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茉兒調整了下火鍋的方向：“你們吃不辣的，我吃辣的。”

  以前的她可是無辣不歡，自從來到這個異世，身邊的人都不吃辣，害得她隻能弄點辣醬過過癮，所以這次特意定製了鴛鴦鍋，可以痛痛快快地吃辣。

  李明睿好奇：“你會吃辣？”

  “不是會吃，是特愛吃。”都憋壞了。

  “我也想嚐嚐。”李承霖看著泛著紅油的湯水，聞著辛辣中透著濃香的氣味，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安茉兒笑道：“你先嚐嚐，我辣子放的有點多。”

  安茉兒涮了一根青菜給李承霖。

  李承霖嚐了一口，齜牙咧嘴不住的抽冷氣：“辣死了辣死了……”

  “快喝點水。”

  李承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下去，還伸著舌頭喘氣：“舌頭辣麻了。”

  李明睿本來也想嚐嚐，但看李承霖的反應，頓時把想嚐嚐的念頭給掐了，還是老老實實吃不辣的鍋。

  “對於喜歡吃辣的人來說這辣是享受，對於不會吃的人來說，辣就是折磨。”安茉兒給自己涮了一片羊肉，辣的那叫一個痛快。

  “可惜在小鎮集市上買不到牛肉，不然，涮個牛舌頭，牛百葉，那才過癮。”

  在這個農耕為主的時代，牛是很重要的勞力，官府明令禁止殺牛，但擋不住大家對牛肉的喜愛，所以有人就想出了法子，謊稱牛要老死了或是病死了，這不違反法令，官府其實也知道這些不過是借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誰讓吃得起牛肉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呢？得罪不起。

  “牛百葉是什麽東西？”李承霖好奇地問，他沒吃到過。

  安茉兒想著，如果告訴承霖牛百葉就是牛的胃，估計承霖會嫌棄死，便說：“反正是牛身上的，非常美味。”

  結果李明睿說：“就是牛的胃。”

  李承霖做了個嘔吐的表情：“那我還是不吃了。”

  安茉兒嗔了眼李明睿，你嘴那麽快幹嘛？

  李明睿不以為意，總不能騙小孩。

  三人圍著火鍋吃的出一身汗。

  “還別說，這火鍋越吃越上癮。”

  “那是我的鍋底料配的好，獨家秘方。”安茉兒挑著眉梢，驕傲的小表情。

  李明睿微哂：“麒麟閣怎麽不賣火鍋？大冬天裏，大家圍坐一起，愛吃什麽涮什麽，還挺愜意的，生意一定差不了。”

  “這不是一直沒得空嗎？再說了我找師傅定製火鍋都費了不少神氣，鐵匠師父做了好幾個樣都失敗，這次好不容易做成了三隻鍋，我就帶了兩隻出來。”

  李明睿道：“以後你想要做什麽器具，就告訴我，我找工部虞衡司的工匠打造，虞衡司多的是能工巧匠，外頭的工匠不能比。”

  安茉兒一聽就樂了：“真的嗎？這算不算公器私用？”

  李明睿失笑：“你要是讓人家白幹過意不去就出點工錢，虞衡司的工匠應該很樂意賺點額外的小錢，不過，前提是他們不忙的時候。”

  “行，下回找你，我還想做很多器具來著，火鍋就不麻煩虞衡司的工匠了，我已經跟做火鍋的師父定製了一百隻，打算開個火鍋店，對了，我問你，那集賢居的產業是不是充公了？如果我想把集賢居盤下來該怎麽辦？”

  “這事兒回頭我跟三殿下說說，他一句話就成了。”

  “明睿哥哥，你說一句話不成嗎？”李承霖問道。

  李明睿道：“這不是我權限範圍內的事兒，資產充公後就屬於朝廷的資產了，承霖，你要記住，以後不可辦越權的事兒，懂嗎？”

  七星司是個敏感的存在，手不能伸的太長，不然落人口舌，以後還怎麽監察百官？

  承霖點點頭：“懂了。”

  翌日，船到揚州，李明睿帶著李承霖去體察民情，安茉兒去見了揚州飲食行會的會長，看看兩地行會有沒有合作交流的機會。

  李明睿所謂的體察民情就是帶李承霖去茶館聽說書。

  這說書的內容大多是民間流傳的，大家喜聞樂見的故事，能反應民生民情，有些事兒是高坐在廟堂之上聽不到的。

  說書的是個五旬開外的老者，一邊彈著三弦，用獨有的姑蘇韻味的腔調說故事。

  先說了一段曆史上的名將孟超的故事，李承霖聽的津津有味。

  一段說完後，有人喊道：“說一段東陽鄉君抗疫的故事。”

  說書老者喝了口茶潤潤嗓子，撥動三弦：“都說那，庚子一到災荒多，開年瘟神來勢凶，千村寂靜無人影，四野蕭疏起哀歌……”

  李承霖備受震動，他知道年初的疫情死了很多人，但也隻限於死了很多人，很模糊的概念，到底有多慘，沒人告訴他，他也想象不到，但現在聽說書人說來，腦海裏不由的浮現一幕幕淒慘的畫麵，原來這場疫情這麽凶猛。再聽到安茉兒接管縣衙連頒十道政令力挽狂瀾，他又不由的熱血沸騰。

  “明睿哥哥，你真的任命嫂子為特使嗎？”

  “起初沒有，她接管了縣衙後才任命她為特使的。”

  “嫂子這算是假冒朝廷命官嗎？”

  “是的，但她為了救老百姓於水火，顧不得那麽多了，她本來可以躲在東桑村，安安全全地等疫情過去，承霖，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李承霖搖搖頭：“我……我不知道。”

  “如果你有辦法救大家，但要你冒生命危險，你會嗎？”

  李承霖想了想，老實道：“以前不會，但現在會。”

  安茉兒一個女人都能做到，他為什麽不可以？

  李明睿道：“希望你能記住今天你說的話。”

  “明睿哥哥，我想再向嫂子道個歉。”

  李明睿訝異：“為什麽？”

  “我那天道歉，是因為你說她就是王易安。”並非因為安茉兒做的那些事，現在他覺得自己膚淺了。

  李明睿摸摸他的頭：“道歉就不必了，你能誠實地說出你的真實想法，很好。”

  看來，今天的體察民情是有收獲的，一個養在深宮的皇子不了解民生疾苦，對百姓的苦難無法感同身受並非他的錯，所以，茉兒說的對，應該帶承霖出來走走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