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他都沒有反應。

  自小，在鍾毓的小小世界裏，鍾旭，是最好的哥哥。

  ☆、肥宅（一）

  關於之前我跟鍾旭兩人放過的狠話，誰都沒有再提起。

  一夜泯恩仇。

  常大小姐從千裏之外發來嘲諷：雷聲大，雨點小。

  潛台詞就是：慫。

  我決定大度一點，不跟這個家中獨生的大小姐計較。

  有哥哥的樂趣，她不懂。

  家務被承包，水溫提前調好，有人忙前忙後噓寒問暖，雖然一個月裏就這麽幾天能過上老佛爺一般的日子，但感覺還是非常爽的。

  摩擦什麽的，都是小事。小吵怡情嘛。

  最近老實了不少，都沒怎麽出門，就一直待在房間裏畫稿，為《蒼梧上》的漫畫上線多做準備。閑下來就刷微博，跟魚苗們互動。

  現在勤奮一點，到時候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年紀大了，不能多熬夜，會禿頭的……

  “靈秀小喵v：被交不上稿子的恐懼支配著（瑟瑟發抖）”

  底下配了張照片。

  桌上擺著許多畫紙，有些雜亂，光看形象，多少能猜出裏麵人物的身份。平板位於最上方，簡單的線條勾勒出小蒼梧的輪廓，清冷而不失英氣。

  魚苗們冒了出來。

  “晴雨微寒:期待蒼梧和魔神！”

  在底下回複一個“羞澀”的表情。

  “小巷裏的美短：感受到了滿屏的求生欲（奸詐）話說喵嗚，底下那些稿圖，你真不打算放出來嗎？”

  回複:“不放（鬼臉）”

  “梧家寶貝：誰家的小可愛啊，我抱走了（機智）”

  回複:“讓我瞅瞅，是誰要抱走我閨女（死亡凝視）”

  結果這一條遭到了圍攻。

  “W家的小甜心回複@梧家寶貝：姐妹我拖住喵嗚，你動作快點！”

  “魚苗找魚糧：樓上你不是一個人，捉喵小分隊呢，快來保護我方蒼梧小可愛！”

  “西紅柿不分蛋湯:現在記得你閨女了，虐的時候怎麽不多想想？”

  已經，不能再愉快地聊天了！

  “靈秀小喵:你們……我不要麵子的嘛（複雜）”

  評論完就退出去。

  再往下，應該就會刷出一些不想看到的留言了。

  元神那龐大的後宮團……

  雖然大部分元粉都很理智，但總有那麽幾位鍵盤俠喜歡揪著人不放。

  經過上次元神出麵之後，魚苗們已經不和他們撕了。有幾位言語比較激憤的，隻要看到了我都會發私信安撫。

  就當沒看見，不用管他們，以和為貴。

  接著，又點進元神的微博界麵。位於最上麵的一條，依舊是“禮尚往來”，男神給我的轉發。

  在元神的關注列表裏，一堆或正經或神仙的頭像中，“靈秀小喵”那隻萌賤萌賤的小狸花貓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有種破壞了隊形的感覺。

