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錢氏想了想，說道，“也有不需要擔保人的。那碼頭上不是經常在招搬運工和纖夫，你可以去試試。”

  許耀華的臉色刷一下就白了，他見過碼頭上的纖夫和搬運工幹活，這兩個都是體力活，累得跟狗一樣。

  不，狗還沒那麽累呢！

  許耀華覺得自己就是文弱書生，這小身板根本吃不消。

  “不不不，我幹不了！”許耀華連連說道。

  大錢氏鄙視地看著他，“你要是連這個都不想幹，還有什麽你能幹的？還是說，你就想當乞丐，伸手向人要錢？”

  許耀華的臉一紅，“我，我不想當乞丐。”

  當乞丐太羞恥，他的臉皮又薄，根本拉不下這個臉。

  所以他每次隻能討來一點點東西，肚子都填不飽。

  “既然不想當乞丐，那就去幹那些活！你是男子漢大丈夫，憑自己的力氣吃飯，堂堂正正幹活。這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有什麽好難為情的？”

  許耀華心中一震，是啊，他憑自己的力氣賺錢養活自己，有什麽可值得羞恥的？

  說起來，許耀華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賺過錢呢！

  他沒錢了就是向他爹要，向他娘要，想起來還是怪羞恥的！

  許耀華內疚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確實應該改變了。

  “嬸子，那我明天就去碼頭找活幹！”

  大錢氏會心地笑了，“你能這樣想很好。這客棧你就先住著，我已經幫你付了一個月的錢。一個月之後，你是住客棧還是另外找地方住，你自己決定。”

  說到最後，大錢氏還頓了頓，“不過你可記得，這住客棧的錢得還給我！不許賴掉！”

  雖然大錢氏說這話的時候凶巴巴的，但許耀華卻笑了。

  “嬸子您放心，我一定會還錢的！到時候不僅還本金，還會還利息。”

  大錢氏擺擺手，“利息就算了，我們兩個也這麽熟了，就不用計算利息。對了，我把我住的地址寫給你，你要是有事話的話，可以過來找我。”

  大錢氏這段時間也跟著認了不少字，現在已經能簡單地寫字了。

  她向客棧的老板要來了筆紙，寫下了自己的住址，交給許耀華。

  許耀華鄭重地接過，連連道謝。

  離開之前，福寶還借了1兩銀子給許耀華，但要求他半年之內還。

  ……

  回到錢府，大錢氏就把蘇永壽給叫了出來。

  “娘，您找我有什麽事情？”蘇永壽問。

  大錢氏冷著一張臉，“今天我見到了一個人。”

  蘇永壽有些莫名其妙，娘每天出去買菜，見的人多了去了，怎麽今天要特地提起？

  “見了誰呀？”

  “許耀華。”

  “許耀華？”

  蘇永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好半晌才想起來這人是誰。

  “原來是許公子啊！他也來府城了？他來府城幹嘛？”

  “當乞丐。”

  “啥？”

  蘇永壽以為自己聽錯了，掏了掏耳朵，“娘你說他來府城幹嘛？”

  “當乞丐。”

  蘇永壽笑了，“娘，你真愛開玩笑，許公子家裏這麽有錢，怎麽可能當乞丐？”

  蘇永壽曾經打聽過，許耀華家裏特別的有錢，家裏的鋪子、田地等等多不勝數，每年光是這些收入都有很多。

  “我騙你幹嘛？”

  大錢氏沒好氣地說道，“當時我和福寶進菜市場買菜，許耀華就在那附近乞討。還是他叫了我們，我們才認出他來的。”

  蘇永壽震驚了，“許耀華真的當乞丐？難道是他家的家產都被敗光了？”

  “當然了……”

  大錢氏將許耀華來府城賭鬥雞，結果敗光了所有財產，身無分文之後，被客棧趕出來，然後連清陽縣都回不去，隻能留在府城當乞丐的事情說了一遍。

  蘇永壽震驚極了，都懷疑大錢氏在騙他。

  可是看自家老娘那副認真的模樣，他知道，老娘沒有騙他。

  “老三，老娘警告你，你要是再去賭搏，老娘就跺了你的手！老娘說到做到，一定不會手軟的！”

  大錢氏突然間擰著蘇永壽的耳朵，厲聲喝道。

  “哎呦！疼疼疼，娘，輕點！”

  蘇永壽疼得嗷嗷叫，臉都扭曲了！

  老娘下手可真狠啊！

  蘇永壽又有些委屈，他不就是去賭過一次鬥雞，怎麽老娘時不時就要提起，順便教訓他一次？

  他在老娘的心中就這麽沒有信用嗎？

  如果大錢氏聽到蘇永壽心中的話，一定會很肯定地告訴他，“是！你賭過一次就是賭徒，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福寶趴在門口，探出一顆小腦袋，悄悄地看著屋裏。

  看到爹爹被奶奶擰耳朵，耳朵忍不住抖了抖，小胖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

  嗚嗚嗚，爹爹肯定很疼！

  “福寶，你在幹什麽？”

  霍一銘看到福寶趴在那兒，好奇地問道。

  “噓，”

  福寶朝霍一銘比劃了一個安靜的手指，然後指了指屋裏。

  霍一銘看了進去，便見到大錢氏在教訓蘇永壽。

  他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巴，然後看向福寶。

  福寶比劃了一個往外走的手勢，兩個小家夥便悄悄地離開。

  “呼！你奶奶好凶啊！”霍一銘感歎，他奶奶就從來不會打他爹。

  “我奶奶才不凶呢！”

  福寶為大錢氏辯解。

  霍一銘撇了撇嘴，這還不凶？

  “對了，你奶奶為什麽要打你爹？”

  “哎，還不是因為我爹做錯事情了。”

  福寶將她和蘇永壽去賭鬥雞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感歎，“因為許叔叔，我奶奶又想起了我們賭鬥雞的事情，然後就把我爹教訓了一頓。”

  霍一銘一臉的不解，“不就是賭個鬥雞嘛，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你奶奶要求也太嚴格了！”

  在京城裏，賭鬥雞的風氣盛行，世家子弟都喜歡賭。

  不僅是世家子弟賭，連皇子們也賭呢！

  霍一銘的幾個堂叔也喜歡賭，所以霍一銘沒覺得賭鬥雞不對。

  福寶道，“鬥雞也是賭搏啊！賭性很大的，能讓人傾家當產！”

  福寶把許耀華的事情說了一遍，感歎道，“那個許叔叔以前家裏可多錢了，可是賭鬥雞輸光了家裏財產，淪落到當乞丐。”

  霍一銘震驚，“他也太可憐了吧！”

  “他這不是可憐，而是自作自受！活該！”

  從這一刻起，賭鬥雞=賭搏這個觀念深入霍一銘的心裏，並且一生都沒有碰過鬥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