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者:離九兒      更新:2020-06-25 22:02      字數:3873
  蕭府一片狼藉。

  但眼下, 蕭長淮與宋顏皆無心修葺府邸,因為倪裳丟了。

  顯而易見,昨晚是有人故意縱火, 之後再趁亂擄走了倪裳。

  “會不會是大殿下?”宋顏神情焦慮,一手擰著帕子, 憔悴的宛若是雨打過的梔子。

  蕭長淮心疼不已,趁著愛妻虛弱之際, 長臂一伸, 虛攬著她,“夫人, 為夫這就出去找人,無論動用多少人力,都會把裳兒找出來!”

  蕭昱晃蕩了半天,最終才提出了自己的見地,“一定不是大殿下擄走的, 估計是旁人。”

  他昨個兒親眼看見姬慎景帶走了倪裳,壓根不費吹灰之力, 根本用不著放火。

  這時, 管事領著一中年男子過來,男子氣勢洶洶, 一見到蕭長淮與宋顏,就厲聲問,“我兒究竟去了哪裏?那日明明是與貴府的小姐公子一塊泛舟,我兒怎的就不見了?!”

  冀侯遲早要找上門, 且不論蕭家是否知道龐子龍究竟去了哪裏,單是蕭家“弄丟了”龐子龍,冀侯就能以此為借口對蕭家提出諸多要求。

  宋顏原本就心急如焚,此刻麵對冀侯質問,她當場就不忍了,“我女兒還不見了呢!你那個無恥的兒子,若是出了事,也是他罪有應得!我女兒若是有事,我……我定要踏平冀州!”

  宋顏不是在說氣話。

  倘若倪裳再找不回來,她當真會把冀州城翻過來找個遍。

  蕭長淮趁機表白,“夫人說的是,裳兒找不回來,咱們就踏平冀州。”

  蕭昱,“……”他爹和他娘,真讓他刮目相看,敢情他如此紈絝,全是隨了爹娘。

  娘也真是不可貌相啊!

  冀侯心肝猛然一抖,方才還氣勢洶洶,瞬間就如霜打的茄子,萎了。

  現如今,美貌的小婦人都是這般可怖麽?

  不過,以蕭家的江湖勢力,指不定真能踏平冀州!

  冀侯擦了把汗,見蕭府昨夜也著了火,並且也丟了一個女兒,冀侯心裏莫名平衡了。

  冀侯來勢洶洶,走時幾乎是夾著尾巴逃離。

  **

  一夜過去了,倪裳坐立難安。

  莊墨韓昨夜對她說了一通酒話,言詞之間,字字句句透露對爹和娘的不滿,以及是她自己就是爹娘背叛過莊墨韓的證據。

  所以,用莊墨韓的原話來說,她的存在就是“罪孽”。

  倪裳總覺得,莊墨韓想要弄死她。

  門扉吱呀一聲響了,倪裳一手捂著腹部,做痛苦之狀。

  莊墨韓此人著實令得她害怕,這人古怪、陰騭、陰晴不定。讓人無法揣度他下一刻究竟想要做什麽。

  所以,倪裳必須想法子自救。

  她晨起時觀察過一會,院中皆有護院把守,她想要堂而皇之的離開幾乎是不可能。

  “疼……好疼……”倪裳低低.輕.吟。

  那婢女一怔,當即上前查看,王爺讓她好生伺候著倪裳,她半點不敢怠慢。

  就在婢女靠近時,倪裳站直身子,抱起藏在懷中的梅瓶,朝著婢女的腦袋砸了過去。

  她知道莊墨韓身邊的人都會武功,所以方才用了十成的力氣,那婢女身子晃了晃,想要喊人時,倪裳又砸了一次,這才將婢子砸暈。

  事不宜遲,她火速扒下婢女的衣裙,穿在她自己身上,又速速梳了一個婢女發髻,等到一切辦妥,倪裳對著銅鏡照了照,她與這婢女身形差不多,隻要不被人看見正臉,理應能蒙混過關。