  反正我覺得，有點羞恥。

  換成那張A爆了的蒼梧小姐姐吧，既能宣傳，畫風也能搭上。

  搞定。看上去順眼多了。

  被男神關注，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呢？

  配文、放圖、回複都不敢像以前那樣放肆了。雖然依舊能看出浪的本性，但已經收斂了不少。

  畢竟，元神的僵屍號是能看到的……

  光是想想，就生出一些莫名的羞澀和緊張。

  畢竟，現在想裝文藝範，為時已晚呐。

  詳情，請見“靈秀小喵”過往數量已接近五位數的微博正文。那才真是……浪到不行。

  ☆、肥宅（二）

  我已經有段日子沒出過門了。鍾旭好幾次想把我拖出去，但均以失敗告終。

  肥宅使我快樂，畫稿使我嗨皮。

  至於美男律師？

  打探情況？沒有；展開攻勢？也沒有。自從上次的烏龍事件之後，我再次覺得，自己最好還是過一段時日，再在他麵前晃悠比較好。

  對著鍾旭，我什麽都沒提。

  他要是知道我對美男律師生出了不良居心，會不會不高興？

  前車之鑒。要知道，鍾旭第一次知曉關淮存在的時候，那可是恨不得立馬衝出去揍他一頓。

  當然，那時候我還小，他可能是誤以為我早戀不學好，所以先入為主，對關淮的印象巨差無比。

  但，天地良心，在上大學之前，關淮同我才有過幾麵之緣，交集少的可憐。

  學生時代，青澀，輕狂，對戀愛的事情半知半解，心底卻有一種隱秘的渴望。

  早戀這個詞，就像是伊甸園中的禁果。亞當和夏娃被上帝告誡過不能吞食，即便心中懷有懼意，但還是受到了誘惑，甚至，越出雷池。

  當然，我是沒這個膽子的。

  我不太清楚別人的中學生活是什麽樣的。那些十四五歲的女孩子，她們有沒有像我一樣，曾在校園裏的某個地方，遇到一個像關淮這樣的男孩子？

  個子挺高，幹幹淨淨，有幾分帥氣；不愛說話，也不怎麽喜歡出去活動，會一兩項才藝，大部分時間都安安靜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書，寫題，聽歌；成績很好，經常作為學生代表發言，成為後幾屆學生眼中的大神。

  因為這樣的男孩子足夠優秀，所以，他從來都不會缺乏別人的關注。

  你會在空閑的時候突然想起這張臉，會在私下裏去一些他經常出現的地方，會在經過他教室的時候偷偷看一眼他在做什麽，會在遇見他的時候緊張到假裝目不斜視，但眼角的餘光還是想瞥向他，看看自己有沒有被注意到。

  每次出成績都要去看榜單。不是想特意去看自己進步與否，而是為了確認這位關淮學長，他的名字是不是依舊被寫在榜首。

  剛開始，應該隻是單純對大神的傾慕和敬仰，把他當成學習的對象；後來，慢慢地，才沾上一些不應該的想法。

  做過最大膽的一件事，無外乎在關淮高考的前一個月，提前預定了他數學筆記的歸宿。當時，他甚至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後來關淮告訴我，他點頭的時候，其實根本沒反應過來。我如約拿到數學筆記的時候，每一本扉頁上都有著新添的“高考加油”四個大字，如同複印一樣，連位置、字的大小都不差絲毫。

  當時，他是真把我當成了單純想好好學習的小學妹。所以有段時間，對鍾旭表現出來的莫名其妙的敵意，關淮始終都不是特別理解。

  罪魁禍首鍾毓持續裝死中。

  我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是鍾旭主動先跟我提的美男律師！他問我，要不要跟他們一起去打網球！

  意識是想的，但身體不被允許啊！你妹妹自小體弱多病，沒有任何運動細胞，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時候在網球場裏，我是選擇在旁邊傻傻坐一下午呢，還是當著美男律師的麵，在賽場上展示自己菜到不行的球技丟人現眼？

  哥哥啊，謝謝你給妹妹創造機會，但它暫時真的不太適合我……

  於是，我十分悲痛地搖頭，拒絕了這次天賜良機。

  另外，“三人行，必有燈泡”，我要是跟著一起去了，鍾旭和我，誰的腦袋更亮？

  不敢比較……

  ☆、介紹（一）

  顧楊的學校是寄宿製，一般隻有周末可以回家。

  他算得上是鍾旭家的常客。尤其是放假的時候，兩人經常打遊戲開黑到半夜，得等到美男律師來抓人才會休戰。

  因為我對遊戲不感興趣，也不會玩，所以每次他們在客廳殺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我都縮回自己的房間，從不圍觀。

