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作者:顧厭      更新:2020-06-27 04:51      字數:2688
  秦雙到底還是沒能在秦歡入大漠前攔住他,白元芳改道了。西域與中原相距甚遠,魚龍混雜,即便是元教在這裏也討不了幾分好。消息遲緩的後果就是,秦雙又撲空了。

  嶽昊雖說並未親自跟著,也時刻關注著秦歡的動向,他也看出秦歡是要去西域的大漠。嗬,元教的少主入大漠,難不成是要去去見見那裏藏身風沙的仙人?

  那麽白元芳他們究竟去了哪裏呢?答案是桃李鎮!

  要想找到那個酒家,白元芳就必須由桃李鎮進入大漠。因為在這邊塞苦寒之地,隻有桃李鎮可以養活桃花,桃花便是酒家釀酒所需的幾樣材料其中之一。當然,最重要的是,隻有這裏的駱駝才能帶著他們找到酒館。

  白元芳和狄仁傑輕車熟路的準備好了幹糧,白潔則帶著秦歡直接去找老板租駱駝。老板一見著白潔,眼都笑成一條縫,“妹子,又和你阿哥進去啊。”

  白潔也笑眯眯的挑著駱駝,“是啊,今年還多帶一個,一起進去看我哥的朋友。”

  “那今年還是老規矩?”

  “老規矩,馬車停在您這兒,大概半月或者一月吧就回來。”

  駱駝性情似乎很溫順,隻是安靜的嚼著口中的草,眼神平靜的近乎神聖。秦歡很熟練的騎著駱駝走了一段,引得白潔多看了他好幾眼。

  為了防止曬傷,四人都將裹得嚴嚴實實。白元芳騎著引路的小駱駝不緊不慢的走著,露在外麵的眉眼彎成新月;白潔頭上簪了朵桃花,駱駝身上還擔著一捆新鮮的桃枝;狄仁傑倔強的不肯換下黑衣,熱的不時擦汗。

  秦歡扯了扯麵巾,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大漠的太陽著實毒辣,間歇掀起的熱風帶著塵沙的味道,直直灌入鼻喉。

  駱駝的腳程看著不快,其實卻是不慢的。他們在傍晚時分終於到了這個酒館。秦歡見到了這個白元芳念叨了很久的酒家。那是怎樣的一雙眼,平靜的和駱駝一樣近乎空茫,又沉靜的近乎死寂,好似一口幽深的古井,暗的見不到底,看不到一絲俠客該有的光亮。

  酒家似乎對白元芳的到來並不驚訝,隻是目光在看到秦歡的時候多停了幾息。白元芳笑嘻嘻的把桃枝一股腦塞進酒家懷裏,“我又來看你了,今年比往年熱鬧,狄仁傑我也帶來了,還有秦歡。我又來蹭酒啦,你可別心疼啊。”

  酒家抱著桃枝,枝上的花已經萎蔫,可他很高興,他的徒兒回來了。酒家黑衣高冠,即便高興臉上也不露笑色,轉身進了內堂,半晌提了兩壇酒。他將其中一壇遞給了狄仁傑,“見麵禮。”說完轉身又進了內堂,白元芳風塵仆仆而來,總要準備酒菜的。

  白元芳語氣有些不滿的道:“他可從來都不舍得送我一壇醉生夢死,你倒好,一來就得了一壇。”

  狄仁傑隻是笑笑,“咱倆誰跟誰啊,我的就是你的,想喝回去喝。”

  白潔去給酒家打下手了,秦歡抱著劍站在門邊看著落日,好像一團火緩緩的自天邊墜下。他想著剛才酒家的反應,不對,若說初見,酒家對狄仁傑的態度未免有些熟稔了,見他的眼神也是,好似故人重逢一般。

  傳說大漠裏有位仙人,身穿白衣,手持長劍,殺死了許多大漠裏的歹人。說他是仙人,是因為他來去無蹤,聽說住在一座古城裏,那座古城隻有在每夜子時才會現世,寅時就又隱沒了。

  白元芳吃著大盤雞,翻了個白眼。秦歡抿了酒,“傳說是真是假?”

