓了！”

  “我還沒說啥呢！”

  “我知道啊，很恐怖就對了！”

  李亮白了她一眼，然後叮囑她繼續去醫院檢查身體……

  她答應著，然後打開了車庫的門，走到浴室裏開始洗澡。站在浴室噴頭下，李文慧的身子被濕噠噠的衣服包裹著，就像是淋雨一般。她不能明白自己的哥哥為何要將自己帶到那個特殊的讓他難受的房間裏去，也不知道在哥哥的腦袋裏的管理員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出事……

  二零一六年三月二號！

  李文慧衝了涼，換了幹淨的衣服，站在鏡子前吹幹了頭發，然後取了抽屜裏的日記本來，翻看著自己的日記本，但是沒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那個日期記錄。

  三年前這天的事情她沒有記錄下來，但是她不明白自己一向每天都會寫日記的，這一天的自己卻沒有留下任何的文字。

  “奇怪，這一天怎麽沒有寫上任何東西呢？”她的手背夾在相差那個日期之間的文字紙頁間，自言自語般地說著話。

  她看了看牆頭橢圓形的鍾盤，然後走進廚房裏，將圍裙係在身上，開始做飯。

  半個鍾頭後，她走到車庫裏喊李亮吃飯，卻看到哥哥正在將機器人的仿生大腦取下來，準備將機器人打包後送還給同事。

  “以後都不用它了嗎？”她問道。

  “嗯，”李亮笑了笑說道，“不用了。”

  “那以後的實驗呢？”

  “我去工作的地方做好了。”

  “整理好就過來吃飯吧！”

  她走出了玻璃房子，然後回到了餐桌前坐了下來，背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地擺在胸前。

  “怎麽了，看上去很不高興的樣子？”李亮洗完手，看著她幾近撅起來的嘴笑問著。

  “你在欺騙我。”她正經地坐了起來，雙手趴在桌上，看著哥哥說道。

  “我在欺騙你？”

  “是的，你敢說你沒騙我嗎？”

  “上輩子我騙了你很多事，下輩子我也還會騙你很多事，但都是善意的謊言。”

  “善意的話，那就說實話好了，我想聽真話。”

  “這下又是什麽惹你不高興了？”他說著從櫃台上取了剩下的半瓶白酒和透明玻璃杯，一邊走一邊問著。

  “不要打馬虎眼了。”李文慧站起來從她手裏搶過酒瓶，然後給他倒了杯酒，就酒瓶抓在手裏。

  “怎麽了？”他抿了一口酒，兩隻眼睛被酒精刺激得皺成了一團。

  “你都不問我都做了些什麽嗎，都不關心我在你腦袋裏都看到了什麽？”她睨著眼睛問道。

  “就為這些你不高興了，”他笑著問著，“因為很辛苦，我沒有關心你你不高興？”

  “哥——我看上去像是小孩子嗎？”

  “不像！”

  “但是你卻要把我當小孩看待。”

  “是嗎，那你說說，你要對我說什麽，有什麽地方我做得不對嗎，”他夾了一口菜說道，“這味道挺好的。”

  “跟你比還是差得太遠，”李文慧轉口說道，“你知道的，要是實驗的話，你總得想知道我做了些什麽，發生了什麽對吧，但是你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做了些什麽，你一點不好奇，要麽就是你在一開始就撒謊了，你本來就知道我做了些什麽，要麽就是你有些事不想讓我知道，所有不願意問我，擔心我又問你一些你不想提的事，對吧？”

  “你說的對，我是知道你做了些什麽。”李亮笑著抿了口酒。

  “但是呢，即使你知道，你也該向我確認這些事情，萬一有不一樣的地方呢，所以我想你是故意有事不告訴我，或者你根本就不用確認，你早就知道實驗的答案了——”

  “我要早知道答案，我還做實驗幹嘛呢，做這些無意義的事，又回頭讓你找我的麻煩？”

  “看吧，”李文慧像是自己的陷阱捉住了一隻野獸一樣，笑著說，“怎麽樣，不打自招了吧，你是有事瞞著我。”

  李亮哼笑著，有些無奈，問道：“好吧，那你說得對，可是呢，有些事你不知道得好。”

  “哥——你在欺騙你自己而已。”

  “什麽啊？”

  “你看，你知道你腦袋中的那個房間管理員帶我去了一個讓他害怕到哭的房間，你知道那裏有什麽的，對吧，如果你真的不想讓我知道，他——那個相當於你內心世界的主人又怎麽可能帶我去看那個房間，他帶我去那裏就是想讓我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讓我主動去尋找答案，而這個答案對你來說是一個陰影，對吧？”

  李亮聽了妹妹的話，愣了一會，連吃飯的胃口也沒有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妹妹跟自己腦袋中的另一個自己待了一陣子後，就像更了解自己一樣，自己膽懦弱的一麵就這樣暴露在自己妹妹的麵前。

