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在陰冷的屋子裏默默地費力給自己換著藥物，腿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上次搬東西稍微用力就把傷口震開了，開始流血，化膿，沒有得到及時的藥物診治和處理，小九一個人痛得齜牙咧嘴，控製不住自己的麵部表情。這個屋子一到下雨還會漏雨，潮濕陰冷。

  有老鼠從牆縫裏麵鑽出來從地上很快竄過去，小九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物，像這樣的生物她以前常常見到，沒有什麽大驚小怪的，如果換做宋明那個青梅竹馬一定會被這樣的生物嚇得大聲尖叫吧。小九一想到這裏噗嗤一笑，忽而搖搖頭，真不知道自己在苦中作樂些什麽。

  小九好不容易把藥換好了，大汗淋漓地虛弱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昏暗的燈光周圍有一些飛蛾在燈周圍撲打著翅膀，小九覺得這些飛蛾可真傻，就為了靠近那麽一點點溫暖的光，就要付出自己的生命，飛蛾撲火。天花板上還有蜘蛛爬過，她已經沒有力氣處理這些了。

  小九看著天花板，看著看著眼睛就睜不開了，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夢裏環繞著宋明的聲音。“小九，我們終於結婚了，你知道嗎，這一天我等了好久好久。”

  “小九，我以後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小九，你別走，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夢中的宋明抱住小九緊緊不放手，宋明開始親吻小九的嘴唇，用手捧住小九的臉龐，手指摩擦著小九臉上的肌膚，觸感如此真實，胖小九以為這就是他們還在一起時真實發生的事情。“我不走了，我絕對不走了，我留下來，和你一輩子。”

  小九在夢中喃喃自語，眼角滴下一滴淚水印在枕頭上留下悲傷的痕跡，燈光照射在小九的淚珠上，泛著光。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小九在夢中抓不住宋明的手，一直不停地奔跑奔跑，跑不到盡頭。這條路沒有光亮，小九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多久，突然一腳踩空，掉進深淵。

  小九覺得心一緊，從噩夢當中醒過來，猛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汗水打濕了頭發，頭發緊緊貼著額頭，小九用手按住自己狂跳不止的心髒，心越來越冷，小九所有的悲傷都湧上心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小九緊咬牙齒同居地哭出聲，這裏，沒有宋明，她已經離開他了。

  等小九在深夜痛哭哭夠了之後，小九去狹小的衛生間洗了個澡，從衛生間出來一個人安靜地坐在床邊，寂靜無聲，腦子裏思考著自己接下來該怎麽做，沒想多久腦海裏又浮現了宋明的身影，小九掙紮幾番，站了起來，打開衣櫃找出最黑最長的外套，找出一頂大帽子。

  還嫌不夠，小九又找了一副墨鏡，換上了一身黑套裝，小九做下決定去見宋明，她並不想幹什麽，隻是想偷偷地看一眼宋明的身體恢複地怎麽樣了，有沒有出院之類的，隻是想親眼確定宋明現在是不是安全無恙的就夠了。小九費力地穿好鞋子，她能感覺到腿上的傷口裂開。

  傷口好像永遠愈合不了，她也不能去醫院，不管她去哪裏的醫院宋明一定會想辦法找到她，小九照了照鏡子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眼窩深陷，臉上已經一點多餘的肉都沒有了。

  小九看著蒼老了十歲的自己拿出包裏宋明送給她的口紅，往自己的嘴唇上塗抹著，一層又一層，一層又一層，嘴唇紅地像是要滴出血來，臉白得像一張紙。萬一被宋明看到她，她不能毫無氣色地見到她，就算他們沒有機會見麵，遠遠地觀望一眼也夠了。

  小九拿上包，戴上口罩和墨鏡，看了一眼空蕩蕩的房間，轉身，關門。一路寂靜無聲戴著耳機打車去了宋明住院的醫院，小九摸了摸包包，裏麵還裝著一瓶安眠藥，小九一個人在屋子裏的時候就會打開手機戴上耳機把音樂調到最大聲，小九每晚必須吃安眠藥睡覺。

  不吃安眠藥小九就沒辦法閉上眼睛，一閉上眼睛腦子裏全是宋明的臉，一想到宋明小九就會在深夜失聲痛哭，悲泣到天明。有個故事是一個女人在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會把存錢罐裏麵的所有硬幣扔在地上，一枚一枚地找，等全部找到了，天就亮了。小九也曾經嚐試過。

  日複一日重複著在夜晚扔東西找東西的動作，等到全部找到了，心就又空下來了。小九靜悄悄地走到了宋明病房的門口，病房的門是打開的，小九小心翼翼地貼在門邊，往裏探了探，病床上沒有人，隻有一個護士在換床單。小九慢慢地挪動著腳步走到護士身邊，用手輕輕拍了拍護士的肩膀，護士被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神情慌張地看著小九，護士認得小九。

  “護士小姐，請問這個病房的病人呢？”小九問著護士，護士神情複雜地看著小九。

  “他出院了，就昨天出的院。”護士小姐一看到小九就想起來宋明醒過來拉著她的手，驚慌失措地問小九去哪了。他的小九現在就在她的麵前，但是護士不能說出口，宋父特意跟醫院打過招呼，像宋父這樣的人，他們得罪不起。打心底覺得內疚，但是別無選擇。

  “怎麽？你還想回來和我兒子舊情複燃，你該不會忘記了你自己答應過我什麽吧，我是不會讓你阻礙我兒子的前途的。”宋父一臉嚴肅地走了過來看著小九，小九也看向宋父，很快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下了頭，眼睛往宋父的身後看著，尋找著宋明的身影。

  “別看了，他今天沒有來，之後也不會出現在這附近，你還是這麽不自量力，你和我兒子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更何況，你早已經是個不幹不淨的女人，我不會讓你玷汙我宋家的家門！”宋父冷哼一聲，掏出衣服口袋裏麵的一個信封扔在小九身上，重重擊在小九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