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番外二
作者:踩到貓了      更新:2020-06-22 10:53      字數:5424
  陸岸是在他們在一起的四周年時跟薛芒安求婚的,當然這個四周年是他自己的算法,就是從那日的錫林郭勒開始算起。

  那天所有人都在,親人朋友圍在他們身邊。

  陸岸單膝跪下後,張了張嘴,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哭得眼睛通紅。

  最後還是薛芒安自己伸手拿了戒指,吻了吻他說:“娶我吧。”

  陸軍河說不知道怎麽生了個這麽沒用的玩意兒,從小到大都沒看見他哭過幾次,反而是在這麽重要的場合哭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孫芊芊和任芝華也哭了,偷偷背過身去抹眼淚。

  這兩年多裏,陸岸對薛芒安好到連任芝華這個當媽的都覺得愧疚,她以前對薛芒安的關心太少了。總覺得她能幹又懂事,所以不需要人照顧。但是在陸岸跟前,薛芒安卻被疼成了一個小丫頭。

  任芝華第一次看到這麽活潑可愛的女兒,她才恍然明白,薛芒安不是生來就是冷漠又理智的,隻是沒有能夠讓她撒嬌的對象,所以她才那麽成熟。

  薛芒安胃出血已經過去兩年半的時間了,但是直到如今任芝華都是心有餘悸。她現在推掉了很多不必要的工作,常常在家裏照顧薛芙安和薛林。薛芙安也漸漸和她親近起來,任芝華這幾十年來第一次真正有了當媽媽的幸福感。

  她走到薛芒安跟前抱了抱她,細細想來,這還是她二十五年來第一次擁抱薛芒安。

  “以後要平平安安的,幸福地過你們的日子吧。”任芝華在薛芒安後背上輕拍,“照顧好自己,你已經夠優秀了,不需要再那麽拚命了。安安,你是媽媽最大的驕傲。”

  聽到這聲“安安”,薛芒安的眼睛也紅了。

  終於,芒芒變成了安安。

  任芝華不要她再光芒萬丈了,隻希望她能夠平安快樂就好。

  孫芊芊是一路看著他們走過來的,知道這其中的艱辛,所以哭得格外動容。她跟任芝華說:“你放心,我肯定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安安的。”

  任芝華歎氣說:“你對她一直都很好,比我這個當媽的強多了。”

  薛林說:“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於是陸岸和薛芒安在他們二十五歲時結婚了。領證那天,陸岸跟著魔了一樣,叫了薛芒安上千聲老婆。

  薛芒安也沒想到在合法已婚的第一天,她就煩到想謀殺親夫,她甚至還考慮了一下該怎麽為自己做無罪辯護。

  回到家裏第一件事情,薛芒安就是抱著孫芊芊,當著所有人的麵叫了她一聲“媽”。

  “哎,哎。”孫芊芊彎眼笑,喜上眉梢,“終於能改口叫我媽媽了。”

  薛芒安繼而朝著陸軍河笑笑:“爸。”

  陸軍河摸著肚子,笑逐顏開:“好孩子,以後就是我們老陸家名正言順的媳婦了。陸岸這小子就交給你了,替我好好管教他。”

  然後一腳踹陸岸身上:“成家了,別再給我吊兒郎當的知道嗎?好好疼媳婦兒,好好養家,好好跟你爸我學習。”

  陸岸拍拍鞋印:“老陸你挺不要臉啊。”

  一邊的陸桐木著臉,無動於衷地看著。他現在已經麻木了,破罐子破摔,反正老子就是個黃金單身漢,你們愛結婚就結婚去吧。

  “哥,”陸岸拍拍他的肩膀,“你說你都快三十了,長得也不賴,又有錢,怎麽就沒女人要你呢?”

  “你懂個屁,”陸桐把他的手甩開,“不是不來,時候未到而已。說不定我的媳婦兒現在還在讀小學呢。”

  陸岸嫌惡:“你真禽獸啊。”

  再說了媳婦兒有個球用,比得過小熊軟糖好吃麽?

