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祝你開心
作者:踩到貓了      更新:2020-06-22 10:53      字數:4414
  陸岸醒過來的時候,發現陸桐正坐在他床邊,深情地低頭看他。嚇得陸岸“我操”一嗓子坐了起來,往裏頭挪了挪:“幹什麽呢?”

  陸桐還是那副樣子望著他,帶著難以啟齒的羞澀。

  陸岸:“……”

  你正常一點好嗎?

  “我都聽二嬸說了,”陸桐說,“林敏你就非弄不可嗎?”

  “嗯,非弄不可。”

  陸桐歎氣:“值得嗎?”

  “什麽叫值得?”陸岸反問他。

  “你跟人家都分手那麽久了,說不定…人家已經有新歡了呢?”

  陸岸搖頭,篤定地說:“我了解她,她不會這麽快喜歡上另一個人的。”

  “那個,”陸桐閃爍其詞,“有件事兒,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薛芒安的事?”陸岸情緒激動起來,俯過身子來抓著陸桐的胳膊,“是不是?”

  陸桐在他手上拍了拍:“你冷靜一點聽我說。”

  陸岸卻指尖愈發用力,捏得陸桐吸了口涼氣:“先鬆開。”

  “說。”陸岸沉聲。

  “她跟肖堯在一起了。”

  陸岸宛如被人當頭棒喝,漸漸失去了力氣,垂下頭顱,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東西,他喃喃道:“你果真還是選擇了他。”

  他鬆開了陸桐,拿胳膊肘捂著眼睛,倒在了床上。

  陸桐不知道該怎麽勸慰他,隻能坐在那裏愁眉看著。

  陸岸突然開口:“要是你不認識肖堯該多好,你要是不認識肖堯,那任芝華就不會認識肖堯,薛芒安也不會拋棄我……”

  他情緒越來越激昂,坐起來怒視著陸桐:“那她就不會拋棄我!”

  “不是肖堯不肖堯的問題,你們兩個分手,跟人家有什麽關係。”

  陸岸拎過陸桐的衣領:“你是不是也覺得隻有肖堯才能配得上薛芒安?”

  陸桐緩緩抬起右手,在自己眼前來回轉著瞧了瞧,然後猛吸一口氣,握緊拳頭,一拳掄在了陸岸臉上:“你他媽分手就分手!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一天到晚神經兮兮!你老子不管你我就替他教訓你!”

  陸岸正好心裏難過,需要一個發泄口,抬起一腳就踹在了陸桐的肚子上,然後縱身一躍壓在他身上抬手就是一拳。陸家的兩兄弟自小就是互毆著長大的,兩個人下手都沒有輕重,給對方糊了一臉鼻血。

  “你最近不行啊,怎麽,酒喝多了連拳頭都沒力氣了?”陸桐吐掉一口帶血的唾沫星子。

  陸岸聞言,又是一肘子砸在他肋條上。

  兩兄弟打了十分鍾的架,最後頭抵著頭躺在了地板上,胸口劇烈起伏喘著粗氣。

  “哥,”陸岸望著天花板,眼睛不聚焦,“她是真的不要我了。”

  “人家不是早就跟你說明白了麽,都分手那麽久了,還不準人家交新的男朋友啊?”

  “其實我比誰都清楚,就算沒有肖堯,我跟她還是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陸桐說:“肖堯有一點比你強,那就是不動感情。所以他從來不會失態,也不會毫無尊嚴地去追求任何東西。”

  “跟薛芒安一個樣。”陸岸笑笑,“不過薛芒安這個丫頭,她就是麵上冷,害怕失去所以才不動感情。但是她一旦動了感情,那就很難再變心。”

  “你的意思是說她還喜歡著你?”

  “怎麽能不喜歡呢。”陸岸心口發澀,“我要是不痛快了,還可以去夜店鬼混,在家裏跟你打架。可是她就算再難過也隻會一個人藏在心裏,你別看她表麵上好好的,其實她比我更痛苦。”

  陸岸輕輕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薛芒安的臉:“肖堯就是個沒有感情的冷兵器,他明知道薛芒安還喜歡我卻一點都不在乎。你說,他是真的喜歡薛芒安嗎?”

