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作者:離九兒      更新:2020-06-25 22:02      字數:7854
  “裳兒……”

  姬慎景的額頭抵著倪裳的, 唇似有若無的蹭了蹭方才被他狠狠寵愛的粉唇。

  他氣息尚未平複,抱著沒放開。

  倪裳也好不到哪裏去,她心悅他, 也迷戀他,若非憂心未來, 她可能也想拋開一切禮教束縛,與他放縱一回。

  “裳兒, 你不幫我那樣, 是不是嫌棄我了?”姬慎景知道自己不正常,他一直以為憑借他的能力, 完全可以壓製,但這兩次病發,卻是讓他意識到,他可能控製不住自己。

  可他又急切的想當一個正常的男子,和喜歡的姑娘攜手共度一生。

  他不願意再當一個和尚了。

  “裳兒, 我真想把你關起來。”男人又說,嗓音喑啞。

  倪裳, “……”

  她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了倪芊芊所說的話, “姬慎景會將你囚.禁,讓你做他的籠中雀。”

  倪裳推了推他的腦袋, 她若是嫌棄他,現在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一想到姬慎景可能會殺那樣多的人,還會將她關起來, 倪裳本能的身子一抖,“我一定會對你負責。”

  她遇強則強,這回是碰上大麻煩了,反而激發了她的鬥誌。

  她想要的未來,是在意的人都好好活著,她的男人是心懷天下的良人,他隻是暫時病了而已。

  姬慎景眉心一蹙,園中寒氣逼人,他抱的更緊了些,給倪裳取暖,糾正了她的說辭,“裳兒,是我會對你負責。”

  倪裳知道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經曆了那麽多事,她已不再是稚嫩的閨中少女。

  倪裳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捧著姬慎景的臉,在他額頭親了一下,感覺到男人神情微妙的變化,她有些得意。

  但很快言歸正傳,“方才是為何失控?”

  姬慎景一怔,並未作答。

  倪裳追問,“我不準你逃避,我知你在冀侯府上那次,是因著看見了冀侯頭顱,這次是不是因著歌舞姬?你懼血,是麽?”

  沒有人願意將自己的弱點展露出來,尤其是像姬慎景這樣的人,他自幼的經曆,是尋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能活到今日,已經算是賺了。

  故此,他本無欲無求。

  直至遇見了倪裳。

  姬慎景啞聲說:“裳兒,你都知道了,那你後悔婚事麽?

  她已答應來年開春就嫁他,豈會後悔?

  倪裳逗他,“是悔了,那我能悔婚麽?”

  “我不準!”姬慎景突然低喝,情緒稍有波動。

  倪裳以前討厭他的霸道,眼下倒是挺受用,他若是退縮了,她反而會生氣,“姬慎景,以後每晚去慶王府找我。”

  防著旁人來害他太過被動,不如一點點的克服弱點。

  這是倪裳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年輕的男子腦子裏難免想入非非,眸色微閃,“好。”

  兩人離開後,七公主才察覺自己蹲在花圃中,身子早就僵硬了。

  她今晚算是長見識了,難怪大皇兄那樣的聖僧也逃不了倪裳的手掌心,她真真是彪悍孟浪,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學學?

  ***

  太子與倪芊芊在私底下見了麵。

  “你不是說,姬慎景今晚一定會露出馬腳麽?可結果呢,孤怎麽見他還好端端的懇請父皇提前了婚事!”

  倪芊芊的身子已經快撐不住了,她若是再不毀了這個世界的男女主,她遲早要離開這具身子,這幾日原主的意識也開始慢慢清晰,體內的另一個倪芊芊時不時還能冒出來。

  故此,倪芊芊比誰都著急,“都是倪裳!若非她突然將姬慎景帶出去,今晚一定能得逞!”