  有些人二十五歲就結婚了,有些人二十五歲時還吃糖吃多了,疼到去拔牙呢。

  都是命啊。

  打死陸桐他都沒想到,他會在陸岸後頭成家。之前他調侃陸軍河說陸岸就是到了四十歲都不見得能結婚,但是這才過了幾年啊,就被狠狠打臉了。

  日啊。

  之後陸岸也給薛林任芝華和趙誌成分別打了個電話,叫了一聲“爸”和“媽”。

  任芝華以前不太喜歡陸岸,但是現在卻對他徹底改觀了。

  她說:“小陸啊,安安以後就拜托你了。她小時候吃了太多的苦,我和她的親生父親都沒能盡到為人父母的責任。你日後多照顧著她的身體,再也別讓她吃苦頭了。”

  陸岸說:“放心吧,媽。我一定護她一世喜樂。”

  婚禮時他們隻擺了簡單的酒席,請了最親近的人。

  楊梓霏如願以償當了伴娘,給陸岸好一頓整,季昭明和顧承是伴郎,也沒能幸免於難。

  三個人被楊梓霏扒得就隻剩下褲衩了,臉上都是麵粉。

  陸岸說:“你還有什麽花招就都使出來吧,快一點,我老婆還在裏麵等著呢。”

  楊梓霏笑:“接下來是塗口紅哦。”

  塗口紅陸岸在行,他經常給薛芒安塗,塗完就上嘴去親,給她全親掉了再重新塗,害得薛芒安好多次都差點遲到了。

  “來吧來吧。”陸岸說,“給誰塗?”

  楊梓霏拿了一隻口紅出來:“你們互相塗,但是不許用手。”

  “不用手那拿腳塗啊?”季昭明嗆她。

  “你想拿腳塗也可以啊,不怕把對方熏死的話。”

  這都四年過去了。

  這倆玩意兒還是一見麵就吵架。

  半點長進沒有。

  “不能用手,那就用嘴叼著塗唄。”陸岸說著就含起了一根口紅,咬著尾端湊到顧承跟前,口齒不清,“把蓋子咬下來。”

  顧承:“……”

  季昭明也樂:“你快點的吧,大偉還趕著洞房呢。”

  顧承勉為其難,皺著眉頭咬上了口紅蓋,微微用了一下力,沒咬開。

  “行不行啊你。”季昭明說風涼話。

  “你行你來。”

  “那不能,我可是個基佬,跟新郎這麽親密可不好。”

  顧承罵:“滾蛋,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你這幾年不是已經直了麽,現在隻喜歡女人了。”

  楊梓霏厭惡道:“你別是想騙婚吧?”

  “我是那種人麽?”季昭明說,“這幾年看著陸岸的小日子過得太他媽安逸了,這不是心裏癢癢麽。想了想,還是成家立業的好,找個大胸大屁股的老婆,想想都美。”

  楊梓霏嘔:“惡俗至極,誰跟了你誰倒黴。”

  看來每個人在玩夠了之後,都會或多或少產生一點回歸安寧的念頭。

  隻不過能不能真的回去就是因人而異了。

  陸岸是幸運的,他遇見了薛芒安,從此回頭是岸,回家有她。

  這時顧承終於把蓋子咬下來了,陸岸叼著口紅,在他嘴巴上擦,但是擦著擦著就歪了,一筆塗在了他下巴上。

  “能不能瞄準一點?”

  陸岸才沒那個耐心給他一點一點慢慢塗勻呢,就這麽胡亂一通抹,給他畫得跟吃了小孩一樣。

  楊梓霏笑到捶地。

  換成顧承給他塗時,顧承也沒客氣,給他一張臉全都畫滿了。

  還叼著口紅,在他兩邊臉上一麵寫了“王”,一麵寫了“八”。

  所以最後薛芒安聽見門響有人進來時,抬眼一看,差點笑得滾下床去。

  陸岸隻剩一條大褲衩了,臉上也已經看不出五官了,隻有一個醒目的“王八”。

  “笑屁。”陸岸把她抱起來就要跑,“跟哥哥結婚去。”

  楊梓霏攔他:“幹嘛呀?還有其它程序呢!”

