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作者:
離九兒 更新:2020-06-25 22:02 字數:6515
太子坐立難安。
總覺得姬慎景掌握了他的一切秘密, 隨時隨地能對付他。
他夜間無法入睡,也不召寵東宮侍妾了。
尤其是到了夜間,但凡一星半點的動靜, 他立刻驚醒,聽見貓叫, 更是如芒在背。
一月下來,人已憔悴如斯。
這一天, 太子終於忍不住了, 他決定先發製人,傑出如他, 豈能任由區區一個皇長子擺布?!
太子始終自信的認為他是天選之子。
上天這次給他磨難,也是為了苦其心誌,勞其筋骨。
太子去見了慶王---滿朝文武當中,唯一一個敢直接招惹姬慎景的霸王。
慶王衣襟大敞,他飲了酒, 隨意坐在美人靠上,樣子浪蕩肆意, 但即便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紈絝之態, 也難掩俊美容貌。
其實,多年前, 慶王備受女子追捧。
他雖是壞到了骨子裏,可他的壞對女子而言,也是致命的吸引力。
按著輩份,慶王還是太子的爺爺輩。
但太子喊不出來, 道:“王爺,孤有事與你說。”
慶王一揮手,示意他繼續說。
太子的儲君之位,之所以坐的這樣穩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慶王,故此即便太子如何的自視清高,在慶王麵前,他仍舊乖巧的像隻倉鼠。
“慶王爺,孤記得大涼族還有幾個餘孽尚在人世,現如今就被關在皇家天牢?不知此事可屬實?”
姬慎景的母親大涼族的公主,後因大涼族謀反,朝廷派出慶王圍剿,三月之內,滅了整個大涼族,姬慎景的母親也死在了皇宮。
慶王眯了眯眼,似乎在回憶什麽,這才回應了太子,“殿下究竟有何事?不妨直說。”
太子難得正兒八經用了一回腦子,“若是將消息傳出去,以姬慎景的為人,不管他認為此事還是真是假,他一定會去劫獄,這是鏟除他的大好機會啊!”
太子眼睛裏都快冒出泡泡了,一想到終於能搞死姬慎景,他的靈魂仿佛也跟著一起舞動了起來。
誰知,慶王一臉無所謂道:“本王為何要鏟除他?沒了對手,本王該有多寂寞。”
太子,“……”
太子的表情一瞬間,從這樣(⊙o⊙)變成了這樣-_-||。
強者果真是不一樣,太子發自內心的褒獎慶王。
太子知道慶王不好權勢,否則早就將江山占有己有。
見慶王對鏟除姬慎景的計劃並不是很積極,他隻好搬出唯一一個能讓慶王輕易動容的人,“慶王爺,孤的小姨母走了十六年了,你也護了宋家十六年,她如今若是還在世,必然十分疼惜孤,孤記得幼時,小姨母便時常入宮探望孤。”
太子以為,慶王會看在宋顏的份上,鼎力扶持他。
慶王從美人靠上緩緩起身,他的身段魁梧高大,是個典型的武將,但並不粗狂,甚至於還有風流浪蕩子的俊美。
太子咽了咽喉嚨,“孤的小姨母最……最在意的人就是孤!”求生欲突然爆棚。
慶王一把揪住了太子的錦緞衣襟,他手掌大而寬厚,力氣甚大,一字一字道:“她還沒死!”
他不允許她死!
他和她這輩子的事還沒完,她怎能先一步撒手離開。
最好別讓他找到她,否則……
慶王想過無數種懲戒她的方式,可最後他卻發現,他最想做的事,隻是將她放在掌心狠狠寵。
慶王手鬆開,閉了閉眼,轉身之時,丟下一句話,“阿顏最在意的人不是你。”應該是他才對!
太子緩緩癱坐在了美人靠上,竟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他今晚要是死在了慶王府,父皇……會給他報仇的……吧?