  作為一個遊戲小白，何苦為難自己去盯著那些根本看不懂的畫麵和招數？不僅懷疑自己的智商，還徒增煩惱，浪費時間。

  不如看看書、畫畫圖，世界和平，歲月靜好。

  鍾煮飯婆隻需要日常喂豬就可以了。

  當然，我也因此錯過了許多能提前認識美男律師的機會。

  到了飯點。

  給坐在地毯上廝殺得正激烈的兩人一人一腳：“吃飯了，去端菜！”

  從午覺起來後一直在廚房搗鼓到現在，不吃完你們都對不起我這一下午的寶貴時間！

  全燒了是吧，行啊，吃不完硬塞我也要給你們都塞進去！

  拉著去買菜的時候一個個都不情不願的，點起菜來倒是毫不客氣！

  大晚上的，三個人，三盤葷菜，四道小炒，外加一大鍋胡蘿卜玉米排骨湯，餐桌擺得滿滿當當。

  顧楊沒想到：“這麽多！”

  原來你也知道多啊……我在一旁陰陰一笑：“事先聲明，我隻喝湯。吃不完這些，你別想著出這道門。”

  顧楊驚了：“為什麽是我？又不是我一個人的要求！”

  鍾旭被拉下水。

  “你以為，他能逃過？”又是陰陰一笑。

  少年，你為何如此天真？

  自己點的，自己吃完，不過分吧？光盤行動得從我做起！

  對比之下鍾旭就淡定不少：“不用擔心，她嚇唬你的。”

  在鍾旭那裏，他妹妹從來就是隻紙老虎，空有氣勢。

  我咬牙：“浪費可恥你知不知道！”

  “剩下的可以留到明天。”他洗好碗筷，一一擺放好。

  留到明天？最後還不是全到我肚子裏了！“某個從來不吃剩菜的人怎麽好意思說這句話！”

  等一下，鍾旭為什麽要洗五副碗筷？“哎你洗多了……”

  想想不對，猜測，“有人要來？”

  越想越有可能。

  看看鍾旭這廝。頭發，是上午特意吹的造型；衣服屬於休閑風，穿在身上整整齊齊又不失得體；今天沒有隨意亂丟東西，甚至還主動動手收拾了一番，客廳看上去幹幹淨淨。

  沒聽爸媽說要回來啊……

  “嗯，應該要到了。”鍾旭衣冠楚楚，答得很是幹脆，但也沒打算多說。

  我堵著一口氣，眼神幽幽轉向顧楊，死亡凝視：“你呢，不打算從實招來？”

  顧楊裝無辜：“我不知道要來兩個人。”

  那不還是知道要來人嘛！

  “你們太過分了！”我表示氣憤，將身上的圍裙一把抓下，“居然不提前告訴我一聲！”

  丟給鍾旭，轉身去衛生間洗臉。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頭發亂糟糟的，一臉油膩、生無可戀，模樣同T恤前印著的、笑得萌賤的加菲貓形成鮮明的對比。

  要是沒有提前問出來，我等會是不是就得這樣見人了！

  那兩個家夥！

  話說，之前就覺得鍾旭有點奇怪。我還以為是自己又想多了呢。

  是不是最近對他缺乏關注了？我一時竟然想不出我哥身上有什麽異常。

  也許待會見到那兩位客人，就能知道點什麽了。

  ☆、介紹（二）

  衣服不打算換了。

  外麵已經傳來了交談聲。我對著鏡子覺得沒什麽大礙，就開門出去。

  居然都是認識的麵孔。其中一位，眉眼溫柔的美男律師；另一位，我哥的頂頭上司，一位氣場極強大的禦姐。

  男才女貌，一柔一剛，我居然覺得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很搭……

  總之，隻看一眼，我就酸了。

  禦姐上司性子偏冷，氣場又那麽大，在她麵前我都是半敬半怯的；不像美男律師，雲淡風輕，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但是，禦姐上司她居然主動向我打招呼了！