  太子翻了個白眼,他怎麽覺得倪芊芊根本不靠譜呢。

  他可不是以貌取人,相比之下,人家倪裳就機智多了。

  倪芊芊道:“太子殿下,我也要提前婚事,盡快完婚,屆時我還有大招。”

  太子的心情驟然暗淡,他試女無數,從未違背過自己的喜好,可他又眼饞倪芊芊所謂的對付姬慎景的“大招”,隻能答應,“好!”

  ***

  訂婚宴結束後,莊墨韓裝作沒有看見姬慎景和倪裳唇色豔紅,外麵寒氣逼人,他拿了件銀狐裘大氅給倪裳披上,“時辰不早,裳兒快上馬車吧。”

  慶王府與都督府並不同路,莊墨韓催促倪裳跟自己回家,對姬慎景幾乎橫眉冷對。

  莊墨韓不停暗示自己:姬慎景是個美男子,女兒不吃虧!

  夜色蒼茫,宮門外的馬車陸陸續續啟程,姬慎景穿的極少,即便是嚴冬,也隻是薄薄的錦袍,墨發又長了不少,額前幾縷發絲垂落,恰好落在了濃眉上,他長身玉立的樣子有些孤寂,正專注的看著倪裳,對莊墨韓的眼神威脅視而不見。

  倪裳心疼他,上馬車之前,打了一個啞謎,“從今晚開始。”

  男人憂鬱的眼仿佛一下子就亮了,“慶王爺,裳兒,我先回了。”

  莊墨韓以為姬慎景還想繼續糾纏,誰知他如此果斷離開,如此一來,莊墨韓就難免多疑,“裳兒,今晚開始什麽?”

  倪裳莞爾一笑,轉身上了馬車,“沒什麽。”

  莊墨韓:“……”可憐天下父母心,他到底該不該查清楚?!

  ***

  回到慶王府,倪裳問及了當年大涼一族的事。

  她隻知是慶王奉旨清剿了整個部落,也聽說過傳言,好像是因著姬慎景的母族有造反之意。

  “爹,你當真……滅了大涼族?”倪裳問。

  莊墨韓因為這事委屈了數年,但又無從解釋,他這人做的壞事太多了,也擔了太多惡名,多擔一個惡名也是無所謂。

  可此事關係女兒與女婿,他沉吟半晌,給倪裳剝了隻柑橘,還細心是撕幹淨了上麵的白色經絡。

  倪裳留意了他的手,疤痕交錯,不知傷過多少回。

  她接過柑橘,也給莊墨韓掰了一半,“爹也吃。”

  莊墨韓抿唇一笑,有了女兒後,日子快樂的像神仙。

  “裳兒,這世上很多事,無法用對與錯去衡量。大涼族其實……就是前朝後裔,姬慎景的母親當年風華絕代,美貌無雙,之所以入宮嫁給皇上,就是想匡扶前朝勢力,不過她失敗了。”

  “前朝後人,一心想要複國,不惜服用蠱蟲固寵,可姬慎景的母親卻是忽視了雌蠱與雄蠱,她吞噬了雄蠱,導致每到月圓之夜痛苦不堪,唯殺人才能緩解,當年皇宮每月都有宮人失蹤。這件事是我查出來的,姬慎景的母親為了保下他的命,選擇了自縊。可後來我才知道,當初涼妃的蠱毒早就解了,那隻蠱蟲進入了姬慎景的體內,她繼續殺人是為了掩人耳目,為了保護姬慎景。”

  倪裳,“……所以,姬慎景體內的蠱蟲,是因為她母妃?”

  莊墨韓點頭,告訴了倪裳另一件事,“裳兒,你體內也有一隻,不過是雌的。當年我為了討你母親歡心,從苗疆重金得來一隻,你母親生下你後,蠱蟲就到了你體內。”

  “裳兒休懼,雌蠱養人,可駐顏。而且,還能吸引雄蠱,故此,姬慎景毒發之日,靠近了你才會無事。”

  倪裳:“……”

  所以,她之所以一開始被姬慎景盯上,都是因為蠱蟲,換言之,一切追根溯源的話,都是爹幹的好事!