  倪裳擔心莊墨韓又發神經,會突然見她。

  她自是不敢拖延,端著托盤,就走出了屋子。

  站在廊下,她環視一周,發現自己並沒有引起護院的注意,就徑直往前走。她上回已經來過這座宅子,對地形還算清楚。

  倪裳半垂著腦袋,一路竊喜,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成功逃離魔爪時,她的視野之中突然出現一雙黑色皂靴,然後是絳紫色錦緞長袍下擺。

  倪裳,“……”

  她的心猛然一跳,但還做著最後的掙紮,頭又低了幾分。

  莊墨韓垂眸,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這隻頑劣的小兔子。

  他伸手,搭在了倪裳纖細瘦弱的肩頭,稍一用力,幾乎要將倪裳給捏起來,低低一笑,“一大早想去哪兒?”

  倪裳知道自己被抓住了!

  她吃痛,被迫抬頭,對上了莊墨韓含笑的眸,可這人的笑意著實戲謔,無半分善意。

  他身上有股令人顫栗的邪惡。

  倪裳本能的害怕,“今日……今日是我生辰,我要出去購置新衣。”

  她不受控製的扯謊。

  可這謊言拙劣的很,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莊墨韓卻是當真了,“生辰?你多大了?”

  倪裳答話,“今日一過就是十七。”

  莊墨韓,“……”

  宋顏和蕭長淮從那個時候就背著他勾搭上了?!

  安靜,無比的安靜。

  倪裳看著莊墨韓怔在原地,還看見他眼中的殺戮,她肩頭突然吃痛,就見莊墨韓眼中仿佛瞬間濕潤。

  他哭了……

  “丫頭,你爹娘害的我好苦。你說,我該怎麽懲罰他們?比如殺了你?”

  倪裳,“……”

  這個瘋子!

  莊墨韓的手不知不覺掐住了倪裳的脖頸,他眼眸微眯,多麽稚嫩纖細的生命,隻要自己稍一用力,她就會在自己掌下消失。他明明嗜血成性,卻是舍不得用力,但也沒有放開。

  倪裳喘不過氣來了,她的雙手抓住了莊墨韓的手臂,不停的拍打他。

  衣袖滑下,雪膩手上的豔紅珊瑚石妖豔奪目。

  莊墨韓充血的眸子倏然一怔。

  他手一鬆,給了倪裳呼吸,與此同時,莊墨韓自嘲一笑,一拳頭砸在了廊下的朱紅欄柱上,“嗬嗬……她也就占著我喜歡她!”

  所以,才將這串手鏈戴在了倪裳手腕上,恐怕就是擔心有朝一日,自己會對倪裳下手。

  倪裳咳了好片刻,說不害怕是假的,她感覺到莊墨韓不是跟她開玩笑,他真的會弄死她!

  倪裳奮力反抗,藏在袖子裏的簪子突然刺出,劃傷了男子的手,但莊墨韓不怒反笑,“有意思,原以為你隻是兔子,原來是個刺蝟,這性子倒是一點不像蕭長淮,像我。”

  像他該多好啊。

  他做夢都想讓宋顏給他生一個孩子。

  如此一來,他和她之間就有割不斷的聯係了。

  試問這世上還有什麽比血濃於水的親情紐帶更牢固?!

  見倪裳一臉憤怒恐慌,甚至還有明顯的嫌棄,莊墨韓心如利刃刮過,仿佛是回到了很多年前,他掏心挖肺的對那個人好,可那人看著他的眼神從來都是冷的,哪怕是在榻上,他們共赴巫山時,她也不願意正眼瞧他。

  他有那麽差勁麽?

  莊墨韓仿佛突然被人刺激到了,他提著倪裳的後脖頸,想捏住一隻小兔子,故意嚇唬她,“本王會用你引出姬慎景,然後再殺了你,你說怎麽個死法好呢?”

  倪裳這下是真的害怕了,她本能的惡凶凶的瞪著他,“你這樣做,我爹娘不會放過你,大殿下也不會放過你。殺了我,對你而言沒有一點好處!”

