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條魚·師兄
作者:
三日成晶 更新:2020-10-19 20:04 字數:6775
淡金色的魂體化成的巨大口袋, 在天空中兜了幾圈之後,幾乎將所有怨氣凝成的烏鴉都裹入其中。
天上半月的微弱月華,再度灑在了院子當中, 穆良和蓮香都抬著頭看向自高空落下的鳳如青。
鳳如青站在院中,皺眉按著自己的心口處, 吞食下去如此濃重的怨恨, 一時間她的內府無法平息。鳳如青閉上眼睛,十分的難受,且裹在這難受當中的, 還有難以言說的悲痛與無助。
這密密麻麻的情緒, 這分成無數份的情緒, 不斷在她的內府翻攪, 鳳如青覺得自己幾乎要被割裂了,而每一塊, 都是一個無法掙脫的絕望和悲劇。
她聽到數不清稚嫩的聲音,在苦苦哀求、在哭泣求助, 她閉上眼睛, 在未盡的怨氣當中, 看到一個一個哀婉淒絕的稚嫩臉龐, 在無聲地控訴。
鳳如青站立不住, 朝著地上跪了下去, 好在已經跑過來的穆良,一把托住了她的手臂。
鳳如青單膝半跪在地上, 慢慢地睜開眼, 抬頭看了穆良一眼, 雙目赤紅,眼淚在眼中積蓄, 如同血淚一般地順著臉龐落下來。
“小師妹,你怎麽了!”穆良趕緊以靈力去探她的身體,鳳如青卻製止了他,搖頭,有氣無力道,“我沒事……”
穆良扶著她起身,蓮香也跑過來,抱住了鳳如青的腿,仰著頭看著她,眼睛亮得賽過了天上的星辰。
“姐姐你把她們都吃了,你居然能夠吃她們!”蓮香說,“姐姐好厲害。”
鳳如青此刻心中翻攪,十分難受,卻還是伸手摸了摸蓮香的頭,“沒事了,我們這就走,去跟其他和你一樣的小妹妹見麵,你就有玩伴了。”
“蓮香不需要玩伴,”蓮香說,“我想和姐姐在一起。”
鳳如青忍著難受抱起了她,轉頭對著穆良說道,“大師兄,你聯絡荊豐,我們現在就過去。”
穆良聯絡荊豐,他們很快,便帶上了小姑娘,還有那個餓得隻剩皮包骨的黑狗,朝著荊豐他們所在的城鎮而去。
黑狗警惕得很,最開始鳳如青他們靠近還“嗚嗚”地威脅。不過穆良從空間中掏出了幾塊糕點,隻喂了一塊,這狗便迅速打消了對他們的敵意,跟著他們走了。
至於蓮香,一直趴在鳳如青的肩頭,鳳如青重新收斂了鬼氣,一手抱著她,一手牽著瘦黑狗,上了佩劍騰空而起。
“害怕就將眼睛閉上,”鳳如青用法袍包裹著蓮香,側頭對她說道。
她乖乖地趴在鳳如青的肩膀上,聞言搖頭,一雙黑亮的眼睛從袍子裏麵露出來,看著天空,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神情。
黑狗隻是個凡物,自然怕死了騰空飛行,從貼著鳳如青到鑽進她的雙腿下縮著,嚇得瑟瑟發抖。
穆良禦劍很穩,時不時回頭看看鳳如青,她又招人又招狗的,穆良看著她抱著一個夾著一個的樣子,很難將她跟黃泉鬼王聯係到一起。
他們走得雖穩,卻也很快,到達了荊豐他們落腳的城鎮之後,鳳如青才發現這是距離汾安道最近的一個城鎮。
這時候還是夜裏,不過鳳如青的視力不受夜色的影響,她看到這裏到處都是枯萎的破碎植物,地麵開裂得十分大,寬的地方成人甚至都難以跳躍過去。
大地一片焦灼的顏色,連城鎮當中的許多人家,都已經是燃燒過的樣子。
荊豐就在鎮子入口等著他們,這個時間點了,他身側居然帶著所有的弟子。
幾乎每一個弟子都一手抱倆,地上還站了好幾個。荊豐肩膀上趴著一個,腋下夾著一個。穆良和鳳如青他們禦劍緩緩下行,到了跟前一個賽著一個的神情詭異。
“這麽多孩子。”穆良率先跳下瓊林劍,邊說道,邊回手去攙扶鳳如青。
“這還隻是找了三個城鎮的,明日我們準備去汾安道看看,”荊豐說,“你們和邪祟正麵遭遇了?”