  “你好。”

  我張了張嘴，呆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應了一句：“你好。”

  禦姐上司臉上有笑，淩厲的五官也不像平時那樣帶著攻擊性；但我的小心肝啊，依舊是顫啊顫啊顫的。

  真不能怪我慫。

  我總共見過禦姐上司三次，都是去鍾旭公司找他的時候。

  第一次走錯了地方，正好碰見她在訓人。

  被訓的人頭都低著，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吭一聲。有一個女生哭了，很小聲，禦姐上司立刻一個眼神殺：“要哭出去！”

  真是太凶悍了。那女生硬是憋住了眼淚，一副可憐巴巴、麵如死灰的樣子，我到現在都記憶深刻。

  第二次是在公司樓下的星巴克，給鍾旭送東西。鍾旭坐下後，我還沒跟他說上兩句話，就收到了他身後不遠處、來自他直屬上司的眼神殺。我看得很清楚，是先對著我，然後才慢慢移向對麵的鍾旭。

  當天晚上鍾旭就一臉憤然地告訴我，他因為玩忽職守被扣了獎金。

  第三次是等電梯的時候，禦姐上司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沒有聲響，毫無預兆。看到她我嚇了一跳：“裴總。”

  禦姐上司姓裴，名為裴施冉。

  當時我大一，被這樣一位氣場兩米高的職場大佬審視著，一臉懵逼，同時表示心中發怵。

  咱不知道為什麽會被盯著，咱也不敢問啊，隻能被迫接受這種類似於死亡凝視的洗禮。

  直到禦姐上司高傲地離開，我才鬆了口氣。

  再跟她待得久一點，我都要產生心理陰影了。

  綜上所述，這位禦姐上司在我心中的形象，是十分高大而可怕的。也許就是因為這種刻板印象，所以我現在看到她麵上帶笑的模樣，總覺得渾身不對勁。

  內心存疑，事情一定沒這麽簡單。

  還有啊，美男律師來我可以理解，畢竟人家的侄子還賴在這呢；但我哥的上司為什麽也會來！談工作嗎？

  “聽說你喜歡畫畫。”她手上抱著一個低調卻不失奢華的黑色木盒，那上麵的白色英文logo看得我眼睛都放光了。

  居然是我心水了很久的限量款彩鉛！現在已經很難買到了，好想摸一摸！

  雖然很想化身為狼，但理智還是有那麽一點的。

  “啊？”聽說？聽誰說的？我是喜歡畫畫，難道你要把這畫材送我嗎？

  禦姐上司很和藹：“我不太懂畫畫。這是托朋友帶的，希望你喜歡。”

  天哪，還真是要送給我的！

  我把手縮回去，連忙拒絕。

  ☆、介紹（三）

  我哥上司送的，價格高達五位數！我怎麽敢收！

  沒那膽子，怕了怕了。

  我正構思語言，想著怎麽說才不會得罪禦姐上司，結果鍾旭接過，往我懷裏一放：“收下吧。”

  我一臉不可思議看向他。

  我哥知不知道他在幹什麽！是他不正常，還是我瘋了？

  這邊我正淩亂著，禦姐上司站到鍾旭身旁，麵上有些不自然：“一定要收下。這是，我用來向你道歉的。”

  道歉？道什麽歉？我跟他們在同一個頻道嗎？

  禦姐上司挽上鍾旭的手臂，熟悉又親昵：“之前，我誤會了你同你哥的關係，所以對你的態度並不友好。”

  我一邊聽著她的解釋，一邊睜大眼睛看著他們並肩而立，眼珠子都直了：“你們，你們……”

  鍾旭順勢也挽住她，正式介紹：“我女朋友。”

