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少文心想，愛子心切，可以理解，但是據黃少文所知，現在真的已經沒什麽了。

  老二黃少武可不管這些，本來他還以為家裏供不起念書了，打算不念了讓小五念的，但是一聽大哥說有辦法掙學費，哪還管那些。大聲的說道：“要是不去賣鱔魚，我就不念了，家裏都沒錢我還念什麽，讓小五念書吧！”

  老大的事情還沒解決，老二又咋呼起來，趙丹氣哼哼的說道：“你瞎搗什麽亂？！好好吃你的飯！”

  “什麽搗亂？！本來就是，人家都能掙錢去，憑什麽我們家不能，哥，我支持你，我跟你一塊去！”

  黃少文聽了黃少武的話很感動。前世的時候，雖然學習比不上自己，但這小子比自己懂事多了，而且也很有能耐，後來拚著一股勁也算是闖出來了，後來還開了一家裝修公司，可惜因為小五打架的事情，裝修公司也跟著黃了。

  “行，到時候咱們兄弟倆闖闖縣城去！”

  “闖什麽闖，你倆誰都不許去！”趙丹強烈的立場，讓黃少文很是無奈。隻好轉頭看向奶奶，尋求幫助。

  從小到大，除了貪玩不學習，其他事情奶奶最寵黃少文了，見黃少文看過來的眼神，老太太心一軟，就勸道：“行了，他娘，就讓他們去試試，看看情況再說。”

  老太太既然發話了，事情自然也就通過了，但也隻準先賣一天，看看情況再說。

  下午的時候，黃少文和黃少武就跑到了泥塘子裏四處尋找鱔魚。兩人在泥塘裏左挖右挖，廢了半天勁才一人找了半簍子。

  黃少文把自己的半簍倒進黃少武的簍子裏，讓他先把這些送回家去，自己繼續挖。

  許久之後，黃少文腰酸背痛，直起身就看見黃少武回來了，後麵還跟著老爹。

  黃耀山笑著說道：“看你們倆這半天勁廢的，來我教你們怎麽找這個，這個，哦鱔魚。”

  說完卷起褲腿就下了泥塘，“別在泥塘子裏亂翻，你要先找氣泡，再找洞，看這邊就有一個，看我給你們抓一條啊，嘿！哎呦，哎呦，娘的，這麽滑溜，跑了這狗日的。。。。。。再來，看好了啊。。。。。。”

  黃少文看著黃耀山滿是補丁的藍布褲子，還有洗的幾近透明的白色背心，突然想到前世火車窗外的那一幕。

  同樣的這一身衣服，舉著裝滿白薯的麻袋，仰著頭，不停的說著路上吃。

  而黃少文卻穿著嶄新的衣服，靠在背椅上，不厭其煩的揮手驅趕，讓黃耀山趕緊回去。

  黃少文從沒在意過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可現在突然很討厭當時的自己。而當時那個讓自己討厭的父親，現在卻覺得那麽值得敬佩。

  眼角似乎有什麽流下來，黃少文想舉起手擦擦，可滿手的汙泥，隻能任其流淌。

  大聲的朝著黃耀山的方向說道：“爹！你辛苦了！”

  黃耀山正好捉到一條又大又肥的鱔魚，聽見黃少文這一吆喝，嚇的一下鬆了手，轉眼就不見了鱔魚。一臉懵的看著黃少文，低聲的自語道：“這孩子，瞎咋呼什麽呢？”

  可分明，老漢歪頭用胳膊擦了擦眼角，不隻是汗，還是淚。

  第二天趁著天還沒亮，黃少文和黃少武兩人就往縣城趕去。

  兩人趁著黎明，一路走，一路給鱔魚澆水防止死了，不新鮮。

  走了兩三個小時，終於在天微亮的時候到了縣城。

  城北是黃少文高中放學回家經常走的地方，所以對這裏很熟悉。印象中，79年基本就多了不少攤販了，所以這也是黃少文為什麽敢來縣城的原因。

  兩人隨便找了個攤位，擺開口袋就開始賣鱔魚。

  雖然有些人已經賣了快一年了，但還是沒多少人敢吆喝著賣。

  黃少文兩人自然也不敢吆喝。低調才是王道

  兩人把麻袋鋪開，裏麵頓時傳出好大的腥味，相信聞著味道的人應該馬上就會過來了。

  果然沒一會就來了個老太太。老太太一看是兩個年輕小夥子，也是熱情的很。

  “呦，還是倆小夥，哈哈。你們這鱔魚怎麽個賣法？”

  黃少文突然愣住了。哎呀呀，忘了問一下市場價了！

  老太太見倆人不說話，哈哈笑道：“小夥子第一次擺攤吧。沒事，這樣你算4毛一斤，老太我啊不占你們便宜。額，這樣，給我裝六條吧，你給我稱稱。”

  黃少文不像黃少武還小，自然懂得自己這事遇上好人了，也不能就這麽4毛一斤的賣給人家不是。撈出老太太指的六條鱔魚，稱了稱說道：“您看一下，6斤3兩重，算您3毛5一斤，就算謝謝您，您千萬別跟我客氣，下次您再來還算您這價。”

  老太太推辭不過，笑著說道：“小夥子，雖然你第一次做生意，我看你以後肯定會更有出息。來，2塊3毛，不用找了。”

  黃少文還沒來得及找錢，老太太就已經離開了。

  一邊的黃少武對這2塊多錢感到驚喜萬分，開學即將上高中的黃少武很清楚去年老爹一年的工分換下來也不過60多，算下來，一月才五、六塊錢。

  天哪！現在短短幾段對話就賺了這麽多？！

  “哥，做生意真好，這麽一筆生意就掙這麽多。幸虧沒聽娘的話！”

  黃少文對“這麽點”錢怎麽可能看的上眼，沒理黃少武的話，早就準備招呼下一個買魚的人了。

  黃少文本來以為自己來的早，所以沒看到別人賣魚，結果自己都賣完了也沒見其他人，這倒是讓黃少文覺得很意外，也很幸運。

  兩人收拾了一下就往回趕去。來的時候是趁著黑，天氣還比較涼，可現在正是天氣開始變熱的時候，哥倆被曬的是汗流浹背的。

  可黃少武的興致卻很高，因為黃少文忙著招呼人，收錢找錢的活全都交給黃少武幹了。

  “哥，咱們今天賣了27塊5毛3！！！快趕上咱家半年的工分了！”

  黃少文有些累，不太想回答，隻是回道：“是，是，快趕上了。待會兒就去供銷社買點東西帶回去。”

  黃少文想著正好有點錢，先買它幾斤麵，再割點肉，最好能有酒，。。。。。對了，還得買幾匹布，做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