  白潔夾了個雞腿放進秦歡的碗裏,“當然是假的啊,騙小孩子的你也信。”

  “半真半假。”酒家的話引得其他人都看向他,酒家淡定的接著說,“因為那個人早在十幾年前死了,那座古城也早已成了廢墟。”

  話題說到這裏倒把眾人的胃口都吊起來了,可酒家卻閉口不言了。

  大漠的夜也顯得粗獷而又溫柔,茫茫天地間好似沒有人煙,酒館的燈火不過點豆大小,月亮仿佛格外的大,月光直接潑在四野。

  秦歡梳洗一番帶著期待入睡了,前幾日他夢見了更多。夢裏粉衫的女童依舊還是叫他哥哥,那就當他有個妹妹。好像也是這樣的夜,濃的看不見路,他背著妹妹深一腳淺一腳的從山上走下來,妹妹在他背上睡得安穩。今夜又會夢見什麽呢?

  秦歡今夜怕是要失望了,混元劍今夜乖巧得很,剛剛發出劍鳴就沉寂下去了。酒家站在秦歡的房門前,立了許久才走,不是雷切劍啊。

  秦歡一入大漠,蒼穹的人就跟不下去了,嶽昊也就斷了秦歡的消息。他心裏有些糾結,雖說當初錯也不能全怪秦歡,可到底秦歡也是該負些責任的,更何況還騙了他,盜了神農玉。按理說他不該放過秦歡,可是若真要他做些什麽,他一時也想不出來,隻好一直要人留意著秦歡的消息,如今斷了消息,他倒有些不安了。

  他想要親自去見見秦歡,好好問問這一切,把所有的事都掰碎了,一點點聽秦歡解釋。可蒼穹這幾年也不過悄悄恢複,他如何脫得開身。他沒想到,很快,機會就要來了。

  秦雙攔不到哥哥,打聽一下哥哥走前都去了哪裏倒還是可以做到的。於是秦雙就住在了駱駝老板的客棧裏,每天都去問秦歡等人回來了嗎。駱駝老板被煩的也開始希望他們快些回來了。哦,最煩的是小姑娘的男朋友,真的是囉嗦死了,還每天發狗糧,一點都不懂得保護單身狗!

  白元芳這一次在這裏呆了九天,臨走前的一個晚上,他和酒家躲在屋裏避開其他人交談了一會,出來時眉開眼笑。

  “你確定沒錯吧,這件事好重要的。”白元芳緊張兮兮的看著酒家。

  “我不會看錯的,論相貌,你們兩個是一個模子出來的,更何況他身上也有你說的胎記。”酒家眼皮都沒動。

  “真的?誒,不對啊。他根本不與人同浴,你又是怎麽知道的?”確認消息的確是很高興啊,但是酒家又是怎麽知道秦歡身上的胎記的!莫非是偷窺?他家弟弟的清白!!

  “他是我徒兒,身上帶著西域的狼牙項鏈。他出師時,我送了親手鑄的雷切。”酒家有些懊惱,他怎麽忘了,白元芳的腦子遇上狄仁傑以後就被扔了。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離開前,酒家竟然拿了一壇三十年的竹葉青和白元芳對酌。白元芳舍不得好酒,怎麽也要喝完酒才肯走。平日裏白元芳可謂千杯不醉,可今日卻是飲了一碗就趴在了桌子上。

  秦歡以為生了什麽變故,卻發現白潔和狄仁傑神色平靜,仿佛早已料到。“你給他喝的,到底是什麽?”

  酒家仿佛沒看到白元芳倒下了,繼續在那裏自飲自酌,好似喝的白水。 “醉生夢死。”

  狄仁傑帶著酒家當初送的那壇“醉生夢死”,直接將白元芳打橫抱起,就這麽別扭的抱著他坐在駱駝上,引路的小駱駝在大漠的熱風裏打了個響鼻,乖巧的引路。

  “你和酒家認識。”秦歡說的十分肯定。

  “認識,我不是第一次來大漠。我和白元芳每年都來。”

  狄仁傑的駱駝走在秦歡的前麵,秦歡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他想,該不是什麽好表情。

  “每年都這樣?”

  “是,他以前發生過很不好的事,我想他變回來。他能一直這麽開心,我就覺得也很高興。”

  “……”原來如此,一切都有了答案。難怪狄仁傑總是黏著白元芳,一旦見不到就著急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