  莊墨韓挑眉,好像得了一件十分可愛好玩的玩具,他笑了笑,繼續嚇唬倪裳,“你是怕了?姑娘家愛美,本王會給你留個全屍。”

  倪裳,“……”快被氣哭了!

  莊墨韓真真如傳言所說的無異,是個邪惡的怪人。

  **

  莊墨韓又將倪裳關入了屋內,每每看見倪裳,他內心嫉妒與酸楚便無法抑製,如山岩噴湧而出,一發不可收拾。

  不多時,心腹將一高大紅袍男子五花大綁押了過來。

  紅纓的嘴被堵住,無法言辭。

  莊墨韓冷冷看著他,道:“去告訴你家主子,想要倪裳活命,讓他兩個時辰之內單獨去百鬼林見本王。”

  “嗚嗚嗚!”紅纓挺.著身子掙紮。

  莊墨韓嫌煩,一揮手,示意心腹給紅纓鬆口。

  紅纓的嘴一得了自由,就嚷嚷道:“我跟你講,不要動倪姑娘半根汗毛,不然我家主子不會放過你!”

  莊墨韓嗤笑一聲,慵懶的斜靠著圈椅,“嗬……好啊,我就等著他不放過本王。”

  紅纓,“……”

  **

  蕭長淮派出去的人馬,紛紛前來稟報。

  最終,蕭長淮基本篤定了一件事,他不敢瞞著宋顏,如實道:“夫人,是莊墨韓擄走了裳兒,眼下他已帶著裳兒去了百鬼林,估計是要用裳兒引出大殿下,事不宜遲,我速速去救人!”

  宋顏立刻點頭,“你快去!若是他對裳兒不利,你就……你就告訴他實情!”

  宋顏紅了眼眶。

  她自己這輩子身不由己也就罷了,絕對不能讓女兒受到半分委屈!

  蕭長淮從昨夜開始,直至此刻,一直惶恐不安。

  若是倪裳真有個三長兩短,宋顏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

  早知道,他當初就該直接將倪裳養在身邊,一家子安安穩穩待在冀州,也不會有如今的麻煩。

  蕭長淮立刻出門,帶著人馬,揚起馬鞭,朝著百鬼林的方向疾馳而去。

  **

  已入秋,但晌午的日頭依舊灼燙。

  倪裳的雙腕被綁,正吊在了一處廢棄的石樓上,她肌膚細嫩,手腕很快被勒出血痕。然而這並不是最致命的,長時間懸吊,使得她呼吸逐漸困難,眼前漸漸不再清明,她口幹舌燥,一股窒息湧上心頭,視野已經模糊。

  要死在這裏了麽?

  不!

  她不能死!

  她還沒在爹娘跟前好好盡孝,也沒親眼看著阿昱長大,更沒來得及親口告訴姬慎景,她願意嫁給他,不再害怕前途陌路,她心甘情願想嫁給他。

  莊墨韓坐在一張圈椅上,他神情漠然的把玩著手中的箭矢。

  直至此刻,倪裳都不曾掉過一滴眼淚,也不曾求饒半句。

  倒是個倔脾氣。

  莊墨韓就不信她不怕死,他興致來了,想繼續嚇唬她,箭矢瞄準了倪裳,“丫頭,你看,姬慎景還未露麵,你那個爹還沒出現,看來……”

  他話音未落,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不遠處傳來。

  蕭長淮騎馬走在最前麵,見莊墨韓.持.弓.正對著倪裳,他嚇的魂都掉了三分,倪裳真要是出了事,他當真不知如何去向宋顏交代,當即揚聲大喊,“住手!裳兒是你的親生女兒!”

  住手!裳兒是你的親生女兒!

  這話伴著溫熱的山風,在半個呼吸之間蕩了過來。

  可能刺激太大,莊墨韓手一抖,箭矢“嗖”的一聲,朝著倪裳.射.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慶王;我是誰?我在哪裏?我幹了什麽?

  讀者:本劇最大豬蹄,非您莫屬。

  蕭長淮:你完了,你這下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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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們,今天的第一更奉上,下午六點見啦~麽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