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來了！”

  “村長！”

  就在錢大舅破口大罵的時候，一個頭花白的老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老人名叫楊子華，是楊勇的父親，也是楊家村的村長。

  “錢老爺，老朽是楊家村的村長楊子華。”楊子華客客氣氣地跟錢大舅打招呼。

  錢大舅冷哼一聲，“楊老爺子，您來得正好！我正要問你們，為什麽我們進村的時候不告訴我們，這村子裏有人得了瘟疫？為什麽要把我們安排到那個死了20多人的宅子裏？”

  楊子華還沒回答，就有村民小聲說道，“是你們自己要進村子的，關我們屁事？”

  “就是啊，當時我們明明不同意你們進村子，是你們自己要進來的。”

  “也是你們自己說要住最大最好的房子！你們自己作死，現在出事情了，反倒是怪起我們了？”

  錢大舅氣得夠嗆，指著那幾個說話的村民，怒道，“那是因為我們不知道村子裏有人得了瘟疫。要是知道，我們根本就不會進村子，更不會住下來！”

  “我們給了錢，你們就應該有告之的義務！你們倒是好，隻想賺這黑心錢，卻不顧我們的死活，連一句提醒的話都沒有。”

  那幾個村民也不是心思惡毒之人，被罵得低下了頭，有些訕訕。

  “抱歉！是我們的錯！”

  楊子華彎下腰，鞠躬，鄭重地道歉。

  楊子華內心也非常的生氣和懊惱，他昨天聽說有人來村子的時候，就應該出去看看的。

  誰知道，他一個不留心，老大就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做出這種事情。

  錢大舅冷笑，“現在道歉有什麽用？”

  楊子華苦笑，“我知道現在道歉沒用，但還是要表達我的歉意。真的很抱歉。”

  楊子華又是道歉了一通，錢大舅有些煩躁，“行了行了，這些屁話就不要說了。你們這村子多少人感染了瘟疫？還有多少人是健康的？官府把村口的路封了，他們究竟想要幹什麽？有沒有派大夫下來？”

  聽到這一連串的問題，楊子華歎息一聲，“我們村總共有300多人，目前感染了的就有100多人，死了30多人。不過你們放心，那些感染了的都被送到村裏的祠堂了，沒讓他們出來。至於我們，都沒有感染瘟疫，都是健康的……至於官府，沒有派大夫下來。”

  錢大舅心中一驚，這情況比他想像中的更糟糕。

  他擰眉，道，“那你們有藥嗎？”

  “我們哪有藥？”楊子華苦笑，“我們村子隻有一個大夫，那個大夫隻會治些跌打損傷，其他的就不懂了。”

  “那你們之前都沒有得到救治？”

  “都沒有。”

  “也沒有想過要出去找大夫？”

  楊子華沉默了半晌，深深地歎息，“我們不敢出去。”

  看到錢大舅不解的目光，楊子華解釋道，“之前有幾個村子爆發了瘟疫……”

  原來，附近有幾個村子也爆發了瘟疫，上報給官府之後，官府一把火把整個村子的人都給燒死了。

  那之後，得了瘟疫的人既不敢上報，也不敢去找大夫。

  錢大舅駭然，果然，官府的處理方法跟他之前想的一樣，用的是最殘忍無情的辦法。

  “錢老爺！”

  楊勇突然間走了過來，朝錢大舅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向你們道歉！我們不應該為了一點點銀子，就把你們留下來的。對不起！”

  楊勇聲音有些啞，痛苦地說道，“我們這樣做確實很自私，可是這關係我們整個村子的存亡。我當時想著，村子裏來了外人，而且還是讀書人，身份地位應該不一般。

  所以我就自私了一把，把你們留下來了，還特地把你們安排到這座宅子裏。我私心裏想著，要是你們也感染了瘟疫，也許官府就不敢隨便燒死我們了。”

  “混賬！”

  楊子華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拿別人的人命開玩笑，氣得一巴掌扇過去。

  楊子華跪在地上，“爹，您打吧！”

  “你……你怎麽能幹出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情！人家本沒必要卷入這件事情的，都是因為你！楊勇，你這是要害死多少條人命啊！”

  “我錯了，爹，我錯了！對不起！錢老爺，對不起！”

  楊勇對著錢大舅砰砰砰磕頭，錢大舅卻連看都不想看，將頭扭到一邊。

  他現在氣得胸口疼，要不是還有理智，他都恨不得上前殺了楊勇這個畜生。

  楊家村人的命就是命，他們的命就不是命了？

  為了那虛無縹的可能，就置他們於危險的境地，他怎麽可能原諒這些人？

  ……

  屋子裏，蘇家，楊家，王半仙十幾人坐在屋子裏，氣氛有些壓抑。

  好半晌，大錢氏發聲，“現在該怎麽辦？”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錢大舅。

  錢大舅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趕緊離開這個村子。”

  蘇永壽道，“我向楊勇打聽過，楊家村後麵就是大山，我們可以翻過大山離開。但是，畢竟是山路，馬車是走不了的。要是想從山上離開，那就得棄馬車。

  而且我聽楊勇說，他們楊家村的人也打算收拾行李離開村子。”

  頓了頓，蘇永壽為難地說道，“可是山上有積雪，猛獸也多，要是這樣貿然上山，危險重重。

  而且我們的行李這麽多，要是走山路，那些行李怎麽辦？難道全部都丟了？”

  現在可還是冬天，又不是夏天，要是不多帶點行李，可能就會凍死在山上。

  錢錦文道，“可我們隻有上山一條路可走了！”

  錢大舅點頭，“除了上山，我們沒有第二條。”

  眾人沉默了，不上山死，上山也是死！

  這兩者之間，上山還有一線的生機。

  大錢氏突然間問道，“楊家村的人打算什麽時候上山？多少人上山？”

  蘇永壽道，“這個楊勇沒說，不過我猜測，應該大部分沒感染瘟疫的人都會上山。”

  眾人再次沉默了。

  看來，真的隻有上山一條路了。

  突然間，福寶的清脆的童聲響起來，“我們為什麽不把他們的病都治好呢？隻要把瘟疫治好了，官府就不會燒死我們了。”

  大錢氏揉了揉福寶的小腦袋，笑道，“乖寶，這是瘟疫！自古以來，瘟疫就是絕症，誰也治不好的！”

  福寶用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大錢氏，不解地說道，“可是瘟疫能治好的啊！為什麽是絕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