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晴。

  宜：嫁娶，納彩，動土。

  忌：出行，會親友。

  ……

  紫金山，蟠龍茶舍。

  建鄴最貴的會員製茶舍之一。

  杜奈推開精致的木門，映入眼中的是一間古香古色的茶室。

  四周牆壁上掛著名家字畫，正麵有一塊巨大的貼牆山水屏風，屏風下是一套卯榫式紫檀桌椅，一桌四椅，老爺子寬衣大秀閉目養神，旁邊，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女人過水沏茶。

  聽到開門聲，老爺子睜開眼，看清楚來人，臉上浮現笑意：“來啦！”

  杜奈“嗯”的點點頭。

  “追投的資金收到了吧？”老爺子問，順便揮揮手，中年女人另起了一杯茶。

  “收到了。”杜奈頷首。

  之前選極客青年網發布《王大柱》，不僅是它流量小，也因為它是新創網站，廣告分成價格特別低。

  想給我送錢，門都沒有！

  別看《王大柱》熱度居高不下，拿到手的錢卻不多，一集流量分成差不多十五萬，最後一集分的多一點，整部劇加起來，分成不超過兩百萬。

  如果放到別的平台，這個數字要翻幾倍。

  沒得杜奈喘一口氣......老爺子見兒子做出成績，開心地又注資了五百萬。

  現在的涼涼娛樂，公司賬上躺著小七百萬。

  “收到就好。”老爺子頷首，用力拍拍兒子肩膀，說：“前陣子出了趟國，幸好思思打電話提醒我，你這次做得不錯！”

  杜奈乖巧的謙虛幾句。

  難怪不關注娛樂版的老爺子消息這麽快，原來是杜思思那個瓜娃子。

  杜奈順座坐下，中年女人沏好一杯龍井，雙手托杯遞過來。

  杜奈端起茶托輕嗅了下，淡淡芬芳，於是淺嚐一口，口齒生津。

  “這次約你來，兩件事。”老爺子開門見山，曲指敲敲桌麵，說：“首先是追投的事，這段時間做得不錯，繼續保持，以後做出更好成績，再給你投更多。”

  杜奈硬著臉皮笑嗬嗬。

  “第二件事......”

  說到這兒，老爺子頓了下，看向中年女人，沉聲道：“小曼，介紹一下自己。”

  沏茶的中年女人站起來，夾緊雙腿，點頭說：“杜總好，我叫趙思曼，董事長的二級秘書，以後和您一起共事。”

  杜奈疑惑地看向老爺子。

  老爺子眉開眼笑，解釋道：“小曼跟了我七八年，能力人品都不錯，讓她去幫你，以後就是公司的財務總監。”

  “是七年零五個月。”趙思曼補充一句。

  杜奈小心髒一懸。

  老爺子精得很，一定是查賬時看出什麽貓膩，要派個欽差大臣來過來盯著。

  杜奈仔細打量這個中年女人，三十歲出頭，青絲高挽，姣好的瓜子臉，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一身職業OL套裝，肌膚白皙雪嫩，有著輕熟女性獨特的魅力。

  如果放到地球，會是很多宅男喜歡的一款眼鏡娘。

  “不方便嗎？”老爺子問道。

  杜奈搖搖頭：“沒有。”

  “那就決定了。”老爺子拍板，想了想，又說：“公司還沒員工吧，抓緊時間培養班底，一個人精力是有限的。”

  “我知道了。”杜奈乖巧頷首。

  老爺子看向趙思曼：“你明天就過去。”

  趙思曼扶了扶尖挺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認真道：“董事長，我申請晚兩天到崗，我想在公司附近重租一套房，能節省更多時間放在工作上。”

  “是你的性格。”老爺子點頭，抿了一口茶，說道：“那邊有國泰的房產，你下午去趟國泰大廈，挑一套合適的先住著，有搬家服務，今天把事情敲定，明天到崗。”

  “好的。”趙思曼點頭。

  杜奈愣怔了下，疑惑道：“爸，你跟國泰地產很熟？”

  國泰是華夏地產大鱷之一，不做普通住宅，專做高級別墅區，體量比不上前麵的那些巨頭，但逼格很高。

  老爺子點頭：“還行，挺熟的。”

  杜奈心一沉，試探性地問：“不會...也是你的產業吧？”

  老爺子搖搖頭。

  杜奈鬆了一口氣。

  “是你媽的。”老爺子說。

  杜奈：......

  “也算不上是，隻是有不少股份，能說上話，那是給你姐備的嫁妝。”老爺子補充道。

  杜奈臉皮一硬，瓷杯裏的茶突然不香了。

  嫉妒使我質壁分離。

  嫉妒使我因式分解。

  怪不得杜思思這個瓜娃子有恃無恐。

  一席茶，喝的沒滋沒味。

  老爺子沒再多問，隻是囑咐幾句生意上的經驗。

  很快便結束了。

  離開時，杜奈起身，看到老爺子和自己一樣徑直走出來，問道：“爸，你怎麽不買單就走了？”

  老爺子也是一愣，問：“為什麽要買單？”

  這是個好問題，為什麽要買單，就跟渴了為什麽要喝水，困了為什麽要睡覺一樣。

  趙思曼側過身，輕聲道：“杜總，這間蟠龍茶舍也是集團產業，專門用來接待客戶的，所以...不用買單。”

  “......”

  杜奈臉皮一燙，告辭，我不配。

  杜奈打車離開。

  趙思曼上了老爺子的私人車。

  星空頂的車內，杜建國閉著眼，拍拍手麵，享受著影響裏的戲曲。

  良久，他閉著眼開口道：“去了那邊，幫我看著點這小子。”

  趙思曼坐姿端正，點點頭：“我知道的！”

  這個“看著”，既是監督的意思，也是保護的意思。

  “另外，幫我留意留意他身邊的女孩，有合適的可以介紹。”

  “阿奈這孩子，以前隻知道讀書，腦袋讀傻了，現在隻知道跟男孩子玩，二十多歲了還談過女朋友......”

  一想到這件事，杜建國太陽穴就突突突的疼。

  家裏兩個孩子，大的二十六，還沒個正經對象，整天寶寶寶寶的叫自己，也不看看多大的人了。

  戀愛倒是談過幾段，最後都無疾而終，她的理由是，這群臭男人都饞我身子，不分手留著過年啊。

  這個還算正常的，雖然愛玩了點，但好歹還知道談戀愛，小的那個才是真頭疼。

  弟弟二十二，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演他的時候用力過猛，被玩壞了，一門心思就知道讀書，身邊男孩子比女孩子多，情竅心思一竅不通。

  他還記得有一次聽到姐弟倆在客廳說話——

  杜思思往沙發上一躺，斜了眼弟弟：“你在幹什麽？”

  小杜奈目不斜視：“看書。”

  “真是個書呆子，除了看書，你還喜歡幹什麽？”

  “逛街。”

  “那你逛街都幹什麽啊？”

  “買書。”

  “......除了書，你就沒有點別的愛好嗎？”

  “比如？”

  “妹子啊，香噴噴的那種。”

  小杜奈十分認真地想了想，說：“還好吧。”

  語氣中滿是寡淡與不屑。

  女人都是大豬蹄子，哪有書好看。

  一想到這兒，杜建國太陽穴更疼了，這個不孝子。

  反正一定是不孝子的責任，絕對不是他們把這孩子玩壞了，嗯，絕對不是。

  趙思曼愣了下，不明所以地頷首：“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