鳳如青點頭,“你也認識,就是先前咱們在凡間碰見的那個怨氣所化的月靈。”
荊豐微微皺眉,“可我找到的孩子們,她們說法並不統一,隻說乘著鳥來找他們的是一個小孩子,我也想到了月靈。但除此之外,她們當中大一些的還說,抓鎮上的人的,是一個黃色的口袋一樣的玩意。”
鳳如青和穆良聽了之後,都沉思起來。
片刻後穆良說,“能夠影響到汾安道這麽大麵積的旱裂的邪祟,絕無可能隻有一個怨氣所化的月靈,定是還有其他的邪祟,待明日搜過未搜的城鎮。我們先讓幾個弟子將這些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其他人再探查。”
荊豐和鳳如青都點頭,不過今夜已經太晚了,這個時間他們不休息,孩子們也要休息的。鳳如青問荊豐,“你們在哪裏落腳?”
荊豐說,“鎮中大部分房屋因為旱裂而坍塌,倒是鎮外原本臨湖有一處地方,大抵因為先前是湖水沒有立刻枯竭的原因,並沒有被影響,我們在那裏落腳。”
“我們去哪裏吧,”鳳如青抱著已經昏昏欲睡的蓮香,跟著荊豐和一眾弟子們,躲開旱裂的土地,朝著他們說的地方去。
穆良也抱起了兩個孩子,一行人,一條狗,很快便到了鎮外的那處空房。
這裏一見便是先前做生意的地方,而且還是頗為秀雅的酒樓,擺設都十分的雅致,雖然食物和水並沒有見到,卻勝在房屋很多。
他們尋了一層房門全部相對的落腳,設下了結界,這才分成了好幾個屋子,陪著孩子們歇下。
鳳如青把睡熟的蓮香安置在床上,狗子就趴在床底下,穆良和荊豐脫開身之後,來到鳳如青的屋子,同她商量起了明天要如何安排。
“帶著孩子們遭遇邪祟十分束手束腳,明日待弟子們將孩子送走,我們便進汾安道去看看。”穆良說,“你現在覺得怎麽樣,還有哪處不舒服嗎?”
穆良說著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水囊,“喝一點。”
荊豐和穆良來的時候,也聽穆良說了鳳如青吞食了怨氣所化的烏鴉,頓時也擔憂道,“小師姐,你以後可千萬不要亂吃東西了。”
鳳如青接過水囊,喝了一口,緩解了下幹渴的嗓子和嘴唇,點了點頭說,“大師兄,你怎麽跟個藏寶閣一樣,到底帶了多少吃食和水?”
穆良將水囊收起,依舊自己一口沒喝,“也沒有多少,就是一些你喜歡吃的糕點,今日都給了蓮香和狗,水就兩個水囊。”
鳳如青“哦”了一聲,“是我粗心,我光顧著自己輕裝而行,沒想到這裏旱裂,需得帶點水的。”
“小師姐不必擔心,”荊豐說,“懸雲山的弟子們都帶了很多水,今日還有弟子禦劍到最近的城鎮買了許多幹糧回來,孩子們吃的都不多,暫時夠用的。”
鳳如青安心下來,穆良說,“明日我們兵分兩路,一路去汾安道,一路護送孩子們。汾安道那邊畢竟是最開始發生旱裂的地方,前幾次來這裏都一無所獲,此次正麵遭遇了邪祟,還得知了另一種邪祟,汾安道那邊說不定能夠找到這些年旱裂的原因。”
荊豐自告奮勇,“我去汾安道那邊,護送小孩子就嵐虺他們幾個可以了。”
穆良聞言看向鳳如青,“小師妹,你覺得呢。”
鳳如青說,“護送小孩子需得多派上幾個人,就順著今日有弟子去買幹糧的那條路。”