  女朋友……

  是心髒病突發的感覺。

  我的天哪！

  這一刻，覺得懷裏向往已久的畫材十分燙手。

  萬年光棍鍾旭怎麽突然就變成別人家的了！一點預兆、一點緩衝都沒有！前些天母上還開玩笑說回來要給他張羅著相親呢，怎麽現在……我覺得自己一時接受不了。

  木訥地點頭，臉上勉強扯出一點笑：“嫂，嫂子好。”

  因為我的態度，氣氛一時尷尬起來。

  估計是我強顏歡笑的樣子太難看了……

  但我對禦姐上司真的沒什麽意見，隻是暫時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把畫材靠在茶幾旁，我終於回了點神，轉頭招呼人：“吃飯吧。”

  鍾旭和禦姐上司在一邊，美男律師和顧楊在一邊。

  剛開始，飯桌上的氣氛總歸是不太活躍的。

  沒必要都有意無意看向我吧？現在知道擔心了，早怕我接受不了，為什麽不提前透露一點訊息？

  鍾旭啊，你可真不愧是悶頭幹大事的人！

  不過，我也有點理解當初你麵對關淮時的心情了。

  主動對禦姐上司綻放第一個自然的笑臉：“嫂子，嚐嚐我的手藝，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我沒提前做功課，也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麽忌口……”

  “沒有。”禦姐上司很客氣，“謝謝。”

  連吃個飯都顯現出一種幹練，同鍾旭的百般嫌棄、磨磨蹭蹭形成鮮明對比。

  這樣看起來，也挺搭的啊。就是有點像，霸道總裁和他的小嬌妻？

  夠了別想了快停下！

  再轉頭看向另一邊。這舅甥倆連吃飯的動作都是一致的。

  果然隻有我形單影隻。

  接下來就是尬聊唄。禦姐上司領導附身掌握節奏，鍾小菜鳥專業打太極十多年防得滴水不漏。

  場外三人幾乎插不上什麽話，吃得格外認真。

  話題很快跑到鍾旭身上。

  “是我追的你哥。”禦姐上司進入回憶，暫時放下筷子。

  有瓜可以吃，快端小板凳來！

  “辦公室戀情向來比較敏感，外加上我個人的一些因素，所以一直沒有公開。”

  是啊，連我這個妹妹都是狀態外的，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枉我還自詡是全世界最了解鍾旭的人，嗬嗬。

  但嘴上可不能這麽說：“像我哥這麽藏不住話的人，嫂子果然管教有方。”

  最後四個字要是換成“馭夫有道”，會更加中肯犀利。

  但當著美男律師和顧楊的麵，得給我哥留點麵子。

  ☆、介紹（四）

  鍾旭看了我一眼：“阿毓！”

  呦呦呦，這就開始護上了，你果然已經成為別人家的狗子了。

  鍾某人隻是想小小地表達一下自己被隱瞞的不滿……

  我把臉別過去：“嫂子，改天我請你喝咖啡，就我們兩個人，不帶我哥，行嗎？”

  暫時不是特別想看到這張臉呢。

  擱半小時前，打死我也不會相信，我會主動提出這樣一個要求！

  這樣一對比，占不到便宜的明顯是我啊！

  “好。”禦姐上司同意。然後為了方便聯係，飯後我們加了好友。

  照例鍾旭收拾餐桌。我看到禦姐上司在一旁幫忙，默默放下手中的碟子。

  戀愛，終究是兩個人的事。

  “哥，我先去顧楊家拿個東西。”

  打算跟著舅舅回去的顧楊一臉懵，在收到我的眼神暗示後頓悟：“走吧小鍾姐，你要是再不提這事我都快忘了！”

  演技不錯。

  鍾旭點頭：“去吧。”

  離開前，我對著禦姐上司禮貌地笑了笑。在跟著美男律師他們出了門之後，臉上的表情立馬垮掉。

  很沮喪，要不是有美男律師在看著，我估計得蹲下去偷哭了。

  鍾旭終於談戀愛了，我應該露出老父親般欣慰的微笑才是，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滿心酸澀。