  陸岸才不聽她的呢:“洞房花燭夜,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賠得起麽。”

  然後抱著薛芒安就奪門而出。

  薛芒安嚇得直喊:“先把衣服穿上!你這樣跑出去,我怕你得被警察給銬走。”

  “銬走就銬走,那老子就在看守所裏洞房,想想都刺激。”

  顧承和季昭明抱起他的衣服追在後頭奔。

  陸岸和薛芒安辦完酒席後,就出發去了蜜月。

  到南極看冰川。

  就像陸岸說的那樣,以後還有極光、戈壁、冰川……不著急,我們慢慢來。

  這次去了南極看冰川,下次就去北極看極光吧。

  慢慢來。

  反正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呢。

  他們從烏斯懷亞港口坐船出發,向著南極前進。

  雖說去一趟價格不菲,但是拿陸岸的話來說就是,房子可以少買幾平方米,但是南極一定要去。

  房子隻要夠住就好,太大了也沒什麽意義。

  隻有那些我們一起去過的地方,一起經曆過的事情,才是我們最珍貴的東西。

  在南極時,他們一天能下一次船去看冰川,看企鵝,但大多時間還是在船上。所以陸岸就加倍努力,說要生一個蜜月寶寶。

  薛芒安被他煩得不輕,花了兩個小時跟他講“蜜月寶寶”的危害。

  但是陸岸不聽啊。

  越來越胡攪蠻纏了,沒見過比他更潑的潑婦。

  於是薛芒安就一腳踹在他襠上:“你自己生去吧。”

  然後掉頭就跑出房間了。

  之後他們的生活慢慢步入正軌,兩個人的工作也都穩定下來了。

  薛芒安打贏第一場官司的時候,陸岸就坐在底下看著她,眼睛裏都是欣慰和驕傲。

  看,那是我的老婆。

  她美麗又從容,詞詞有據,句句在理。她理性卻不薄情,永遠都有一顆溫熱的心。

  此時此刻的陸岸覺得,她名字裏的寓意真的實現了。

  光芒萬丈,而又平安喜樂。

  而陸岸亦然,陸軍河當初給他取這個名字就是希望他以後能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做一個偉岸的一家之主。

  他不是淩霄寶殿的頂梁柱,他隻是薛芒安的頂梁柱罷了。

  無論她現在如何能言善辯,鎮定自若。一回到他身邊,就會立馬變成了一個嬌媚可愛的小姑娘。

  以前他是霍亂人生的昆山魚王,如今他卻心悅誠服地拋棄那片汪洋大海,從此歸岸,停靠在她安適的港灣。

  從法庭出來,薛芒安的委托人跟她道謝:“太謝謝薛律了。”

  “也謝謝你對我的信任,讓我有機會贏了這場官司。”

  薛芒安和委托人寒暄完,陸岸走了過來,不遠不近地站著,嘴角帶著笑意。

  委托人看見了,就說:“你先生來了啊,那就先不打擾你們了,我們回見啊,薛律。”

  委托人走之後,陸岸依舊勾嘴笑著,朝著薛芒安張開了雙臂:“抱抱。”

  薛芒安笑開了,跑過去一躍而起摟著他的脖子跳到了他身上:“我贏了哦!”

  “嗯,我看到了。”陸岸說,“真棒。”

  “有什麽獎勵呀?”

  陸岸歪著頭看她:“你想要什麽?哥哥全都給你。”

  薛芒安眨眨眼睛說:“要個孩子吧。”

  陸岸欣喜:“好,這就回家。”

  說罷抱著她就要走。

  薛芒安卻說:“回家幹什麽?這不是已經有了麽。”

  陸岸聞言先是一愣,緩了能有十秒鍾,然後驚喜若狂:“真的?”

  “律師說話可是很講證據的。”

  “操——”陸岸一聲暴嗬,大笑著又喊了幾嗓子。

  然後他冷靜一點了,皺了皺眉,咬牙切齒:“那你這些日子還這麽沒日沒夜工作準備官司?”

