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你要去府城買糧食？”

  何老婆子聽說蘇永亮要去府城買糧食，立刻就炸了。

  “買什麽糧食？家裏的糧食不夠呀？啊？”

  何老婆子重重打了蘇永亮兩下，“你個敗家子，有這個錢做點什麽不好，非要去買糧食？你知道現在的糧價多貴嗎？比以前貴了一倍！整整一倍！”

  蘇永亮縮著肩膀，悄悄地避開他娘的攻擊，“娘，大家都說今年幹旱。要是真幹旱，我們買了糧食起碼還能有吃的，不會餓肚子。”

  “買個屁買！什麽幹旱，那就是謠言！人家陸裏正都說了，月底肯定會下雨，不會幹旱的。”

  “他說有什麽用？他又不是天老爺，他怎麽知道月底能不能下雨？”

  “難道你是？你怎麽知道月底不會下雨？”

  “娘，如果真的幹旱，那我們買了糧食能挽救全家人的命；但如果沒有幹旱，那糧食我們也可以自己吃……”

  “不行！”

  何老婆子異常堅決地拒絕了，她就是個守財奴，有點兒銀子就想把銀子揣兜裏藏起來，根本就舍不得用。

  現在糧價又漲了這麽多，她就更加舍不得了。

  “娘，要是今年真的大旱，那我們全家不得餓死了？”

  “餓個屁！要真幹旱來了，那就少吃點！我們家的糧食再吃個兩年都夠！反正我告訴你，不許去買！”

  蘇永亮有些絕望，為什麽他怎麽說，娘都不同意呢？

  “娘，那您把我的銀子還給我吧！你們不買，我自己買。”

  “什麽你的銀子？”

  何老婆子差點兒跳起來，怒道，“那是家裏的銀子！我們可還沒有分家呢！”

  蘇永亮不可置信地看著何老婆子，“娘，當初我們明明說好的，我和小芳在永壽哥的烤鴨店幹活賺的錢，我的上交到公中，小芳的錢就不用交了。您先幫我們收著，等我們蓋新房的時候再給我們。您怎麽這麽快就反悔了？”

  蘇永華蘇永亮兩兄弟成親這麽多年，兩個又各自有了孩子。

  特別是是蘇永華，現在已經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

  所以現在家裏的房間根本就不夠住了，需要另建房子住。

  於是當時夫妻倆就跟何老婆子做了那個約定。

  何老婆子冷哼，“你這銀子是用來蓋房子的，不能拿作他用。”

  “不管是用來蓋房子還是別的用途，這都是小芳的銀子。當初我們就說好的，這銀子是小芳的，您隻是幫她保管。等我們需要用的時候，就一定會還給我們。”

  何老婆子大罵，“呸，老娘都還沒有死呢，就惦記老娘的銀子？我們家還沒有分家，你們賺的所有銀子都是老娘的！你們有個屁的銀子！”

  蘇永亮心都涼了，“娘，您以前明明不是這麽說的……”

  “老娘就是這麽說的！”何老婆子叉著腰，理直氣壯，語氣比蘇永亮還要強硬。

  “這銀子以後要給老大他們一家子蓋房子。老大家孩子多，負擔大，哪像你們兩個連個後都沒有。你又娶了個不下蛋的雞，連個兒子都沒有生。要什麽新房子？呸，”

  “老二我告訴你，這都是老大的東西，你別想搶！”

  蘇永亮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家老娘，拳頭死死攥緊，眼睛微微泛紅。

  “憑什麽我和小芳賺的錢要給大哥？”

  “你都沒有兒子，你賺的錢給誰花？難道是要給那小賤人花？呸，想得倒是美！”

  何老婆子劈裏啪啦一通罵，把蘇永亮罵得狗血淋頭，然後才罵罵咧咧離開。

  蘇永亮垂頭喪氣地回到屋裏，卻沒有見到自己媳婦，他出去找了會兒，最後才在廚房裏看到。

  “芳娘，”

  沈小芳正在洗菜，聞言扭頭，卻看到當家的臉色不太好看。

  她忙放下菜，“怎麽了？”

  “芳娘，你是不是一直在廚房裏忙？”蘇永亮皺眉問道。

  沈小芳笑笑，“是啊。廚房裏很久都沒有打掃了，我吃過早飯之後就過來打掃。打掃完又開始洗菜，忙到了現在。”

  沈小芳也沒有想到，她隻是去縣城一段時間而已，廚房竟然弄得這麽髒。

  灶裏全部都是灰，也沒有弄出去，搞得火都點不著；

  地板上有不少食物的殘渣，有些殘渣粘在地上已經幹了，有些油膩膩粘乎乎，甚至還發臭了；

  碗筷也沒有洗，都長綠色的毛了，還散發著臭味；

  更不用說碗櫃、砧板、菜刀等等，那些更不能看。

  “那大嫂呢？”蘇永亮的胸中一股怒火堵在那裏，上不上，下不下。

  “應該是出去竄門了吧，反正一吃完飯就沒見到大嫂的身影了。”

  “別忙了！”

  蘇永亮胸膛的怒火徹底爆發，一把拉起沈小芳，拉著她就往外走。

  “哎，怎麽了？菜還沒有洗完呢！”

  “不洗了！”

  “當家的，當家的……”

  “砰！”

  兩人進了屋子，蘇永亮一腳踹在門上，門便關上了。

  “當家的，怎麽了？”

  沈小芳總算發現蘇永亮的不對勁了，關心地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我們分家吧！”

  蘇永亮的無異於是驚雷一般，把沈小芳都給弄懵了。

  “當家的，你說什麽？”

  “分家！”

  蘇永亮堅定地說道，“這個家我不想再呆了！”

  沈小芳以為蘇永亮受了什麽刺激，關心地問，“當家的，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剛才我去問娘，讓她把銀子還給我們，我們拿去府城買糧食。娘說，那銀子上交到公中後就跟我們沒有關係了。那些銀子她要存起來以後給老大蓋房子，跟我們沒關係。”

  “那我的銀子呢？”

  “你的銀子？你有什麽銀子？娘說，那都是老大的。”蘇永亮嘲諷道。

  沈小芳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半晌後眼淚嘩嘩嘩掉下來。

  “我的銀子沒了！沒了！”

  哭了一會兒又不甘地說道，“當初娘明明答應得好好的，這些銀子是幫我們收著，讓我們蓋房子用的。這才多少天，娘怎麽能這麽快反悔呢？憑什麽我們辛辛苦苦賺錢，最後這錢都進了老大的口袋？”

  沈小芳越想越委屈，眼淚掉得更凶了。

  “要是早知道這銀子跟我們無關，我們還累死累活，這麽努力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