  哥哥是別人的了……

  以前我也來過美男律師家幾次，唯一不同的是現在主人在旁邊。

  這種時候，我也沒多少心思想展開攻勢。

  “江律師，”我問他，“你家裏，有沒有純牛奶？”

  很無厘頭，但他什麽都沒說，轉身去廚房拿。

  我跟著他，一前一後。

  “過一會兒再喝。”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很冰。

  我點頭，把它握在手裏，包裝上的水汽越來越多。

  “不開心？”

  空間狹小，美男律師關心的詢問360度無死角環繞，耳朵很誠實地享受起來。在這朦朧溫暖的光線裏，我感覺到一絲安慰。

  “不是。”

  鍾旭談戀愛我很高興，對禦姐上司我也真沒什麽意見；從頭到尾我在意的，都是我哥對我的態度。

  “就……太突然了。”都確定關係那麽久，才讓我知道。

  不像我跟關淮，全過程他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看著麵前這個人，我問他：“江律師，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美男律師很誠實：“是我牽的紅線。”

  我沒想到他居然扮演著這樣一個角色，微微詫異。

  那他應該和禦姐上司關係不錯？

  “我嫂子，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雖然覺得不太合適，但我還是問了出來。

  美男律師聽完神色如常，隻嘴角帶上笑：“她沒有看上去那般強勢，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我有什麽可擔心的！”現在是被拆穿後的惱怒。

  跟我有什麽關係！還有，誰要擔心他們！

  “原定的見麵，應該不是今天。”美男律師向客廳走，身形修長，動作文雅；我雙手抓著牛奶，亦步亦趨跟在後麵。

  不會吧。

  皺著臉表示人間不值得：“這還算提前了？”

  所以說，要不是我對鍾旭和美男律師的關係產生了不應該的錯誤聯想，此次會晤還遙遙無期？

  抓牆。

  ☆、介紹（五）

  “江律師，你覺得，我過分嗎？”

  顧楊不知道鑽哪兒去了，不過也無所謂，說來拿東西本來就是個幌子。麵前，隻剩下目光深邃卻笑意溫柔的美男律師。

  “可以理解。”

  他的聲音輕緩，如林上微風；但這並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

  他大概以為我問的，隻是剛才對禦姐上司的態度。

  不是的，我不單單隻是想問這個。

  你，討厭我嗎？

  一開始就誤會你同我哥的關係，甚至在閨蜜們（常若+關淮？）那裏造謠（都沒有成功），欺負顧楊（？），半夜因為個烏龍來而擾你清夢，對著禦姐上司也沒能端正好態度……

  不敢說出口。

  細細數來，我真的很糟糕啊。

  腐女，花癡，矯揉造作，哥控，脾氣還古怪……

  地板好像有點燙腳了。我到底是怎麽好意思繼續站在這裏的！

  但回去就是燈泡啊，天都要黑了，現在要一個人出去散步嗎？

  天人交戰中，手裏的牛奶包裝被捏變了形。

  是美男律師的詢問讓我回了神。聲音又輕柔了幾分：“想不想出去走走？”

  完了完了，這個人又在散發他的魅力了！

  警告啊，我可是真的會賴上你的！

  腦袋卻很誠實地點了點。如此良機，誰要是拒絕就是個傻子！

  鍾旭有甜甜的戀愛是他的事，我關注那麽多做什麽。

  還不如多看看美男律師呢。

  下樓。

  一路無言。路燈昏黃，映到身上的光細碎卻溫暖。

  直到美男律師告訴我：鍾旭送裴施冉回去了。

  是禦姐上司給他發的信息，不是鍾旭。

  一掏口袋才發現，手機不在身上。

  能怪誰啊，自己生悶氣吧。

  “江律師，我手機丟在家了，能不能幫我解釋一下？”