  莊墨韓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無地自容,“裳兒,爹愛了你娘半輩子,你是你娘留給爹最好的念想,是爹的命,你喜歡什麽,爹就給你搶來,你非姬慎景不嫁,爹就幫你,但這件事爹必須提前告訴你,姬慎景他很危險,真要是到了他入魔那一刻,爹也不是他的對手。”

  倪裳的心情很複雜,沉默半晌,又問,“爹,那你當年為何不殺了姬慎景?”如此就能以絕後患。

  莊墨韓看著女兒清媚的小臉,很想捏捏,但他不敢,他錯過了女兒十多年的光景,眼下如何舍得嫁出去,可他知道,抓的越緊,失去的越快。

  莊墨韓想通了,女兒嫁給姬慎景後,他還可以有外孫,也沒什麽不好。

  “爹爹真不是個壞人,你信麽?”莊墨韓問。

  倪裳:“……”她好像沒法相信啊。

  莊墨韓歎道:“我是該殺了他的,可姬慎景自幼聰明過人,又是皇家血統,我不能對不起先帝,所以暗中找來一燈大師,讓姬慎景跟著他走了,皇後和宋家倒是對他屢屢下手,若非我暗中相護,幼時的姬慎景早就死了。這些年鬥來鬥去,我也沒真的將他怎麽樣。”

  倪裳:“……爹,你受委屈了。”她竟無言以對。

  莊墨韓鄭重的問,“你真不後悔嫁他?”

  倪裳反問:“爹明知娘不喜歡你,你還不是和娘生下了我?我是爹的女兒,自己喜歡的人,必然要得到。”

  真霸氣!

  果然是他女兒!

  莊墨韓挑了挑眉,看來接下來他有事要做了,“裳兒是不是想將太子拉下台?”

  倪裳也學著他的樣子挑眉,“是東來告訴你的吧?我的確在搜集太子的罪證,若是沒有他尋姬慎景的麻煩,姬慎景的病就好辦多了。”

  太子若是下了台,最有資格坐上儲君之位的人就是姬慎景了。其他幾位皇子著實不足為據。

  莊墨韓頓覺肩頭有了壓力和責任,“裳兒,爹幫你。”

  門外響起輕微的響動,旁人可能察覺不到異樣,但莊墨韓武功高強,耳力過人,一下就明白了,他俊臉一沉,“裳兒啊,你……”

  倪裳嗔了他一眼,“爹呀,你先回去歇著吧,我有分寸。”

  莊墨韓的心情難以言喻,真有分寸麽?別真給他整個外孫出來了……

  莊墨韓莫名想起了年輕時候,他也膽大包天,夜闖閨房、偷香竊玉、強製寵……但凡是流.氓.混.賬.能幹出來的事,他都幹過……

  女兒如今是越來越像他,這難道是現世報麽?!

  莊墨韓懷揣著微妙的心情離開了倪裳的屋子,行至月門,果然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躍入閨房。

  莊墨韓:“……”忍了又忍,還是選擇成全。

  ***

  姬慎景穿了一身簇新的月白色錦緞長袍,腰上配了墨玉,他長出頭發的模樣比此前更是俊美,饒是倪裳見了,也是禁不住心跳加速。

  “你來了。”

  “嗯。”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裏有什麽奇怪的氣氛愈演愈烈。

  姬慎景往前邁出一步時,倪裳從錦杌上起身,後退了兩步。

  姬慎景蹙眉,“躲我作甚?”

  倪裳很坦誠,“夜深人靜,孤男寡女,我擔心,你我會犯錯。”

  姬慎景,“……”

  倪裳走到靠牆的博古架旁,取了一卷畫冊過來,姬慎景以為今晚是要幽會的,可當倪裳打開那卷畫冊,他麵色忽然一沉,“裳兒?”

