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驗結果出來，報告單也打出來了，你自己看看吧，現在說再多也沒什麽用了，還是問你到底要不要做手術，癌細胞正在一天天擴散，你現在每天在堅持吃藥吧，要是不堅持吃藥的話你的癌細胞會擴散地更快。”醫生一臉沉重地看著小北，把化驗報告單遞給小北，小北接過。

  報告上顯示胃癌中後期，果然，自己的身體開始報複了，嗬，說真的小北不怕死，隻怕自己的母親老無所依，自己的母親要怎麽接受她唯一的兒子就要先她一步去往陰曹地府，讓他的母親白發人送黑發人。“醫生，能不能告訴我，我如果不做手術大概還能活多久？”小北問道。

  “活不過半年，而且你老實告訴我這兩天你是不是還在喝酒？”醫生用筆敲打著桌麵，眼睛直溜溜地盯著小北看，一看這個男人就不像是個容易讓人省心的家夥。也是個不要命的男人，什麽都敢做，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還是不聽自己的話，想想都來氣。病人完全不配合醫生。

  “半年啊，好像時間有點短，還有好多好多事情還沒有來得及去做啊，醫生我就沒有其他的辦法可以活的更久一點嗎，讓我最後活個一年也好啊。”小北用手攥著化驗報告單，用著絕望又期待的眼神看著醫生，希望醫生能幫他延長他的一定壽命，至少讓他把他想做的事做完。

  “暫時沒什麽藥物可以壓製住你的病情，你隻能暫時性每天靠化療讓癌細胞擴散地慢一點，一說到這個，你為什麽不每天過來化療？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癌細胞擴散地有多塊？ ”醫生看這個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生命的男人心裏隻能幹著急，一個醫生幫不了他。

  每次遇到這樣的病情和病人醫生總會有一種挫敗感，親眼看著自己的病人一點點走向死亡，雖然他已經見過很多死亡了，但是他還是不能坦然接受，朋友都說他是不適合做醫生，因為把這些看得太重，太容易影響自己的心情，很久都不能從裏頭走出來。

  “醫生，化療太痛了，而且我到時候頭發也會掉光，我會很醜很醜，我不想把自己搞得那麽醜，不想以這樣的狀態回去見我媽，我隻有我媽唯一一個親人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沒有我以後她的餘生應該讓誰去照顧。”小北平靜地說出口，說道母親時自己哭出了聲。

  醫生走到小北麵前拍了拍小北的背，他也說不出來什麽安慰的話，針不紮在自己的身上也感受不到當事人究竟有多痛，這個男人做治療都沒喊過一聲痛，沒有抱怨過一句，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當醫生告訴他說他時間不多的時候他也沒有慌過，卻為母親哭了。

  “陳醫生，我給你畫了一幅畫，還沒有畫完，但是我覺得我快要不行了，我一定要拿給你看。”一個穿著寬大病號服的小男孩推開醫生的辦公室門走了進來，拿著一張畫了一半的畫，一步一步蹣跚地走了過來，腳步很沉重，臉上一直掛著純潔的微笑，看起來很天真，

  醫生連忙走向小男孩，生怕小男孩會摔倒，看起來小男孩很虛弱，臉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醫生扶了一把小男孩的手臂，心酸不已，骨瘦如柴，隻剩皮包骨。

  記得這個小男孩剛進醫院的時候臉上還是肉肉的，有些微胖，到了現在他的臉頰已經沒有肉了，下巴尖地可以戳破一張紙。醫生接過男孩手中的一幅畫，畫上畫的是他，隻畫了一半身體，還有一半沒有來得及畫，男孩突然嘴角開始滲血，開始咳嗽，血流不止。

  醫生一下子就慌了，把男孩抱起來送進手術室，馬上開始準備手術，手術之前男孩抓住醫生的手臂。“陳醫生，我知道我等不到我媽媽回來了，如果我媽媽回來了，你就把我病房裏抽屜下麵的信和畫都交給她。陳醫生，你別怪自己，你已經盡力了。”說完昏迷過去。

  醫生盡量不去想最壞的結果，想著一定要把男孩從死神手裏拉出來，醫生還找了兩個醫術比較好的醫生過來輔助，等自己控製不了情緒的時候立馬讓其他兩個醫生過來幫他做完剩下的手術，最後，手術還是失敗了，心電圖趨於直線，怎麽電擊都沒用了。

  醫生渾渾噩噩的出了手術室，拿著那張未完成的畫走到男孩的病房，在病床前蹲了下來，雙手抱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醫生在對小男孩懺悔，他沒能把他救回來。小北見證了全過程，心裏受了很大的震撼。生死無常，生與死好像就在那麽一瞬間。

  小北現在也沒法去安慰醫生，拿著手中的化驗報告單，一路跌跌撞撞地走，郭如眉從一個醫生的辦公室裏麵走出來，看到了一個身影很像小北，不對，看起來就是小北，郭如眉跟了過去。

  “小北，你站住。”郭如眉大聲對小北喊著，讓他停下來。

  小北聽到郭如眉的聲音不敢回頭，把化驗報告單裹成一團揣進自己的衣服口袋裏，然後快速往前走，郭如眉敢肯定這就是小北，跟著小北追了下去，小北開始奔跑，想乘電梯，電梯還不來，小北直接走樓梯，郭如眉也跟著下了樓梯，一個人跑，一個人追。

  小北一直向前跑不敢回頭，郭如眉在後麵撕心裂肺地喊著他的名字，聽的出來郭如眉已經開始哭了，聲音是哽咽的，小北跑到一個拐角處，有一個空曠的房間，小北進去然後把門緊緊關上，郭如眉沒找到小北，一層樓一層樓往下跑，高跟鞋歪了腳。

  郭如眉痛得蹲下身子，沒有繼續追，在樓梯間裏放聲大哭，在房間裏的小北躲在門背後用手捂著嘴，痛哭流涕，不敢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兩個人都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為彼此難過著，想見卻不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