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八章 還是嘴炮
作者:風雨電      更新:2021-02-24 08:29      字數:3392
  “鶴哥哥啊!”

  “獨孤老妖婆,你不要傷害他,不要傷害他!”

  恬恬獲救了,終於解開了穴道,立馬哭得梨花帶雨,呼天嗆地,對著高台大喊不止。

  要不是李清藥王攔著,估計能自己又跑回去!

  當然,悲傷,不是她一個人的專利。

  此時,新營外,十幾萬大軍默然一片,已沒有將士還掛著笑容,還腦洞她們主公那神鬼莫測虛無縹緲的計策。

  大家都看明白了,主公也是凡人呐。

  縱天賦奇才,但也有血有肉有軟肋。

  當主母被擒時,也會亂了方寸,孤身闖營,置江山天下於不顧,有些任性,有些衝動了!

  主公在她們心中的形象,在這一刻,不再玄之又玄,而是接了地氣,有了瑕疵。

  可不知道為什麽,所有人又矛盾地感覺到一種對立的升華,這樣的主公才更值得愛戴,不是嗎?

  他和我們是一樣的!

  他和我們一樣,才能有同理之心。

  他受了人間的苦,才能體會眾生皆苦。

  他對妻情深義重,不離不棄,才能不負我等,不負天下啊!

  隻是…擔心啊,好不容易帶著大家夥走到今天,眼看著就要崛起,可是……

  若真有個好歹,可憐可惜可歎!

  ......

  “叮”“叮”“叮”“叮”“叮”...

  高台上。

  獨孤勤弘一時疏忽,竟讓李鶴鑽了空子,就在其拋走恬恬瞬間,含怒一掌擊中李鶴後勁,而後並指為劍,連戳其全身上下十八處大穴。

  “轟!”李鶴重重栽倒在地,一時沒了聲息。

  獨孤勤弘一把提起,將就綁縛恬恬的繩索,將李鶴牢牢捆成一團。

  恬恬的坑,由李鶴正式取代了…

  “李鶴已被生擒,爾等還不放下兵刃,速速改弦更張?!”獨孤勤弘懶得再在李鶴身上浪費時間,放棄了威逼他主動配合的念頭,幹脆製服了,以之威脅眾將帥。

  她就不信,李鶴又臭又硬,他手下人也能無懈可擊!

  “朕還是那句話,除李清、李鶴母子外,其餘人等皆赦其罪。”

  “朕乃天子,一言九鼎,包括各州將士,過往前罪統統一筆勾銷,隻要能再次反正立功,依然是我大新的忠臣良將。”

  “......”鶴軍諸將、州軍眾將,皆默然不語。

  這話,李鶴說,她們信;但皇帝說,她們是真的不信!

  根本不需要任何道理,就是直覺!

  尤其是王富貴,她記憶深刻著呢:

  “如果沒記錯的話,去年皇帝陛下你招安我龍鶴山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結果怎麽樣?”

  “黃絹聖旨,鬥大的黑字,寫的清清楚楚,明發天下,你都能賴賬,現在說這些狗屁話,能蒙的住誰?!”

  如此大放厥詞,皇帝聽了,根本不作理會,已經習慣了。

  隻環視一圈,見眾皆毫無反應,唯有默默歎息,自己的威信果然已經揮霍的一幹二淨了啊...

  “李清、藥王,李鶴不在,朕知你二人乃話事之人,給你們一夜時間考慮,明晨若再執迷不悟,冥頑不靈,朕立誅李鶴,再與爾等決一死戰!”

  說完,也沒給李清藥王討價還價的機會,單手將李鶴一提,便下了高台,向大營深處而去。

  這一次,皇帝幹脆得很,一句廢話不多說,想開批鬥大會,門都沒有!

  而且慎之又慎,沒必要給李清等人留半夜偷襲劫人的念想。

  李鶴身在何處她們都不知道,何以劫人?

  皇帝親自押解,眾將交替遮掩,借著越發深沉的夜色,就連頭上的偵查球,也無法偵探到李鶴的詳細位置。

  ......

  新軍營內,一處不起眼的僻靜營帳中。

  皇帝與李鶴相對而坐,李鶴口鼻處尚殘留著血跡,全身不得絲毫動彈,慘兮兮的,隻是解開了啞穴,剛能低聲說話。

  “丈娘,給我解開穴道吧,長夜寂寥,咱們痛飲一番,聊聊家常,敘敘丈婿之情,豈不美哉?”

  皇帝閉目調息,親自看守上半夜,聞言慢慢張開雙目,盯著李鶴看了半晌,這才緩緩道:

  “你是真的不知死字如何寫!”

  “丈娘,我知道你不會殺我的。”隻有兩人在,李鶴本來想笑著說,但臉部肌肉卻動不了,隻能呢喃低語,跟僵屍似的:“你下手一直有分寸,我懂。”

  “哼,天亮後,你若不隨朕回京,朕必殺你!”皇帝懶得跟他廢話,威嚇一句後,又閉上了雙眼。

  “丈娘,我說你下手有分寸,不僅僅是指高台之上,還指代一直以來你對我李家的處理方式。”

  “說實話,在來北地前,我恨你入骨,但有了當當以後,很多事情我不得不又轉過頭來,仔細思量,比如你與我李家的關係。畢竟,你是當當的奶奶,謹月和姐姐的親娘!”