  倪裳解釋說:“隻要克服了軟肋,你就無所畏懼。”

  那畫冊上便是一副血.淋.淋的頭顱。

  倪裳不知如何治愈他,她隻能一步步來。

  她記得幼時在長信侯府,她知自己不是侯府千金,也看出了侯夫人對她的嫌棄與冷落,她拚命的討好,但仍舊無濟於事,每一次侯夫人冷臉,她都很害怕自己會被棄了。

  可後來她一點點的學東西,一步步讓自己心性強大,直至再也不去在乎旁人眼光。

  姬慎景呼吸明顯開始亂了。

  他移開視線,可倪裳不準,抓著他的手,對他說:“姬慎景,你看著我!”

  姬慎景當真轉過臉,與倪裳對視,在她堅定的凝視中,姬慎景再度看向畫冊。

  過了片刻,倪裳察覺到男人額頭的薄汗,將畫冊挪開,她不知道這個法子行不行,又或者會起到反作用,可她都得試試。

  “姬慎景?”倪裳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男人沉吸了口氣,啞聲說:“我沒事。”

  這聲線有些冷,倪裳覺得不對勁,她自知是在玩火,稍有不慎,姬慎景瘋魔會弄死她的。

  倪裳緩緩後退了一步,可下一刻男人突然抬眼,他的胳膊極長,一把拉住了她,將他拽到懷中。

  姬慎景胸.膛.起.伏,喘..著.粗..氣.,捏起少女精致好看的下巴,“你說過要對我負責,那就馬上負責。”

  倪裳:“……”

  一個時辰後,姬慎景終於走了。

  倪裳揉著細腰,去打開窗欞,吹散了一屋子的旖旎氣味,等到再度落座,她的目光掃了一眼桌案上褶皺的桌布,腦子裏立刻又想起了方才羞人的姿勢。

  手腕酸痛,仿佛幹了一日的農活。

  他倒是沒有對她真的做什麽,但不該做的也做了,倪裳瞅了一眼畫冊,索性仍入了火盆裏。

  且不說這個法子能不能幫助姬慎景,他還沒治愈,她卻要被折騰壞了。

  幸好今晚讓所有仆從皆退下了……

  ***

  昨晚又和心愛的五指姑娘深入交流了一下,姬慎景今日心情甚好。

  紅纓大步走來,見主子在廊下看書,甚至唇角還有一抹笑意,他就猜出主子昨夜去找倪姑娘,一定是幹了什麽風花雪月的事。

  “主子,現在外麵謠言肆起,據屬下所查,是太子所為,眼下咱們該做些什麽?”

  姬慎景已經聽說了謠言,他的母妃是大涼族的人,他也知大涼族是前朝後人,更知大涼族曾經想造反,那些年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為的就是所謂的江山。

  現在謠言稱,姬慎景作為大涼後人,遲早也要反。

  他早有造反之能,真要反,何必等到如今?

  再者,即便反了又如何?

  隻要有裳兒,他什麽都無所謂。

  想起昨夜她羞燥的麵紅耳赤,趴在自己肩頭,無力嬌氣的埋怨他耗時太久,姬慎景的唇角又扯出一抹笑意。完全遊神在外。

  紅纓:“……主子?”

  姬慎景此刻隻想早日成婚,對太子這廝當真不放在眼裏,不曾對付他是覺得完全沒有必要。

  “不必管了,且讓太子折騰去吧。”

  紅纓:“……”

  那麽看不起太子麽?人家好歹也是儲君呢。

  ***

  太子一黨趁機在皇帝麵前添油加醋,“皇上,近日臣夜觀天象,似有煞星隱現,此事恐與近日大殿下的傳言有關。”

  欽天監徐大人直接將姬慎景拉出來了。

  立刻有大臣開始附和,“皇上,大殿下也乃大涼族後人,難免會瘋魔,會反啊!”

  太子心性不強,易被人左右,但姬慎景不同,他如同一頭眸光銳利的雄獅,任何魑魅魍魎都逃不了他的眼睛。

  他二人誰當了帝王,會對群臣有利,這已經是顯而易見之事了。

  提及涼妃,皇帝姬心痛不已,麵對群臣咄咄相逼,皇帝當場動怒,“放肆!老大是老姬家的骨肉!是朕的親生兒子!他不是什麽妖魔鬼怪!”