  “哥——人都有自己想隱藏的事，而且也不想主動去說，特別是自己不太想被別人知道的事，我能夠理解，”她說道，“但無論人對事隱藏得多深，他都會需要人去了解他，想把自己的心事告訴自己信任的人。”

  李亮的身子感到鬱熱難受，他從來沒有聽到過自己的妹妹對自己說這些話，就仿佛自己現在喝醉了一樣，聽到的都是糊塗的話，他咬了口酒，李文慧又給他倒了一杯。

  “你今天怎麽變得這麽冷靜，就像一個男人一樣冷靜，和我認識的我妹一點都不一樣！”

  “需要被你保護著，柔弱的才是你以為的妹妹，對嗎？”

  “不是，我一直都覺得你，怎麽說呢，”他撐著腦袋，心情糟糕時，酒量自覺下降了，“你太累了，我不想你累，也不想看到你哭，所以我以為你柔弱，抱歉，我是不是有點說傻話。”

  “啊——挺傻的！”她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和哥哥碰了碰杯。

  兩個人坐在一起，一邊喝酒一邊吃菜，說了一些糊塗話，碗筷也沒收拾，然後在沙發上睡了一覺。

  晚上，她醒了過來，哥哥還趴在沙發上打著呼嚕。

  “這下好了，現在睡著了，晚上更不能睡了，明天怎麽上班呢！”

  她洗了一把臉，然後打開大門看著屋外的夜色。

  夜色杳然，清風不斷吹拂，刮著如漁網般的夜幕在暗中飄動一樣。

  這座沒人看守的小區有些年月了，它的路邊種了好些廣玉蘭，鄰居隔了有些距離，所以還算安靜，隻是些微微漏出的燈光在相互打著招呼。

  李文慧不打算去問哥哥有關那個日期的事情，怎麽問他也不會主動說的，要不是這次實驗，她都懷疑自己這天的記憶被哥哥用一些技術手段抹掉了，這次實驗也許就是欺騙自己，讓自己以為這些實驗是現在才剛剛測試的樣子。

  她胡思亂想了一陣，然後找了一個薄毯子給哥哥蓋上。

  “他真累了呢，這麽點酒就醉成這樣，比我睡得都沉！”

  李文慧走到實驗室內重新找到了機器人的仿生大腦，然後重新將機器人啟動，這個簡單的步驟根本不需要太複雜的工序，她完全整得明白，但是那些複雜的線路怎麽安裝她就不明白了。

  “晚上好，李文慧女士！”它淺蘭色的眼光就像人暈厥後釋放出來的呼吸聲一樣讓人激動。

  “晚上好，”她笑著問道，“你可以幫我將這些線，我是說關於我們之前的實驗，你記得我們之前的實驗對吧，這些線路怎麽安裝的，你能夠幫我安裝起來嗎？”

  “可以，你坐在一旁等等我好了！”

  “謝謝！”

  半個小時以後，所有的實驗線路被重新安裝了起來。

  “還需要我做些什麽呢？”

  她想了想，問道：“如果我讓你的精神意誌進入我的腦袋深處，你可以做到嗎？”

  “可以，但是我將不被允許在其中做任何事情。”

  “為什麽？”

  “有危險性質。”

  “出過事嗎？”

  “拿小白鼠和兔子做實驗，在它們身上我們查看不到任何的問題，隻能看表象，拿到其他實驗室去做身體檢查時，也查不出健康問題，因為它們外表上沒有任何的損傷，身體都很健康，所以一直以為它們沒事，但是當我進入過你哥哥的腦袋裏麵，卻出現了問題。”

  “難怪他之前就說不能用機器人來做這些呢——你當時讓某個房間的信息受損了對嗎？”她想到了什麽，問著。

  “嗯，是的！”

  “要是我想要你再試一次，刪除或者恢複腦袋中的信息內容，你會做嗎？”

  “我已經被禁止對人做這樣的事了，隻能做一個旁觀者在你們的“精神世界”流浪！”

  “那麽被刪除的信息還有可能找得回來嗎？”

  “可以的，”機器人利用電腦顯示了一個三維人腦圖形，在那些用紅、黃、藍標記的信息、情緒、欲望區之外的區域下端，那裏出現了黑色的猶如腦垂體般的細小區域，“就在那裏，許許多多的碎片化信息和一些被拋棄的情感都會在那裏找到，但可能太淩亂了，即便找到了，數量太多，一時半會也很難找到你想要的東西。”

  “你曾經到過那裏嗎？”

  “是的，一開始我什麽也沒有做，我隻是像繞地月球衛星一樣繞著固定的目標旋轉、觀察，我知道那片區域，但是沒有去做任何的事，經過那件事之後，我也無法再做他想要我做的事了。”

  機器人說著就通過眼睛，將那個片段通過視頻投放方式投影到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