  薛芒安“嘻嘻”笑:“所以拖到今天才告訴你的嘛。”

  不然陸岸肯定就不讓她繼續做這個案子了。

  陸岸又喜又氣,抬手就衝著她屁股打:“真的是反了天了!你想把我氣死麽?嗯?”

  薛芒安一驚,立馬要從他身上下來:“幹嘛呀,在外頭呢,你要不要臉啊。”

  這還在法院門口呢。

  被熟人看見,薛芒安以後都不要再出去見人了。

  陸岸緊緊抱著她,偏就不讓她下去:“老公打老婆不是天經地義麽。”

  “我現在就把你拎到法官跟前去,我要上訴你家暴。”

  陸岸說:“我才要告你呢,偷東西的賊,不僅把我的心偷走了,我的腦子,我的靈魂,我所有的所有都被你偷走了。”

  薛芒安眯起眼睛笑。

  “還敢笑?”陸岸看見了,又是一巴掌,“打了你這麽多次都不長記性是吧?”

  薛芒安忽然抱住他的頭,在他的發頂吻了吻:“我愛你。”

  陸岸整個身體頓時一僵,心頭一片溫煦暄和。

  薛芒安很少會說我愛你,但是每一次說都是那麽真摯又動情。

  這五年來陸岸隻聽見她說過三次。第一次是在錫林郭勒的那夜,第二次是在他們結婚的時候,還有一次就是剛才,在薛芒安贏了第一場官司,他們迎來了第一個小生命的時刻。

  陸岸隻要一聽見這三個字從她嘴裏說出來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把人放下來,抵著她的額頭,看著她的眼睛說:“我也愛你。”

  薛芒安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我們有自己的寶寶了。”

  “嗯,”陸岸微微闔眼點頭,“我們有自己的寶寶了。”

  “也不知道它是男孩還是女孩,不過沒有關係,無論怎麽樣,它都是我們最愛的寶貝。”

  陸岸掌心溫熱,在她小腹上輕輕摸:“就是要辛苦你了。”

  薛芒安搖頭:“我開心都來不及,哪裏是辛苦呢。”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薛芒安在他鼻子上捏:“你呀,竟然要當爸爸了,我一下子都不是很能適應。”

  陸岸低頭湊到她的肚子邊:“寶寶,聽得見我說話嗎?我是你爸爸哦。”

  薛芒安吃吃笑:“它耳朵都沒長出來呢,現在就跟一顆小花生米一樣。”

  “我們一定能把它養得很好的。”陸岸說,“畢竟咱們已經是四個孩子的爹媽了。二踢腳,不不,嗯嗯,弄小弄,它是小五。”

  薛芒安失笑:“年紀不大,孩子不少。”

  此刻的他們二十六歲,相識五年,相戀五年,彼此都已經變成了對方的一部分。

  再也割舍不開了。

  陸岸這一生最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見了薛芒安。

  而薛芒安這一生最最幸運的事情也是遇見了陸岸。

  從此油鹽醬醋,風霜雨雪。

  他們終於在這紛亂的世間,開辟出了一方隻屬於他們的,小小的,安寧的天地。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你看到這裏。

  雖然看的人很少,不過沒有關係,這個故事我是寫給自己的。

  它不是一個成熟的作品,我想告訴自己的東西太多,但是真正能點通透的卻又很少很少。所以到頭來它還是不免落入俗套,成了矯揉造作,成了空洞虛論。幾年後再回頭看,大概會啼笑皆非吧。

  不過人生並不容易,與其總是終日活在後悔和遺憾裏,無法解脫。不如給它加點糖吧,讓那些既定的缺憾在這裏能獲以美滿。

  並以此來得到片刻的歡愉,從人間抽離開去,過一歇兒快活而虛妄的時光。

  這是一個搭建在現實世界裏的虛假故事,但你若願意相信,那它就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他們真實的活在這個世上。

  也許就是你,也許就是我。

  不要做曾經的陸岸,也不要做曾經的薛芒安。因為還是那句話,不是每個薛芒安都能遇見陸岸。

  以上,哉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