太子怎麽就那麽不太肯定呢。
“……瘋子!瘋子!慶王他就是個瘋子!”太子後知後覺,才憤憤道。
**
次日,有關大涼族餘孽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
整個大涼已被滅族,世人原以為大涼族僅剩的血脈隻有姬慎景,這個消息一出,百姓們雖是不敢明麵上議論紛紛,但背地裏對姬慎景的身世甚是同情。
不出幾日,姬慎景更加深得女子們的傾慕。
都督府大門外每日都有人悄咪咪的送上蔬果鮮花,頗有“擲果盈車”的壯觀。
盛暑酷熱,西邊的日頭仿佛遲遲降不下去。直至落日西沉,晚風才送來一絲涼意。
倪裳還在等著姬慎景那邊的消息,但又聽聞了大涼族的事,她對姬慎景又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難以言說的感觸。
原來人人皆不易,即便是身份矜貴如姬慎景亦是如此。
倪裳胸脯漲的慌,新定製的小衣還沒取來,之前的舊衣裳幾乎快要穿不上了。她其實並不豐腴,甚至還有些清瘦,可胸脯不知是怎麽回事,怎麽都抑製不住。
準備入睡之前,倪裳將小衣給脫了。
胸膛得到了自由,她正舒坦,就聽見窗欞突然響了。
倪裳一驚。
但這小半年受到的刺激實在不少,天知道,她都快習慣了,並且直覺告訴她,來人必定是姬慎景。
看見幔帳外的人影,倪裳來不及穿小衣,當即裹了外裳出來。
果然就看見了姬慎景。
與以往不同的是,他今日穿著一身夜行衣,如此就襯的身段更加高大挺拔,筆直如鬆柏。
不知是因為有求於人的緣故?還是由於念及姬慎景的身世,倪裳這一次沒有惱羞成怒。
又見姬慎景這副裝扮,她大約能明白什麽。
“姑娘。”
“嗯。”
兩人四目相對,意外的和諧。
這時,酒樓外麵傳來躁動聲,門外薔薇喊道:“姑娘,官兵要進來搜人!您快些準備一二!”
倪裳明白一切,對著門扇道:“我知道了,馬上就來!”
倪裳很詫異,姬慎景也不怕自己出賣了他,以他的武功,大可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著。
“你、你先躲躲,我出去應付一下。”倪裳道。
寢房內的一切歸置皆簡單明了,根本沒有能夠容得下人躲藏的地方,倪裳心一急,“那、大殿下您先上.床躲躲?”
上.床……躲?
姬慎景摘下了臉色黑色麵巾,幽眸微眯,“姑娘確定?”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還要想鬧哪樣?!
倪裳被逼著點頭,“嗯。”
讓男子上她的榻,怎麽都有種“居心不良”的嫌疑。
外麵官兵的躁動聲更大,姬慎景見倪裳身上裹的嚴嚴實實,他幾步走向床榻,撩開幔帳之前,對她道,“今晚姑娘之恩,我必會報答。”
這明明是極為尋常的話,可從姬慎景嘴裏說出來,總好像已經變了味。
倪裳無暇與他計較,又攏了攏外裳,開門,下樓。
女兒家的床榻瞧著就是秀氣。
幔帳內撲鼻而來淡淡的幽香,是她身上的味道,這味道早就侵入了姬慎景的骨血之中,他記得十分清楚。
榻上已換上涼席,綢緞薄衾如少女的肌膚般絲滑,姬慎景鬼使神差的躺下,他的手順著涼席摩挲,指尖觸碰到了一物。
有些熟悉。
當夜,他蒙著雙眼給她解衣、穿衣時,便碰觸過數次。
姬慎景的指尖勾起一件碧色小衣,無數回憶湧入腦中,男人冷峻的臉頓時一僵,他胸膛起伏,深沉吸了口氣,竟然又鬼使神差的將那件碧色小衣塞進了懷裏。
做好這一切,姬慎景整個人都徹底僵住了。
“……”
他這是在做什麽?
偷人家姑娘的小衣?
姬慎景閉了閉眼,又將小衣從懷中掏了出來,卻見那件巴掌大的布料已經褶皺不堪。
姬慎景,“……”
若是讓倪裳發現她的小衣被自己揉成這般,又該如何看他?
姬慎景又再一次將小衣揣進了懷裏。如此一來,或許她隻會以為衣裳弄丟了也說不定……
嗯,唯有這樣了。
有了這個認知,姬慎景就有了足夠的理由將那件小衣帶走,並且撇開一切負罪感。
這廂,“食不忘”的酒樓大開,倪裳站在堂屋內,內心慌張。
畢竟,此時此刻,正有個男子躺在她榻上呢!
為首官兵當然知道倪裳的身份,雖然她不再是長信侯府的嫡女,但倪裳與長信侯府也有孺慕之情,另外還有宋家老夫人的庇佑,故此,官兵還算客氣,“倪姑娘還請行個方便,我等是奉命追拿歹人!”
倪裳當然不可能讓官兵搜查。
萬一真讓人找出姬慎景,她當真無法解釋清楚大晚上在床上藏著一個男子。
倪裳冷著小臉,她知道機會隻有一次,隻能一鼓作氣,“官爺的意思是指,我一個還未嫁人的姑娘家會在房中藏著歹人?這話可萬不能亂說,官爺無所謂,小女子卻是承擔不起!另外,我明日要奉懿旨去宮裏給皇太後做膳,爾等若是誤了我歇息,耽擱了明日入宮,太後那裏你們可擔待的起?!”
皇太後愛極了倪裳的手藝,這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加之倪裳的確還未嫁人,夜闖她的屋子的確不太好,為首官兵沉思一番,道:“倪姑娘,我等隻搜酒樓,絕不踏足姑娘屋子半步,姑娘看這樣如何?”