“我們碰上月靈,雖然殺傷力不大,那些怨氣的烏鴉卻十分會消耗人,”鳳如青說,“我將月靈吞噬,但她既然參與到這場旱裂的事情,那誰也不知,這裏還有多少個‘月靈’,或者其他的邪祟。”
“若是弟子們碰見了厲害些的,他們又要護著小孩子,又要戰鬥,便十分吃力,所以我提議,我們三個中有一個去護送孩子,確保安全。”
穆良沒有異議,鳳如青便說,“我去吧,我能吞食掉怨氣,若是再遭遇了和月靈差不多的邪祟,我就直接吃了。”
“才說不要你亂吃東西,你今日不是很痛苦嗎?”穆良想到鳳如青如含著血淚一般的那個對視,便一陣心疼。
“我去吧,你帶著荊豐進汾安道,”穆良說,“以我如今修為,便是當真碰上了這旱裂的邪祟本尊,倒也不至於不戰而敗,那屆時我能夠牽製,護著孩子的弟子們還能夠伺機脫身。”
鳳如青和荊豐都沒有再說什麽,定下了計劃。荊豐先回了屋子,鳳如青與穆良輕聲細語地說了些體己話,便也都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日清晨,孩子們都醒過來,由懸雲山的弟子們分別施了淨身術,看上去總算不是狼狽不堪的一個個泥猴子,露出了尚且年幼的稚嫩臉蛋,嘰嘰喳喳地搶著幹糧吃,倒是頗為活潑。
隻有幾個大抵是因為一個人待久了,眼神和精神看上去都有些沉,手裏捧著幹糧和水,吃得也很大口。
唯有蓮香,聽聞了要與鳳如青分開之後,便頓時哭了起來,也不出聲,就悄無聲息地盯著鳳如青,眼淚砸濕了麵前一小片的地麵,看得鳳如青尤其的揪心。
“你家裏是哪裏的,讓他們送你直接回到家去,”鳳如青他們也是昨天聊了才知道,這些孩子,大部分都不是這附近城鎮的,而是家在很遠的地方,是被抓過來的。
他們先前碰見月靈的時候,她應當就是在抓這樣的,即便是失蹤了,家裏也不會找,沒有任何人會在意,甚至被拋棄的孩子。當時若不是剛巧他們碰上了月靈,怕是招娣也會被抓來這裏。
蓮香看著鳳如青,好一會才說,“我家是汾安道的。”
鳳如青聽了心裏一揪,汾安道早就沒有人煙了,蓮香先前說她的家人也都被邪祟抓了。
她在這群孩子裏麵,是唯一一個連歸處都沒有的。
鳳如青半蹲下,“你跟著哥哥們,他們會給你安置好的,不會再吃苦,也不會有人要你幹活,打你。”
“姐姐不能帶著你,姐姐身體很特殊,你跟著姐姐活不長的。”鳳如青慢聲細語地解釋,蓮香似懂非懂地哭,不過在穆良他們準備走的時候,她還是很乖地跟著上了佩劍。
隻是一步三回頭,一雙盛著秋水般悲涼的眼睛,看得鳳如青心頭有把小刀子一樣的在割。
穆良他們走後,鳳如青歎息一聲,其實她若不是體質不行,無處安置這些孩子,她會帶著的。可如今這世道,又豈止是天不遂人願,連人也要找人的不痛快。
鳳如青與荊豐還有其他幾個弟子,朝著汾安道的方向去。
現如今太陽已經升起了,越是朝著汾安道方向走,旱裂便越是嚴重,大地像是被誰拿著一把大刀,胡劈亂砍過的狼狽,樹木枯死,到處焦糊一片,稍微熱一點的陽光,就能點燃一切。
而在臨近汾安道的時候,地上的旱裂已經足足有成人身高的裂痕,到處都在即將正午的灼熱中被烤得扭曲起來。
鳳如青站在荊豐的佩劍之上,出了一身的薄汗,他們在汾安道下落的時候,城鎮中殘垣斷壁的景象,令鳳如青陷入了一種世界即將破碎的荒蕪感。
整個汾安道多處房屋焦糊得隻剩下橫梁,可見火災時有發生。