  皇帝暴怒了,在他心目中,唯有姬慎景能肩負繼承大統的重任,皇帝早有廢棄太子之心,但由於姬慎景的身世,導致他無法另立他為太子。

  講道理,皇帝倒是盼著姬慎景能反呢!

  他給姬慎景兵權,召他入京,一直都在暗示姬慎景可以動作了。

  ***

  皇帝召見了莊墨韓。

  而莊墨韓也正好想見皇帝。

  這些年,莊墨韓一直都是站在太子這邊,現如今姬慎景成了莊墨韓的女婿,他當然不可能繼續給太子站隊。

  “皇上,臣搜集了太子殿下數年來結黨營私、謀害手足、中飽私囊的證據,還望皇上過目。”莊墨韓一般不會輕易對付誰,可一旦出手,那必然會將對方往死裏逼。

  看著厚厚一層折子,皇帝唇角猛的一抽,他不過是想讓莊墨韓壓一壓太子,可莊墨韓卻是要將太子往死裏逼。

  皇帝隨意翻閱了幾張,還真是條條罪狀皆致命啊。

  當初與太子狼狽為奸的人是慶王,如今為了女兒女婿,轉眼就出賣了太子。

  皇帝逼視了他一眼。→_→

  幸好姬慎景是他最疼愛的兒子,不然……皇帝真想與慶王魚死網破。

  兩個都是親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雖然太子著實令他失望,也好歹也是他的種啊!

  “朕以為太子罪不至死,不如廢棄太子之位,貶為庶民,皇叔以為如何?”皇帝給了莊墨韓一個台階下,“老大和福來郡主大婚在即,朕打算大赦天下。”

  莊墨韓淡淡一笑,不揭穿皇帝,“臣無異議。”

  ***

  倪芊芊尚未來得及嫁給姬誕,卻不想姬誕一夜之間被貶為庶民,那麽她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

  “姑……姑娘……您這是怎的了?”婢女看著手中篦子,被大把的頭發嚇了一跳。

  倪芊芊看著銅鏡中如見憔悴的自己,伸手一摸頭頂,已經開始斑禿了。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倪芊芊對著銅鏡,一陣狂笑。

  怎麽會這樣?

  她又輸的極慘!

  為什麽在每一個世界,她都不得善終?憑什麽她不是主角?!

  老天爺當真不公!

  可即便她要死了,也要搏最後一回!

  “姑、姑娘!您不要嚇唬婢子!”在這婢女眼中,倪芊芊已經與瘋魔無異了。

  倪芊芊站起身,從妝奩匣中抓起一把剪刀,她朝著婢女步步緊逼,“借你頭顱用上一用。”

  “啊……”

  一陣慘痛的叫嚷聲很快響起,但又很快歸為沉寂。

  ***

  都督府大門外。

  守門護院以為自己眼花了。

  這一條巷子僅有都督府一座府邸,百姓根本不敢靠近。

  此刻,隻見一渾身是.血.的女子,手中抱著一顆同樣.血.淋.淋.的頭顱,她咧著嘴在笑,一步步靠近。

  “哈哈哈哈……”

  這女子衣裳不整,頭發淩亂,笑出的聲音著實令人毛骨悚然。

  “你是誰人?速速止步,否則殺無赦!”護院爆喝了一聲。

  倪芊芊根本聽不見,繼續往前走,此時,巷子口又傳來一陣馬蹄聲,隨即長信侯府的馬車停了下來,侯夫人與長信侯聞訊趕來,見此景,夫妻雙雙麵色煞白。

  “芊芊!”侯夫人踉蹌上前,但不敢靠的太近,濃烈的血腥味,讓她立刻幹嘔。

  “芊芊啊,你這是怎麽了?跟母親回去好麽?”侯夫人哭著求道。

  倪芊芊還在傻笑,聽了這話,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刺激,“不回!我不能回去!我不回去!”