  雖然是朋友,但是陸桐也看不透肖堯。

  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肖堯沒有喜歡過別的人,薛芒安對他來說就是唯一。”

  陸岸笑了,帶著自諷和苦澀:“唯一啊……”

  這才是他真正輸給肖堯的地方。

  “再過幾天就該到你生日了吧?”陸桐突然說起來,“要什麽生日禮物?”

  他隨即又補充說:“除了薛芒安。”

  陸岸無聲笑:“那我什麽都不要。”

  陸桐坐起身來,在他肩頭拍了拍:“起來洗洗臉,不然二叔回來了又該罵我們了。”

  就在他要走出房門時,陸岸突然問:“哥,你說,人要怎麽樣才能拋棄他過去的一切呢?”

  陸桐以為他是想忘記薛芒安,就說:“換個地方,重新生活。”

  “如果他不想被任何人找到呢?”

  “那就找個坑把自己埋了,兩腿一蹬,除了閻王誰都找不到你。”

  他說罷又要擰門把手。

  “哥。”陸岸坐了起來。

  “又怎麽了?”

  陸岸笑笑:“沒事,隻是幡然醒悟了。我不能再這樣頹靡下去了,要是被薛芒安知道了,她會看不起我的。她翻篇了,我也該開始新生活了。”

  “嗯,你想明白就好。”

  薛芒安和肖堯在一起後,生活和之前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依舊平平淡淡,不過很是安寧。肖堯這個人不浪漫,不像陸岸那樣會說情話,總有各種鬼點子來逗笑薛芒安。肖堯隻是偶爾會問薛芒安一句“累不累?累就休息一會兒。”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快過年了,薛芒安又是陷入了難以抉擇的困境,今年過年該去揚州還是杭州呢?無論她去哪裏,另一方心裏都是不高興。所以她打算幹脆就待在上海了,也省得來回奔波。

  陸岸的生日也快到了,2月17日。

  自從跟他分手後,薛芒安就把密碼改了,可是就算是改了密碼,這個日期還是深深的印刻在了她的腦子裏。

  他二十二歲了啊。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大半年都過去了。

  薛芒安在自己頭上敲了敲,強迫自己別再去想跟陸岸有關的事情,不然這樣對肖堯不公平。

  於是她又開了一瓶酒,喝完就輕飄飄地睡著了。她聽見有人在耳邊叫她,是個男人,他好像叫的是“安安”。

  是你嗎,陸岸?

  怎麽又出現在我夢裏了呢。

  告訴過你很多遍不要來了。

  “芒安,芒安。”

  有人在搖她,薛芒安皺了皺眉頭,慢慢睜開了眼睛。

  眼前模模糊糊有個男人的輪廓,好像陸岸啊,還是那麽好看。薛芒安甩了甩頭,人影變得清晰了一些,他眉目清潤,瞧上去有些冷淡,是肖堯。

  肖堯說:“你喝酒了?”

  “嗯。”薛芒安帶著濃濃的鼻音,“你怎麽過來了?”

  “我爸讓我來給你送個材料,我放你桌上了。”

  “好,知道了。”薛芒安揉揉太陽穴。

  肖堯把倒在地上的酒瓶扶起來:“那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身體。”

  薛芒安把酒杯勾在指尖晃:“嗯。”

  任芝華本來是叫薛芒安回杭州過年的,但是薛芒安搪塞說今年陪著肖堯一起過,任芝華也就欣然同意她待在上海了,隻是說等年後兩家再聚到一起吃個飯。陸岸的生日就在年後沒幾天,薛芒安為了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情,還跑去律所加班了。

  整個所裏基本上都沒有人,她也樂得清靜,一坐就是一天。傍晚時肖堯來接她,打算一起在外頭吃個飯。

  薛芒安一走出律所,眼前就是一恍惚,好像又看見陸岸了,就在路對麵,站在梧桐樹下頭,穿著黑色的大衣。

  怎麽最近老出現幻覺呢。

  難道是之前吃藥的副作用?還是酒喝多了呢?

  薛芒安收起視線,正打算離開時肖堯卻開口了:“不跟他打個招呼麽?”