這裏到處都是旱裂,他們跳躍著乘風前行,在僅存的房屋當中尋找過,發現了曾經有人生活過的淩亂痕跡,卻並沒有發現小孩子。
鳳如青鬆了一口氣,弟子們都禦劍而起,再查探四周的情況。
若是在這裏找不到線索,他們隻能用最笨的方式,在周邊城鎮旱裂還未蔓延到的地方守株待兔。
鳳如青乘著荊豐的佩劍,皺眉四處查探,放出鬼氣去尋找,她令鬼氣鑽入地裂當中去,卻並沒有得到任何邪祟的蹤跡。
一行人頂著烈日尋了好久,沒有收獲,他們隻好尋著一處殘壁擋出的陰涼處落下,個個汗津津的,滿臉紅撲撲的商量接下來怎麽辦。
“這裏還和前幾次來一樣,”荊豐說,“什麽生靈都沒有,也尋不到邪祟的蹤影。”
“聯係大師兄了嗎?”鳳如青看著遠處的一座山上,開裂十分嚴重,但不如其他地方那般淩亂,倒是十分筆直,山上的空氣被**的陽光蒸騰得扭曲。
鳳如青眯著眼睛,對荊豐說,“問問大師兄他們到了哪裏。”
荊豐用三元符文印聯絡穆良,但穆良那邊卻沒有回應。
他皺眉道,“大師兄沒有回應。”
鳳如青口幹舌燥的,從那山上收回了視線,聞言立刻道,“不回應定然是有了麻煩,我們現在便去尋他們!”
荊豐和剩下的弟子都趕快禦劍而起,卻不料突然一股熱浪卷著地裂天崩般的響動傳來,眾人循著聲音看去,便見鳳如青方才一直盯著的那個山上,緩緩開裂。
幾人僵在半空,眼見那山越裂越大,越裂越大,最後如一道巨型的大門完全打開,從裏麵緩緩升上了一個樹藤編織的籠子,被無形地吊在了半空中,緊隨而來的,便是那籠子當中,撕心裂肺的嚎叫聲。
“救命啊……”
“救我……”
鳳如青一瞬間還以為這是到了自己的十八層地獄,這些聲音跟厲鬼的淒厲叫聲相差無幾。
眾弟子巨震,那樹藤籠子,被無形地吊在山裂的半空,血色染紅了樹葉,裏麵的人在撕心裂肺地爬動求救,男女老人都有,唯獨沒有小孩子。
鳳如青定神一看,便見那其中的人身上多處被割掉了肉,有些拖著森森白骨的腿在爬,有些捂著肚子奄奄一息,還有的臉上胳膊上,反正無一完整。
他們像是被殺了一半,還未死便被開膛破肚的豬,爆發出了瀕死的最後哀鳴。
這是顯而易見的陷阱,他們苦尋不到的邪祟,竟然就藏在山中,地裂之中。
但明知是陷阱,他們已經見到了這些求救的活人,也不可能不去,鳳如青咬牙衝在前麵,“繼續聯係大師兄,我先去看看!”
荊豐要弟子聯係穆良,緊隨鳳如青的身後,鳳如青已經到了這籠子的近前,她從肋骨處拔出了沉海,直直地朝著籠子上劈砍,將這些樹藤砍斷,拉著這籠子落在地上。
籠子開了,這些人掙紮著朝外爬,鳳如青和荊豐還有另外兩個弟子,看向了一排通向地下的石階,這裏竟然是一處墓穴!
“其他門派何時趕到?”鳳如青算了一下宿深可能到的時間,眼見著眼前這幅場景,並沒有立刻衝動下石階。
“我們前行,少說三五天之後,”荊豐看著在地上爬了一段路,就已經徹底失去了聲息的人,臉色很難看。
有弟子查看過他們,對著荊豐搖頭,“這些人在被送出來之前就剩下最後一口氣,被什麽激發了最後的求生**,才喊叫得那般淒厲,很多人的傷口已經腐爛,可見不是一兩天。”
鳳如青看著方才還哀哀淒叫的人,轉眼便是滿地殘屍,一咬牙,對著荊豐道,“我下去查看,你與弟子守在這裏,聯係大師兄和其他門派,再派幾個弟子原路返回去助大師兄!”