他們上當了?
倪裳不敢大意,臉色不悅道:“算了,你們要搜就搜吧,我這就去開門,敞開門讓諸位官員搜!”
說著,她氣衝衝的上了樓,“砰”的一聲,還真將門扇給開了。
官兵,“……”這姑娘的脾氣真不小,他們又沒真的要搜她的屋子。
倪裳如此“坦蕩”,那些上門的官兵反而沒有起疑,將酒樓搜過一遭之後,就罷手了,離開之前,為首官兵有些為難,“那個……倪姑娘,今晚打擾了,明個兒您去皇太後跟前,可千萬莫要將此事說出來。”
此時的倪裳高傲孤冷的像朵高山雪蓮,“哼!你們這是怕了?”
眾人,“……”怕了怕了!怕了還不行麽?!
官兵很快撤出了酒樓,薔薇和康嬤嬤正納悶自家姑娘哪來這麽大怨氣,卻見她已經將門扉合上。
“姑娘,您沒事吧?”
倪裳依靠著房門,大口大口喘氣,拿著雞毛當令箭的感覺也不怎麽樣,方才可真是嚇壞她了,調整了一下呼吸,倪裳故作鎮定道:“我沒事。”
薔薇與康嬤嬤麵麵相覷,今個兒晚上還是頭一次瞧見姑娘這樣大的火氣,還真有點像蠻橫女財主的模樣。
那叫一個颯爽!
此時,倪裳稍稍平複過後,將房門栓好,又下意識的裹了裹外裳。裏麵沒穿小衣,總覺得空落落的。她方才在外麵,全程皆是雙臂抱緊了自己,片刻不敢鬆懈。
床榻上沒動靜,倪裳清了清嗓門,“咳咳,您可以出來了。”
姬慎景還是躺著的。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睡過好覺,而罪魁禍首就在外麵,與他隔著一層薄薄幔帳的距離。
姬慎景的胸膛滾燙,那件小衣如同燒紅的焦炭,輕易灼傷他的肌膚。
單手撩開幔帳,他的大長腿先下來,隨後整個身子就站立起來了,動作行雲流水,甚至還帶著幾分灑脫。
倪裳的目光落在了他的頭上,冒出寸發的姬慎景總給人一種蕭索之感,他是忘了剃頭了?
對方的眼神著實深邃,倪裳一想到與姬慎景之前的幾次“交鋒”,她那股子蠻橫女財主的氣勢瞬間消失殆盡了,移開目光,她道:“大殿下,您可以走了。”
姬慎景想起懷中的小衣,呼吸又是一頓。
她此刻……裏麵沒穿。
一瞬間,男人眼中又浮現一抹戾氣。
今晚,倪裳本不應該出去!
他覺得,務必需要找個機會,給那些官兵一些教訓。
姬慎景麵無表情的耍無賴,“姑娘,外麵的人還沒走遠,我遲些再走。”
“你!”倪裳語塞了。
但也無濟於事。
罷了,看在姬慎景身世如此悲慘的份上,她就不與他計較了。
就這樣,男人又強行在閨房裏待了片刻,才起身起來,“姑娘,我走了。”
倪裳撇開臉,不去看他。
每次聽見他喊出“姑娘”二字,倪裳的脊梁骨立刻涼颼颼的。
姬慎景終於走了,倪裳吐了口濁氣。
次日一早,倪裳醒來準備穿衣下榻時,後知後覺才意識到了一件事。
她的小衣不見了!
而她明明記得昨天晚上就脫了放在床榻上了。
昨夜唯有姬慎景來過她的屋子,還上過她的床。
倪裳氣的赤著足,站在腳踏板上跺腳,“無恥!”
門外,康嬤嬤急了,“姑娘,您怎的了?!”
霓裳簡直不敢想象,姬慎景拿她小衣作甚,醞釀了一下情緒,倪裳對著外間道:“我無事。”
真真是喪心病狂的聖僧!
**
都督府。
府門外守備森嚴,即便昨夜太子的人很想闖入都督府搜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經半宿醫治,小和尚快要虛脫了,一走出屋子就朝著姬慎景哭訴,“師叔,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拿出了師門所有絕學,耗盡我一身精力,總算是救了那人一條命,但能不能蘇醒,還得看日子。”
姬慎景點頭,淡漠的神情看不出什麽情緒。
屋內的人是他昨夜從皇家天牢救出來的族人,他這人仿佛天性薄涼,但又擔了數年聖僧的頭銜,究竟是善?還是無情?他自己也分不清。
姬慎景點頭,淡淡應下,“嗯。”
小和尚,“……”沒有其他表示?
他昨夜如此賣力,一頓好吃的都沒有?!
小和尚兩眼巴巴的望著姬慎景,“師叔,今日可去“食不忘”?”
