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租鋪子？”

  大錢氏現在才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鋪子，那鋪子買來之後就放在那兒，一時也沒想太多。

  大錢氏來了興趣，“也不知道那鋪子能租到多少錢？要是租金多，租出去也無妨。”

  “奶奶，我們自己不做生意嗎？”

  “自己做生意？”

  “是啊！奶奶，我們開一家飯館吧！”

  福寶興致勃勃地說道，“飯館裏可以賣紅燒豬蹄、辣子雞、糖醋排骨、魚香茄子、水蒸蛋……”

  她掰著手指頭，報出一道一道菜名，一邊數還一邊吸溜著口水。

  大錢氏忍不住樂了，這個小饞貓！

  “好好好，那就開一家飯館！”

  “哦哦，奶奶太好了！”

  福寶高興地地跳起來，在屋裏轉圈圈。

  被福寶這麽一鬧，大錢氏心情好了許多，感覺整個人都有精神了。

  有了精神，大錢氏胃口大開，爬起來吃了兩碗米飯。

  吃了飯之後，身上的病都好像是去了大半，然後去看蘇永祿。

  “老二，”

  大錢氏推開房門，看到的是在抹眼淚的楊氏，以及躺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看著天花板的蘇永祿。

  楊氏的眼睛通紅，腫得像核桃。

  看到大錢氏，楊氏又哭了起來，不過可能是因為之前哭太多了，聲音沙啞。

  “娘……”

  大錢氏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毛，“哭什麽哭！真沒出息！”

  楊氏的眼淚掉得更快了，她捂著嘴巴不敢讓自己發出聲，然後讓出了位子。

  大錢氏坐在椅子上，看到旁邊桌子上一碗沒有動過的米飯，眉頭皺了皺。

  “老二沒吃嗎？”

  楊氏搖頭。

  “老二幾餐沒吃了？”

  楊氏豎起了兩根手指頭。

  大錢氏眉頭皺得更緊，“老二。”

  蘇永祿沒吭聲，還是跟之前那般，目光空洞地看著天花板，仿佛沒聽到大錢氏的聲音。

  那雙目光中，寫著絕望、麻木、痛苦等等無數種複雜的情緒。

  大錢氏將放在一邊的碗拿過來，打了一勺飯，“老二，你都兩餐沒吃了，肯定餓了吧？來，吃一口！”

  她把飯親自喂到蘇永祿的嘴邊，蘇永祿連嘴巴都沒張。

  “老二，張嘴，吃飯！”

  蘇永祿還是沒動靜。

  大錢氏無奈道，“你個傻子，你不吃飯難受的是誰？還不是你自己的胃？”

  “快吃吧，趁著這飯還有點餘溫，趕緊吃了。再不吃飯就徹底涼了。”

  福寶也湊過去，奶聲奶氣地說道，“二伯，你是覺得這飯菜不好吃嗎？那我讓我娘去煮一碗紅燒肉給你吃，好不好？”

  蘇永祿沒反應。

  “砰”，大錢氏將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指著蘇永祿罵了起來。

  “都多大的人了？老娘親自給你喂飯，你竟然還不吃！你以為你是福寶這樣的小孩子？福寶都比你乖，每次吃飯都吃得香！”

  可能是大錢氏的罵聲起了作用，蘇永祿空洞的眼睛總算是有了焦距，看向了大錢氏，啞著聲音說道，“娘，我不想吃。”

  “不想吃？你是想餓死自己是不是？”

  “我吃不下。”

  “吃不下多少也得吃點！”

  大錢氏瞪他，“真當自己是三歲的孩子？吃個飯還要盯著，你還要不要臉了？”

  轉頭又罵楊氏，“還站在那裏幹什麽？把他的枕頭再墊高點。枕頭這麽矮，怎麽吃飯？”

  楊氏趕緊上前又加了一個枕頭。

  做完這些，楊氏給蘇永祿喂飯。

  蘇永祿乖乖吃了，然而，吃了不到三口，飯就全部吐了出來。

  被子上、衣服上全是剛剛吃下去的飯，紅的白的各種東西混雜在一起，極為惡心。

  楊氏趕緊將碗放到一邊，清理起嘔吐物。

  大錢氏皺眉，不明白為什麽吃的好好的就吐了。

  “老二，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蘇永祿搖搖頭，虛弱地說道，“沒有。”

  “真沒有？”

  “沒有，娘，我很好。”

  大錢氏也問不出什麽所以然，隻得讓蘇永壽去縣城，把李禦醫請過來。

  院子裏，楊氏拉住大錢氏

  “娘……永祿他……他該怎麽辦啊！他還這麽年輕，以後就隻能躺在床上了，怎麽辦呀？嗚嗚嗚……”

  楊氏哭得撕心裂肺。

  楊氏並不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對她而言，丈夫就是自己的天。

  現在蘇永祿癱瘓了，就相當於是天塌了。

  她覺得自己的未來一片黑暗，前途茫茫，不知道日子要怎麽熬過去。

  “行了行了，別哭了！多大點事！”

  大錢氏嫌棄地道，“哭有什麽用？哭就能解決問題了嗎？先把眼淚給我擦幹淨！”

  楊氏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二伯母，你不要哭了！”

  福寶跟著勸，“你哭的話，三哥和四哥會很傷心的。”

  兩人勸說的話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楊氏反而哭得更傷心了。

  大錢氏也有些生氣，喝道，“不許哭！多大的人了！你還有兩個兒子呢。你要是堅持不下去了，你兩個兒子怎麽辦？”

  “事情已經發生了，哭也沒什麽用。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在振作起來！楊氏，你現在是二房的頂梁柱，你要是倒下去了，你讓三郎四郎怎麽辦？”

  在大錢氏半罵半勸的勸說之前，楊氏的眼淚總算是止住了。

  大錢氏語氣柔和了些，“老二已經成這個樣子了，你哭再多也不能改變。老二媳婦，以後你就是你家的頂梁柱，二房裏裏外外都要靠你來支撐。”

  “你要再不堅強點，難道你讓才14歲的三郎撐起一個家？他還那麽小，你忍心嗎？”

  “再說了，還有我和老頭子，還有大房三房四房和老五。有這麽多人幫忙，你還怕什麽？”

  大錢氏難得對楊氏表現一點溫情，拉過她的手拍了拍，“老二治病的錢由公中出，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家還沒分家，以後大家吃什麽，你們也就吃什麽，不會因為老二癱瘓了就少你們的。”

  “明年三郎四郎去學堂念書的錢，也由公中出。我們家今年還有臘腸生意，等把福寶的錢還掉了，每一房都能分到銀子了。所以錢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擔心。”

  大錢氏這麽一番安慰和保證，楊氏的心放回肚子裏了。

  楊氏之所以這麽絕望和無助，最擔心的就是會分家，還擔心經濟壓力太大，沒辦法撫養兩個孩子。

  不過有了大錢氏的保證，所有的擔心都不是問題了。

  楊氏露出了這麽多天來的第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