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忌日，弄得不歡而散。

  秦正陽走的時候，顯然是帶著怒火離開的，秦瑤其實這會兒，才有些後悔起來。

  想到穆琳染在酒店和別的男人……她甚至都是憤怒和不恥的，那麽，哥哥這個當事人，被自己這樣直接揭穿了一切，到底是一種怎麽樣的心情？

  而且，他剛剛還把所有的一切都攔了下來，秦瑤到底也不是真傻，似乎是有些明白過來，哥哥這樣做，就是不想讓自己和唐鈺一起來背這個鍋吧？

  秦瑤這麽一想，內心更是愧疚，反正今天彌天大禍自己也已是闖了，不顧其他的，眼看著秦正陽走了，她隻匆匆說了一句，也跟著跑了出去。

  她在外麵追上了秦正陽，“哥哥……”

  秦正陽麵色陰鬱，一手扶著車門，就站在不遠處，車庫門口，雖是有光線，但並不明顯，忽明忽暗之中，男人的半張臉更是如同隱匿其中，說不出的森冷味道。

  總之，秦瑤是知道的，哥哥生氣了。

  她雙手有些拘謹地揉搓著，一手還時不時捏著自己另外一隻手的虎口處，停頓了半響，才低聲說：“對不起，…對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要這樣的，剛剛我太激動了，我以為……我以為顧懷瑾她……不是，是她真的有勾引陸其琛，我……”

  “行了。”

  秦正陽不耐煩打斷了她的話，就是因為他們兄妹感覺還算是不錯，否則按照秦正陽的脾氣，哪有可能聽她說這麽多的廢話？

  “你從小到大，一直都是為所欲為，你認定的，你就覺得是對的，但你有想過嗎？是不是真的，一定就是對的？”

  秦瑤咬著唇，“哥哥，我不知道你現在心裏是怎麽想的，我當著所有人的麵，說那樣的話，的確是有點讓你難堪，但不是這樣，你能下定決心和那個女人離婚嗎？明明小鈺姐姐懷孕了，你還不準備和顧懷瑾離婚，你對得起小鈺姐姐嗎？”

  秦正陽麵色一沉，那瞳仁深處，都是暗色，如同是將這個夜的黑暗，完全吸入眼底，秦瑤從未見過這樣的秦正陽，頓時脊背一涼，“…哥哥，我不是要譴責你的意思，隻是，隻是我覺得，顧懷瑾她真的配不上你。”

  “是誰給你傳遞這樣的思維？”秦正陽一字一句反問：“有一句話，陸其琛沒說錯，不要那麽神經大條，又衝動，隨隨便便被人拿著當槍使。瑤瑤，你幾歲了？你和顧懷瑾又有什麽深交？一個姑娘家，別是張嘴閉嘴就罵人，辱人者必先辱之。你明白這個道理嗎？”

  秦瑤有些震驚看著秦正陽。

  秦正陽也看著她：“你已經長大了，很多道理，我相信不需要我多說，好好想想，今天的事，給很多人都是當頭棒喝，你不要覺得自己贏了，你從來都不在這場戰役之中，強行擠進來，其實你隻會受傷。”

  ………

  秦正陽驅車離開之後，秦瑤一直都站在原地，渾身冰涼，久久不能回神。

  為什麽都說，她是被人拿著當槍使的那個？

  她能是被誰利用？

  不！

  小鈺姐姐怎麽可能會是利用自己呢？

  不可能的，她這樣相信的姐姐，她心裏一直以來認定了的嫂子，怎麽可能會欺騙自己？

  利用自己……

  拿她當槍使？

  **

  裏麵的幾個人，陸其琛當然也不會久留。

  秦正陽第一個離開，他是第二個離開的。

  兩人要走，秦家的長輩也是攔不住。

  懷瑾其實也要走，但秦之淮讓她留下來，她現在自然不好梗著脖子說走就走，秦長風也沒走，秦之淮就對他說：“你和琳染先回去。”

  他的意思就是，自己要單獨和懷瑾談一談。

  秦長風也知道，今天的這個事，可大可小……不，對老爺子說，已不是所謂可大可小了。

  其實之前，他何嚐沒懷疑過？

  好幾次，他都覺得，陸其琛和懷瑾之間，似乎是有點什麽，但他真的沒有想到，這事，竟是真的，就算是其琛和懷瑾都不承認，就算是正陽說了那樣的話，他心裏卻是很清楚，這事，瑤瑤哪怕是被人當槍使了，也絕對是真的。

  他心裏其實已是相當不安，其琛是個怎麽樣的男人？

  別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嗎？

  而且今天，剛剛所有的一切，他的言辭之間，其實都是維護著顧懷瑾的，他越想越是覺得可怕。

  真是自己大意了，這兩人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的……

  但，他絕對是不能讓她們這樣亂來的。

  終於是所有的人都走光了，懷瑾不安站在客廳中央，老爺子可能是情緒起伏太大，剛剛又是吃了什麽藥，這會兒才稍稍緩和了一下。

  不過他倒也沒太過對著懷瑾吹胡子瞪眼的，至少比起剛剛，他現在更顯得平靜。

  “懷瑾，你坐下吧，別是太緊張，爺爺就是想和你說幾句心裏話。”

  懷瑾哦了一聲，坐在距離老爺子一定距離的對麵沙發上，麵對慈眉善目的長輩，說真的，她連那句“那事，不是真的”話，也說不出口。

  一時，也就是這麽，幹巴巴坐著。

  老爺子也不賣關子的，直接開門見山就說：“我知道，無風不起浪，但爺爺平心而論，還是更願意相信你。懷瑾，雖然你婚後就是出國了，不過能是嫁給秦家的姑娘，我能是不調查一下嗎？爺爺知道，你是個好女孩兒，當年，秦家大部分的人都是不同意的，我和你爸爸，就認定了你，我希望，你不要讓爺爺失望。”

  懷瑾嗓子眼有些苦澀，蠕動唇瓣，其實也知道，自己現在不適合說太多，但……不可以了，不能再是妥協了。

  她緊了緊身側的雙手，終於還是說：“爺爺，謝謝您，我知道今天的事，讓您很丟臉，我知道，對您而言，不是那麽簡單的流言蜚語。但，我和秦正陽是一定要離婚的，我不配做你們秦家的兒媳婦，不配成為您的孫媳婦兒。總之，對不起，爺爺，但您永遠都是我的爺爺。”

  她起身，對著老爺子深深鞠躬，隨後終於是鼓起勇氣，轉身離開。

  其實最後那句話，同樣也是在告訴著老爺子——離婚，但我不會做出讓秦家抬不起頭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