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首往事(上)
作者:拂曉      更新:2020-06-24 14:30      字數:2102
  打從自己有記憶時起,南蔓清就覺得自己不招爸媽的喜歡。

  都說童年是五彩斑斕的,是人這一輩子裏最無憂無慮的時光。可是南蔓清的童年生活裏沒有兒童節的遊樂園,沒有生日時的大蛋糕,從自己能站在小板凳上洗碗開始,自己的童年裏就有幹不完的活兒。

  從前家裏隻有自己一個孩子的時候,經常聽見爸爸媽媽唉聲歎氣,尤其是媽媽,總是說自己是賠錢貨,家裏生了這麽一個女娃娃都不敢上街,怕被街坊鄰居笑話自己家沒有個帶把兒的,出去就會被人欺負。

  這一點南蔓清的確深有體會,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很少有人願意和自己一起玩兒,有時候自己一個人坐在院子門口,村頭的一群孩子跑過還會朝著自己扔石子,罵自己家是絕門戶。看到別人家被欺負的小孩子哭著回家找爸爸媽媽,被扔了石子的南蔓清也有樣學樣,回家找爸爸媽媽,然而卻挨了讓她畢生難忘的一頓男女混合雙打。

  爸爸媽媽一邊用竹條抽自己一邊吵架,相互指責著對方不中用,一時間吵得雞飛狗跳,恨不得能吵到把屋頂都掀開來。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南蔓清哭的撕心裂肺,連嗓子都哭喊的啞了卻絲毫沒有人在意,直到最後爸爸媽媽手裏的竹條都抽斷了,打也打累了,吵也吵夠了,爸媽二人都負氣奪門而出,空蕩蕩的屋子裏隻留下傷痕累累已經哭的沒氣的南蔓清。

  那一日的記憶不管過了多少年都依然清晰的刻印在自己腦海裏,黑漆漆的房間裏靜悄悄的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因為看不見,所以對於未知有著深深的恐懼,總是害怕會有一根竹條穿過眼前這團漆黑的迷霧,一次又一次,重重的抽打在自己身上。

  水泥地上可真涼啊!幼時住在農村的南蔓清家裏全都是水泥抹的地麵,被打的皮開肉綻的自己躺在地上猶如一灘爛泥,哪怕是稍微深吸一口氣都會覺得傷口處傳來陣陣疼痛。被竹條抽打過後的皮膚裂開一道道的傷口,鮮血從傷口滲出滴在地上,形成一片星星點點的血斑。

  會不會自己就這麽死掉了?死掉了更好,死掉了就不會再這麽痛了。被毒打過後的南蔓清的小腦袋不止一次的想過這個問題。

  終於在南蔓清六歲的時候,弟弟的降生讓這個家充滿了歡樂,爸爸媽媽終於不再終日打罵自己,大人們的注意力全在弟弟的身上。為此南蔓清過了好一陣開心的日子,雖然每天都要給弟弟洗堆積成山的尿布,可是總比挨了打還躺在水泥地上疼的不敢動彈要好千百萬倍。

  “你是姐姐,要保護好弟弟。”

  這句話南蔓清不知道聽過多少遍,原本以為弟弟的出生是上天出於對自己的憐憫而伸出了援手,幼年的南蔓清才不會知道,自己真正悲慘的生活,才就此拉開了帷幕。

  人隻要活著就要不停的成長,為了保護好弟弟,原本受人欺負的南蔓清成為村上打架最厲害的小姑娘。因為隻有自己打贏了,弟弟才不會受人欺負,弟弟不受人欺負就不會哭,弟弟不哭自己就不會被爸媽打……比起回家被爸媽收拾,南蔓清寧可和自己的同齡人打個你死我活,所以小時候的南蔓清打起架來不要命,很快就沒有人再敢欺負自己的弟弟。

  一直以來全家都圍繞著南槐轉,南槐用的東西一定是最好的,所有事情以南槐為最高優先等級,這麽說吧,就算全家隻剩下一碗大米,媽媽寧可全家人都餓著肚子煮上一碗白米飯給南槐一個人吃,也不肯煮成米粥供全家人裹腹,而之所以這麽做的理由就是南槐的一句不喜歡喝粥這麽簡單。

  “女子無才便是德,女孩子家家的上什麽學,以後嫁個好男人就行了,這學你也別上了,我給你物色個男人你就嫁過去拿點聘禮好補貼家用,你弟弟現在上學可花錢了。”

  大字不識幾個,隻上過兩年小學的南蔓清媽一向以老祖宗傳下來的話為準則,說到底女孩子都是別人家的,早點嫁出去就能早點拿錢,不然自己就是替別人家養人呢!

  “就是!姐你趕緊嫁人吧,媽說了要拿你的聘禮給我以後娶媳婦呢!”

  才上小學三年級的南槐一本正經的說著,那副認真的小大人樣子,好像真的明天就要取新媳婦過門了一樣。

  “哎喲~我們南槐現在就想娶媳婦啦?準備什麽時候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呀……”

  看著自己兒子一臉嚴肅的說著要拿大女兒的聘禮給自己娶老婆,南蔓清媽不怒反笑,覺得自己兒子可真是個小人精,這麽小 就深諳此間道理,看來自己將來含飴弄孫盡享天倫之樂的願望離實現不遠啦。

  “媽媽,我想考高中,上大學。”

  原本還在做著春秋大夢的南蔓清媽聽到女兒要上大學,老不開心了,這女人讀那麽多書都老了,哪個有錢的喜歡取個人老珠黃的呢滿腹經綸是女人呢!

  不想嫁人!自己還沒有見識過首都的繁華,現在嫁人,然後再生個兒子過著和自己母親一樣的生活嗎?南蔓清從心底裏就排斥著變成這樣的成年人。

  “不行!花我那麽多錢讀書,我得要在你身上要多少彩禮人家才能補上!”

  就在南蔓清讀完九年製義務教育之後,南蔓清媽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變現”。漸漸步入了花季雨季,青蔥的少女時代,一顆名叫夢想的種子悄悄的在南蔓清的心裏萌芽,她想要走出自己從出生開始就從未出過的村子,她想要去看看城裏人的生活過成什麽樣子。

  身處首都郊區的南蔓清向往著首都的繁華,被書裏那片浩瀚的知識海洋所吸引,南蔓清的學習成績一直是名列前茅,這點上弟弟南槐總是望塵莫及。

  高考是很多人人生的風水嶺,在經過一番刻苦的學習之後,南蔓清總算是努力沒有白費,付出有了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