  她不能回到現世,絕對不能!

  原本護院打算直接阻擋倪芊芊,可誰知她是長信侯府的姑娘,而且長信侯也來了,護院隻得去通知姬慎景。

  待姬慎景得知消息,紅纓擋住了他,“主子,您不能去!”

  昨日,他在倪裳屋內也見過頭顱,他並未發瘋,姬慎景也想康複,倘若正如裳兒所言,克服了心魔,一切或許就能好了呢?

  姬慎景發病的次數愈發頻繁,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躲避一輩子。

  “我去。”

  姬慎景親自去了都督府大門外,他做好了一切準備,可當看到倪芊芊時,瞳孔忽然怔住。

  紅纓等人立刻跟了過去,但見主子的眼睛並未變成赤紅,便稍稍放了心。

  長信侯還在震驚之中,見姬慎景露麵,上前抱拳道:“大殿下,此事都怨本侯管教無方,本侯這就將女兒帶回去。”

  長信侯看著這樣的倪芊芊,心裏也發怵,他當然不會親自碰她,而是對仆從道:“來吧,把大姑娘給我綁回去!”

  仆從咽了咽喉嚨,隻覺大姑娘是被什麽邪魔附體了,猶豫片刻才上前。

  就在倪芊芊要被捆綁時,她忽然拋出手中頭顱,紅纓眼疾手快,拔劍當場將那顆砸向姬慎景的頭顱劈開。

  又是血濺當場。

  紅纓緩緩側過臉,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家主子。

  一個呼吸、兩個呼吸……七個呼吸……

  謝天謝地,主子仍舊沒有一絲變化。

  “本侯明日定親自登門致歉!今日事發突然,先帶妻女回府了!”長信侯再一次抱拳作揖,立刻帶上了倪芊芊與侯夫人,快馬加鞭趕回長信侯府。

  而這廂,護院火速清理了都督府大門的血漬,還用了清水衝洗,之後灑上了花露,半點痕跡也看不出來。

  “主子?”紅纓喚了一聲。

  姬慎景好看的唇忽然一勾,“備馬,去慶王府。”

  紅纓直覺不妙,可瞧著主子也沒甚不妥,遂火速去辦。

  ***

  倪裳在家中與心腹談話,下人疾步來報,“郡主,大殿下來了,奴才擋也擋不住。”

  倪裳正抬眼,就看見姬慎景大步走來,男人還是穿著昨日那身月白色錦緞長袍,步履如風,氣度逼人。

  他好像有些不太一樣,但又似乎沒甚變化。

  “都退下!”姬慎景來到花廳,對一眾下人喝了一聲。

  眾人看向了倪裳,用眼神尋求意見。

  倪裳點頭,“先退下吧。”

  待院中再無旁人,倪裳有些不自在,昨天晚上的事,她還記著仇呢。

  “你這時來作甚?”倪裳問。

  姬慎景唇角含笑,一步步靠近,倪裳察覺到他的笑有些邪,直至男人挨著她的身子,一把捏住她的小細腰,他的唇湊了過來,.含.住耳垂,用了極致磁性的嗓音,對她說,“小乖,不要在暗中動作了,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你還讓莊墨韓暗中調動了西北兵馬,就是為了防我發瘋?小東西,你膽子倒是不小。”

  倪裳心尖一顫,已意識到姬慎景不正常了。

  可她堅信,那個一心為了天下蒼生的姬慎景不會被邪念泯滅,她側過臉,避開他的唇,問道:“你想怎樣?”

  男人斜斜勾唇,又壞笑了一聲,他生的極美,短發給他平添了幾分俊朗,此刻的姬慎景,少了往日的肅重,尤其是他邪惡一笑時,風流倜,妖冶邪魅,唇再次湊到倪裳耳邊,低低道了兩個字。

  倪裳:“……!!!”

  隨即,男人的大掌摁著倪裳的脖頸,迫使她無法反抗,隻能挨的他更近,他放過了她可憐的耳朵,含.住粉色飽滿的菱角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