姬慎景抬手摸了摸胸口,懷裏藏著見不得光的小衣……她發現了麽?
罷了,今日還是不要去招惹她。
姬慎景:“不去。”
小和尚,“……!!”-_-||,這日子真是沒盼頭了。
紅纓從廊下大步走來,他臉上帶著傷,細一看是指甲劃痕,將一隻包裹遞給了姬慎景,埋怨道:“主子,屬下估摸著,那倪家大姑娘八成得了失心瘋,睡著了也能撓人!”
眾人,“……”破案了,原來紅纓這一臉紅痕,是姑娘家撓的,不知為何,竟然覺得賞心悅目呢。
姬慎景查看包裹之前,紅纓又絮絮叨叨,“倪大姑娘腦子也不太好,睡覺也自言自語。她竟說,若是得不到主子,她就親手毀了主子。”
眾人一僵,“……”
怎麽?
倪家大姑娘看上了他們家主子?
這就是傳說中的為愛癡狂了?
姬慎景一個冷冽的眼神射了過來,紅纓繼續道:“倪大姑娘夢裏還說,就算是她得不到的人,咱們的倪姑娘也別想得到!”
姬慎景擰眉,“……”他覺得倪芊芊著實怪異,但一時間並無頭緒。與其說這女子是瘋了,他倒是覺得她估計知道些什麽。
再一細看包裹中的舊物,是冀州的料子,理應是包裹剛出生孩子所用的布料。
冀州……
估計倪裳的身世需從冀州查起。
**
今日早朝,皇帝對昨夜有人劫獄一事隻字未提。
他坐在龍椅上瞄了幾眼幾個兒子。
隻覺太子愈發的猥瑣消瘦,怎麽看都沒有儲君的氣度。
老二老四幾人也不如他的意。
倒是姬慎景長出頭發了,皇帝怎麽看都覺得眉清目秀。
頭發長了,離著還俗還遠麽?
“眾卿對冀州叛亂一事如何看?”皇帝問道。
冀州地處偏北,由冀侯--旁氏家主輔政,但數年來從未消停過,此番冀州動亂雖明麵上與龐家無關,但實際上,八成又是龐家的手筆。土皇帝當久了,野心愈發膨脹。
文武百官正交頭接耳。
姬慎景抱拳,磁性的嗓音在大殿下內響起,“父皇,兒臣願前往冀州鎮壓。”
他的話素來不多,說一不二。
換言之,眼中朝中也著實找不出合適的人選。
但皇帝舍不得!
老大走了,誰來幫他應對莊墨韓那頭老狐狸?!
他一人留在皇宮可承受不來!
皇帝沉著臉,退朝後,將姬慎景單獨叫到禦書房,發自肺腑,直言道:“老大,你走了,讓朕如何自處?”
姬慎景,“……兒臣心意已決,父皇盡快下旨。”
皇帝,“……”
當日,皇帝隻好不情不願的下旨,命姬慎景前去冀州。
**
“食不忘”尚未打烊之際,姬慎景掐著時間趕上了一頓飯。
他明顯察覺到了倪裳眼神中的怒氣。
男人很自覺,自己幹了虧心事,他也不去主動招惹她。不過,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他總不可能將小衣再還給她。
即便他舍得還,她也不敢收了。
“叫你們家姑娘過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他覺得以倪裳的脾氣,估計不會過來,於是又對你薔薇道了句,“這次當真是事關她的身世。”
薔薇笑嘻嘻的,麵對好看的男子,她當真沒有一點抵抗力,“大殿下,您的長子今日沒一塊過來?”
長子……
姬慎景濃鬱的眉倏然一蹙,這種事他從不屑解釋,可薔薇是倪裳的貼身婢女,姬慎景罕見的解釋,“他不是我的長子。”
薔薇遞了一個“我理解”的眼神過去。
這個時代,男子三妻四妾的多,像姬慎景這樣俊美無雙,身份尊貴的男子,有個私生子,她認為可以接受,誰讓他長的這樣好看呢。
姬慎景,“……”
倪裳很快就過來了,但沒給姬慎景好臉色。
不過,姬慎景明知自己理虧,他也不惱,直言道:“姑娘,你要的東西,我已經命人替你拿到。”
他遞了一塊料子給倪裳,又說,“這種布料產自冀州,正好我近日就要啟程前往冀州,姑娘不如與我一道前往。”
倪裳想也沒想,“不必了,我自己能去。”
姬慎景料到她會這樣說,“那一帶流匪諸多,若無我相護,以姑娘的容貌,必定會被擄了當壓寨夫人。”
倪裳,“……”這是人說的話麽?不對!這是聖僧該說的話麽?!
倪裳,“聖僧謬讚了!”
姬慎景耿直道:“我說的是實話。”
倪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