穆良定是遇上了大麻煩,才會無暇回應他們。
穆良確實也是遇上了大麻煩,他帶著弟子和小孩子們,根本就沒能出得了地裂影響的地界。他們碰到了數不清的月靈,一模一樣的,密密麻麻的,帶著無數的烏鴉,遮天蔽日地攔住了去路。
白晝生生在這烏黑的翅膀,和密密麻麻、麵無表情的“月靈”注視下,變得漆黑而陰沉。
穆良第一時間設下了結界,護住了孩子們,弟子們也與這些怨氣所化的邪祟纏鬥起來。
可攻擊隻會帶來擴散,他們擊散的怨氣,會原地分化成好幾個和之前一模一樣的玩意,越來越密集,越戰越多,將他們的結界全都裹住。
雖然不會受重傷,可他們的靈力被飛速地消耗著,弟子設下的結界都逐漸變薄。孩子們嚇得嗚哇亂叫,哭得厲害。他們寸步不能行,在結界當中,被這如黑布一樣兜頭蓋下來的怨氣給推著往回退。
誅邪陣都無用,這些怨氣來自無形,卻又有形,必須得消滅這些怨氣的本體,才能令這些怨氣散去。
穆良他們被寸寸逼著向後,朝著汾安道的方向而去――
而此時此刻,正在汾安道山裂處的鳳如青,揮動了一下手中沉海,迅速交代完荊豐,也未等荊豐答應,便徑直朝著石階之下衝去。
汾安道附近,如今被旱裂波及的鎮子一共有十幾個,跑了一部分逃荒的,剩下失蹤的人,應當全都在這裏。
按照鳳如青如今的能力,妖魔邪祟無人能敵,但天裂現世,墜落之神眾多,若真像弓尤先前說的墜落之神聯合在一處,便是她也心中沒底。
況且打起來的話,她必須要顧忌著被抓進這裏的凡人,免不得要束手束腳。
被扔出來的那幾個瀕死的人,根本就是一個誘餌,可明知山有虎,也得偏向虎山行。來不及等其他門派了,耽誤一時片刻,這底下人的生路便窄一分。
鳳如青速度極快,轉眼之間已經掠入了墓地的墓道,她在一處分叉的路口猶豫了片刻,下一瞬便有一道黑影……不,是無數道黑影,朝著鳳如青的方向撲上來。
外麵,荊豐迅速向其他門派傳信求助,又令跟著他的幾個弟子其中三人守在這墓穴之外,一人聯係穆良,另外五人原路禦劍返回去助穆良,又帶著六人也迅速向下了墓室。
他們懸雲山弟子若是都在一處,武力值才是巔峰,可如今一入城鎮,救了那麽多的孩子,他們被迫分散,現下又不知穆良那邊出了什麽事情,此時下來實在是不合適。
可這人間所謂的正道是什麽?必然不會是見死不救。
懸雲山的道心便是心懷蒼生,行仁德之事。
荊豐很快便在墓道當中碰到了,正在與數不清的手持刀劍、身穿鎧甲的石人對戰的鳳如青,他抽出長劍衝殺上去,頭也不回地對著身後弟子們喊道,“結誅邪陣!”
六個人,剛好是能夠結誅邪陣的人數,弟子們聞言指尖亮起了靈力,在空中整齊劃一地劃著,口中默念著誅邪陣口訣,很快便有符文金光在這墓道當中凝結匯合,照亮了這一方天地。
而荊豐提劍徑直劈在了意圖襲擊鳳如青身後的一個石人之上,他手中佩劍,乃是施子真以他本體一部分與雪域玄鐵煉製,心隨意動,名喚烈風,十分迅捷剛猛。
但他一劍劈在這石人之上,卻生生劈出了火光,竟未能將其劈開!
“這些石人有神魂附身,命門在腰際,腰斬!”鳳如青回手一刀,沉海暗沉的刀鋒貼著這石人腰際斬下去,便聞一聲金石碎裂之音,這石人霎時間化為無數碎石。
落在地上的一道金光自石人碎裂的身體升起,迅速逃竄,被鳳如青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直接塞進嘴裏,狠狠咬了幾下。
荊豐應聲,“知道了!”
他開始與鳳如青背脊相靠,與這些身著鎧甲的石人打得墓道當中不斷亮起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