  “要不要自己輸？”他把自己的遞過來。

  我猶豫。雙手依然捧著那盒牛奶，表層的水已經幹了，溫度也沒有剛拿到手時那般冰涼。

  美男律師將手機塞過來，把牛奶抽走。

  有，有什麽可怕的。

  掃了眼剛剛發來的信息，然後開始輸入。

  就是習慣了用全鍵，九鍵打起來有點困難。

  “好了。”我還給他，“謝謝。”

  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身姿清雋。

  “除了謝謝呢？”他微微低頭，“你說得最多的，就是謝謝了。”

  晚風微醺，夜色迷人。

  溫潤的聲線織成一張細細的網，和著清風，無形，卻引人沉溺。

  我笑：“相見恨晚嗎？”

  說來也奇怪，認識顧楊快三年了，與美男律師有接觸卻是在最近。

  當然，這還得多謝我哥的幫助。

  要是，能早些遇到就好了。

  但，要是再早一點，應該……就生不出什麽不良的居心了。

  這邊我正自顧自想著，映在地麵上的兩道影子不知什麽時候又靠近了一些。

  呼吸都輕了，不敢抬頭看美男律師的眼睛。

  “不晚。”

  當真是，晚風醉人。

  小聲念叨：“江律師，你再這樣撩下去，我真會賴上你的。”

  他應該能聽得到。

  氣氛如此曖昧，周邊都熱了不少……

  事先聲明，我定力可不怎麽樣。

  結果，腦袋被揉了兩下。

  是、是摸頭殺……

  整個人，充血了。

  跟美男律師比起來，鍾某人的段位明顯還不夠啊。

  ☆、意外（一）

  鍾旭回來時，我正在沙發上神遊天外。電視裏放著什麽，壓根沒注意到。

  回神後，立馬扔一個抱枕過去。

  控訴道：“哥你太不夠意思了。”

  地下戀可還行！

  他摸摸鼻子在一旁坐下：“本來是打算離職之後再告訴你的。”

  嗅出一絲八卦：“真是嫂子先追你的？”

  安分地在禦姐上司身邊混個小助理，這麽多年多少人挖都沒想過要跳槽……嘖，居心不良啊。

  “先表白的是我。”鍾旭沒有否認，隻一臉認真地強調。

  那你很棒棒哦。

  鍾旭打算過一段時間再上報組織。拿人手短的鍾某人隻有幫忙保密了。

  最後一個知道的不是我……突然就有了一絲安慰。

  常大小姐是今天晚上回的家。她視頻電話打過來的時候，我還在糾結還禮的問題。

  鍾旭說不用，但我覺得吧，心意還是得有的。

  價格不是問題，難抉擇的是要送什麽。

  在這個問題上，鍾旭沒給我任何實質性建議。他連自己的女朋友有什麽喜好都說不出來。

  常若比較在行，她的電話讓鍾·選擇困難戶看到了一絲曙光。

  “正好，若若你快幫我參謀參謀。”

  “參謀什麽？”她調笑，“幫你追人嗎？”

  “不是。”想到美男律師，鍾某人老臉一紅，“這個我能搞定。”

  常大小姐鼓掌：“功力不減當年啊，恭喜恭喜。”

  厚著臉皮回歸正題：“給哥哥的女朋友，風格是女強人的那種，送什麽禮物比較好？”

  常大小姐立馬變臉：“你說什麽？”

  “人家送了我一套限量版的彩鉛。”我解釋，“投其所好回禮有點困難，所以，我大概就隻能送點大眾的東西了。”

  屏幕裏的畫麵抖了兩下。那端的若若臉色並不太好：“送誰？”

  對常若是不用隱瞞的：“給鍾旭的女朋友。”

  “咚”的一聲，畫麵裏景象閃得飛快，屏幕黑了。

  我一驚：“若若，你怎麽了？”

  好像是手機摔到地上了。

  聽說鍾旭有女朋友，這麽驚訝的嗎？

  手機被架起來，常大小姐重新出現在屏幕裏：“什麽時候的事？”