  皇帝聽到當當後,又睜開了眼,麵色也隨之柔和了不少。

  不出李鶴的意料,他繼續道:“而今回想起來,你的手段雖然酷烈,百般刁難我李家,但至少還沒有血仇,這一點我必須承認,也猜測過,你大概是為了我爹吧?”

  “是怕我爹未死,哪日歸來後,不好相見?”

  “不知所謂!”皇帝心中暗驚,麵色卻絲毫不變,否認道:“十五年前,你爹就死了。”

  她心中所想可不願讓李鶴知道,否則其有恃無恐,眼下的局麵就更難了。

  不過,她也默認了與鶴爹的關係,畢竟謹雪和李鶴已經見過麵,沒有再隱瞞的必要。

  “嗬!既然我爹已死,你還讓姐姐尋他作甚?”李鶴沒給麵子,當即點破。

  “......”皇帝無語,小四也特麽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和小九一樣,反正,誰都比親娘親!

  “你爹未死又如何?十五年人去無蹤,與死了又有何區別?”

  “你別以為朕不會殺你,有恃無恐,明日若死戰不可避免,朕豈會為一未亡人而置天下於不顧,必殺你祭旗!”皇帝以佯怒掩蓋真相。

  “這麽說來,丈娘是怕了?是沒信心了?為何不試試,帶著我殺出一條血路,活著的我比死了的我價值大太多了,不是嗎?”

  “怕?!朕隻是疏忽大意,一時受困罷了。帝國國力,豈是你這邊陲寡地所能企及?下次朕來,必帶甲百萬,盡誅叛逆不臣!”

  “狠話誰都會放,但機會隻有一次。丈娘覺得,還有下一次嗎?”

  “我大軍攜大勝之威,銜尾而下,輔之以攻心之術,鯨吞州郡,囊括人心,何人可以阻擋?屆時,新國必然分裂,國力大衰,何來百萬帶甲?若南洲群豪再趁勢而起,南北俱沸,再有外國落井下石,即便丈娘你僥幸脫險回京,也避免不了亡國的命運吧?”

  皇帝是明白人,李鶴不怕把話撂在明處,很簡單,你唯一的有把握的依仗是我,唯有我配合,才能避免新國的覆滅。

  要不然,新國很危險,這一關沒那麽容易趟過去。

  即便你殺了我也沒用,那六州降軍誰去約束?她們為了活命,第一件事就是殺回老家,扯旗造反。更別提還有實力強勁的七萬鶴軍,到時候哀軍南指,望風披靡。

  “......”皇帝皺眉,無言以對,清冷的眼神維持著帝尊的倔強。

  李鶴卻不停口,繼續道:“我貿然行險,豈能不深思熟慮,安排好一切?”

  “實不相瞞,此次孤身前來,不僅僅是為了營救恬恬,更是為了謹月,為了姐姐,為了丈娘,為了新國的社稷萬民啊。”

  “如果,我是說如果啊,你要是有個好歹,以後謹月、姐姐,包括當當,她們何以自處?”

  “新國分裂大亂,百姓離苦萬難不說,炎新二國若傾國來攻,又如何應對?”

  “所以,丈娘,你退居太上皇,傳位謹月,立嫡當當,讓我李氏徹底放心,是最佳的選擇,也是眼下唯一的選擇。我李鶴為妻女計,為李氏計,為天下萬民計,如何敢不披肝瀝膽、殫精竭慮,力保帝國不失,九州不亂。”

  “待整頓經濟,強軍精武數年後,再興大軍北指,何愁炎國不滅?”

  “......”皇帝的眉頭越發緊縮,視線的焦距似乎已不在李鶴身上,很顯然,其思緒已經飄遠。

  “丈娘,你是明智之君,仔細想想,如此一來,失去了什麽,得到了什麽?”

  “失去者,不過是些許麵子和皇帝之權。”

  “得到者,帝國不亡,宗室不滅,新皇年富力強,又是你的愛女,你也能專心武道,依然是稱孤道寡,依然是帝國至尊。”

  “在如今的形式下,這難道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丈娘,你我之仇也該有個了斷了,無論如何,請你三思而行,考慮考慮謹月、謹雪、當當她們,夾在你我之間,也許最難過的就是她們這些至親,我......”

  “聒噪!”皇帝悶了半天,越想越無奈,終於不耐煩了,還未等李鶴說完,便猛地一指點出。

  於是,李鶴又...啞了。

  他也是拚了,一輩子沒這麽耐心過。

  沒辦法,獨孤勤弘雖然可恨,但雙方糾葛太深,除了當當謹月和姐姐,還有那個消失了十五年的爹。

  他思來想去,確實沒辦法枉顧一切去誅殺,隻能盡力爭取之。

  當然,他也沒指望憑三寸之舌放放嘴炮就能立竿見影。

  走著瞧好了。

  除了嘴炮,今夜他還有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