  “什麽?”薛芒安微怔,又轉頭去看,陸岸果真還在,手插在衣兜裏,定定地望著她。

  四目交匯的刹那,薛芒安隱約瞧見他眼眶微微泛了些紅。

  陸岸邁開步子走來,一直走到薛芒安的麵前,溫聲:“好久不見。”

  今天是他的生日,所以他決定任性一把來見薛芒安一次。他不知道薛芒安在哪裏,但是偷偷問了薛芙安後曉得了她過年沒回家而是留在了上海。陸岸就知道她肯定會待在律所裏,就在門外站了一整天。

  還好,真的等到了。

  肖堯看著他們,說道:“一起吃個飯吧。”

  點菜時陸岸點了很多肉類,他跟肖堯說:“你要監督著她吃肉才行,不肯吃就哄著吃一些,之前明明胖了的,現在又瘦回去了。”

  薛芒安說:“你來這裏做什麽?”

  陸岸還是繼續跟肖堯講話:“你平時多盯著她點,讓她注意休息,不要太過勞累。還有她這個人嘴硬,經常心裏想一套,嘴上說另一套,所以你不能光聽她說的。”

  薛芒安冷聲打斷他:“我跟肖哥已經在一起了。”

  陸岸喉頭一哽,接著說:“她睡眠不好,你多弄點安神的東西給她吃。睡覺時要把燈全關掉,她不能見亮,也不能發出聲音。”

  肖堯其實從來都沒跟薛芒安睡在一起過,他都是回家或者去自己的宿舍,所以陸岸說的那些他一點都不了解。

  薛芒安說:“你別說了,吃飯吧。”

  陸岸點了一條魚,卻是一筷子都沒有動。他明明知道薛芒安不可能再為他挑了,但是卻還是抱著微乎其微的期待。離開薛芒安後他就再也沒有吃過魚,有一次孫芊芊做了,挑完刺夾到他碗裏他都沒肯吃。

  不是薛芒安挑的,他不會吃。

  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幼稚。

  可是他就是吃不下,心裏空落落的,嘴巴裏也沒有滋味。

  薛芒安猶豫了片刻,開口說:“今天好像是你生日吧,不好意思啊,剛剛才想起來,都沒來得及準備禮物。”

  “沒關係,見到你就是最好的禮物了。”

  “陸岸!”薛芒安微怒,“自重。”

  “我隻不過在說真心的話而已,”他抬眼看薛芒安,“我不是你,一直都說違心話。”

  最後肖堯起身去買單,故意給陸岸和薛芒安留了時間單獨說一會兒話。

  薛芒安說:“不要胡鬧了,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知道。”

  “那你剛剛當著我男朋友的麵說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陸岸看著她眼底的紅血絲,心裏不是滋味:“你到底有沒有好好休息啊。”

  薛芒安歎氣:“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了。”

  “你現在…過得開心嗎?這是你想要的日子嗎?”

  薛芒安頷首:“嗯。”

  這的確是她想要的日子,兩個人相互尊敬,不過分親近,也不提心吊膽。她可以充分相信肖堯,因為他也是個每天兩點一線,斬斷一切不必要交際的人。所以他們把生活過得很清淨。

  陸岸低聲囈語:“那就好。”

  “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也不會再見你了。”薛芒安說,“我曾經就跟你說過,如果有一天你不想玩了要提前告訴我,從那時起我就再也不見你,再也不念你。”

  “可是是我不想玩了嗎?”

  薛芒安說道:“是我不想玩了,但是規則都是一樣的。從今往後,我再也不見你,再也不念你,否則對不起肖哥。”

  她拿包起身:“你也是,別再想著我了,過你該過的生活吧。無拘無束的陸岸才是我認識並且欣賞過的陸岸,他不該是現在這副模樣的。”

  就在她從陸岸邊上走過去時,陸岸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已經下定決心跟以前的生活告別了。我會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的,重新站在你的身邊。”

  薛芒安心間翕動,被一團棉花包裹著盤繞。她攥緊了拳頭,把指甲掐進肉裏,才最終堅守住了:“不想將來,不念過往那才是陸岸。別做撬人牆角的勾當,別讓我看不起你。”

  說罷掙脫了陸岸的桎梏。

  一步一步朝著肖堯走過去。

  她對著肖堯笑了,輕聲喊:“肖哥,我們走吧。”

  自始至終,沒有回頭。

  陸岸把握過她手腕的掌心舉在眼前看,裏頭一片溫熱,混雜著兩個人的體溫。

  他在江南天池時跟薛芒安說過,要吃得胖一點,不然隨便哪個男人一拉就能把她拉走了。

  果然,還是應驗了。

  他喃喃自語道:“祝你開心。”

  隻有這樣我才能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