  這表情，太嚴肅了吧……

  立馬表態:“應該挺久的了，但我也是今天晚上才知道的。”

  若若的臉色很難看。

  記憶裏，她是美豔的，張揚的，高傲的，我從未見過她這番失控的模樣。

  “哦。”我等了很長時間，她才扯了扯嘴角，“這是好事。”

  若若，你這樣子，好像比我還不能接受啊。

  沒敢吭聲。

  “我還有點事，先掛了。”

  她現在心思已經不在通話上了。我點頭，“你是不是不舒服”還沒問出口，手機“嘟”的一聲，提示我此次視頻通話已經結束。

  “若若！”我喊了一聲，但她應該沒有聽到。

  幾乎是在刹那間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手指無意識動了動。

  也許，她是不想聽到吧。

  鍾旭在上學的時候也是個風流人物，跟誰都相處得來，和異性能打成一片，但沒正經談過戀愛。大四的時候突然就拚起來，一心全撲在創業上，身邊再沒有出現過其她女生。

  常大小姐以前是個乖乖女，初三開始進入叛逆期：喝酒、逃課、打架、早戀，請家長成為家常便飯。直到現在，還是愛玩，喜歡刺激。

  鍾旭大四的時候，我和常若初三。

  有些事情我不是沒想過，比如說，鍾旭為什麽會突然跟異性保持距離、對常若有所躲閃，一向愛粘著鍾旭的常若為何性情大變，對他的事決口不提……

  一個是哥哥，一個是死黨。

  我沒問過他們。

  知道裏麵有故事，但我，不是故事裏的人。

  ☆、意外（二）

  後來約見禦姐上司的時候，氣氛明顯比上一次愉快不少。

  但臨走的時候，我看到一個身影。

  她不想被我發現，就全副武裝，悄悄坐在我們隔壁一個很不起眼的位置上。

  那一刻我的心裏很複雜。

  若若是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跟了我一路嗎？其實，她完全可以告訴我、和我一起過來的……

  但我隻能裝傻。

  其實不用裝的。我本來就是個傻子，該聰明的時候經常犯傻，該糊塗的時候又難得清醒。

  我拎包離開。出了門，卻偷偷躲在店外，看到她淚流滿麵。

  突然就很難過，慢慢靠著牆蹲下，捂著臉跟著哭起來。

  常若是我發小。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從幼兒園到大學，如影隨行。現在她難過了，我很想抱抱她，但現實卻是我一動不動蹲在門外，什麽都做不了。

  她不願意讓我知道，所以這個時候，我絕對不能出現在她麵前。她肯定也不想讓我看到她這副模樣。

  就像當年我追關淮，從始至終，若若隻當自己是一個局外人，會有適當的鼓勵，但從未插手過。

  感情始終是兩個人的攻防戰爭。而我，隻會添亂，誰的援軍都做不了。

  不讓我知道，是對的。

  一大片陰影蓋下，肩膀被一隻毛茸茸的大掌拍了拍。

  抬頭，剛剛在店門口發放傳單的布偶熊正站在我麵前，朝我揮手。

  若若就是在這時離開的。布偶熊把我擋住，正好隔開了她的視線。她沒看到我。

  布偶熊又拍拍自己的腦袋，左右搖晃，想吸引我的注意。

  這是在逗我開心嘛……抹掉臉上的淚水，起身抱抱它的大肚子:“謝謝。”

  “不用客氣。”它用自己的腦袋碰了碰我的，聽聲音是一位甜美的小姐姐，“沒有什麽事情是一杯甜品解決不了的啦，要不要來嚐嚐我們店的新品？。”

  於是我就跟著她去旁邊的奶茶店，買了一份草莓奶昔。

  第二天，常大小姐就坐上飛機，去了雲南。

  若若在H市待的這幾天，我們沒有約著見麵。她登機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