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歡迎亂哥回來
作者:踩到貓了      更新:2020-06-22 10:53      字數:4901
  陸岸已經在酒吧裏廝混了一個星期了,白天睡覺晚上喝酒,永遠都是一副醉醺醺的迷離模樣。

  項目暫時丟給劉明去做了,連人都沒了,還要這個做什麽。

  從前一起胡鬧的一群人見陸岸又回來了,就調侃他:“這不是亂哥麽,怎麽又跑來喝酒了?頭怎麽還禿了?”

  說著還上手在陸岸的頭頂摸了摸:“還挺紮手,你女朋友呢?”

  陸岸眼皮都懶得抬:“我沒有女朋友。”

  “誒呦,這是又分手了?”那人詫異,“我們都以為你這次真的要從良了呢。”

  一個留著平頭麵龐硬朗的男人說:“大楊你閉嘴,從良什麽啊從良,你看他像是能從良的人麽?”

  大楊在陸岸肩膀上拍了拍:“哥,這個不乖咱就換下一個,哭著鬧著要你的姑娘多得是呢。你說是不是啊東哥?”

  東子也附和:“那是,全昆山,不對,全蘇州都找不出一個比咱亂哥更帶勁的爺們兒了。”

  陸岸把大楊的手甩開,笑罵:“你們兩個這一唱一和的給我說相聲呢?”

  “你都不知道你前幾個月沒出來玩時我們有多想你,”大楊說,“之前還有幾個女的找我打聽你呢,長得都很正,怎麽樣,我把她們微信推給你?”

  陸岸下意識想回絕,但是話剛到嘴邊就被他咽下去了,拒絕什麽呢?有什麽好拒絕的,他陸岸不就是向來不拒絕,不負責的人麽。於是他改口說:“推吧,有多少推多少。”

  東子說:“難得亂哥有空,不如咱們出國玩去啊。”

  “可以啊,上哪兒?”大楊也說,“你都好久沒跟我們一塊兒玩了,我真的特別想你……”

  他奸黠一笑:“的錢包。”

  陸岸人大方,而且對錢沒有概念,所以基本上在外麵都是他買單的多。

  “好,”陸岸咽喉嘶啞,笑,“正好我前一陣努力工作,從我爸那裏得了不少錢。”

  本來是想帶薛芒安出去玩的,但是現在用不上了,留著也是鬧心。

  “所以啊,你趁早物色幾個妞,一塊兒帶出去玩。”東子說,“別悶在這裏頭喝酒了,傳出去被人笑死。不然不曉得的還以為你是被踹了之後借酒消愁呢。”

  “屁!我就是饞酒了,消你媽的愁。”陸岸接著喝,“我能有什麽愁。”

  其實他不想回家,是因為一進家門,一進到他的房間,他就能想到薛芒安離開時決絕的背影。

  操。

  不是說老子生活糜爛麽,那我就糜爛給你看。

  但是你會看到嗎?

  你還會在意我的事嗎?

  陸岸突然間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像是跟人慪氣的小朋友,都是做給自己看的罷了。

  大楊突然吹了個口哨,給陸岸使了個眼色:“看十點鍾方向,黑色裙子的妞,嘖,正不正?”

  陸岸漫不經心:“正。”

  “上啊,亂哥,這不就是你的款麽。”

  陸岸說:“是啊,我就喜歡這種的。”

  他站起身,頭有些暈,整個人像是踩在雲上,輕飄飄地下墜。

  越來越接近那個黑裙子女人,陸岸眼神縹緲,嗯,腰挺細的,可以。

  但是沒有薛芒安的比例好。

  操,陸岸你賤不賤啊,人家都把你踹了,你還想著她幹嘛。

  他走了過去,嫻熟地搭訕,還是那樣子談笑風生,沒聊幾句就把女人逗得捂嘴笑。

  成功加上了微信,那個叫文文女人往他的手心裏塞了一張紙條,紅唇微張:“等你哦。”

  陸岸了然。

  把紙條湊到嘴邊若有若無地親了一下,也拿眼睛勾她:“保證出席。”

  等他回去時,大楊和東子又給他開了瓶酒慶賀:“歡迎亂哥回來。”

  陸岸仰頭一飲而盡。

  我回來了。

  回到我的世界裏了。

  這裏光怪陸離,這裏犬馬聲色,這裏逍遙自在,沒有那麽多拘束,沒有煩惱,也沒有薛芒安。

  這才是他要過的日子。

  陸岸按著紙條上留的地址,打車去了那個文文家裏。

  文文等他很久了,見他果真來了,不由得眉開眼笑,拿手指去繞他衣服的扣子。

  陸岸也笑:“這麽急啊。”

  “是啊,”文文嬌聲,“我看上你很久了,之前聽說你從良了,還難過了好久呢。”

  “認得我?”

  “誰不認得你呀,”文文開始解他扣子,“不是大名鼎鼎的亂哥麽。”

  “嗯,亂哥。”陸岸說,“現在才突然發現這個名字真好聽,亂,沒有秩序,沒有約束,沒有原則。跟我多符合啊。”

  他突然問道:“你說,亂的反義詞是什麽?”

  文文抵著下巴思考了會兒:“我語文不好,不過可能是安吧?”

  “嗯,答對了。”陸岸在她額間輕點。

  亂和安永遠都是不相容的反義詞。

  所以分開才是最正確的選擇。薛芒安果然還是比他看得透徹,真不愧是他曾經看上過的女人。

  陸岸自嘲似的笑笑,摟上了文文的腰。

  不過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陸岸不悅地皺皺眉頭直接給掐掉了。但是那人似乎有急事,又打了過來。陸岸這才拿起來看了一眼,劉明?他打過來幹什麽。

  “什麽事?”陸岸問。

  “就是咱們這個產品調試吧,出了點問題。”

  “你自己修一下吧,項目不是交給你做了麽。”

  劉明那頭有些嘈雜,看來是組內有了分歧:“我們可能需要重新商議一下。”

  “你們弄吧,我忙著呢。”

  陸岸把手機丟開,接著忙他的事情,不過卻越來越心猿意馬。最後低聲咒罵了一句“操”,然後把文文推開,拿起衣服就要走。

  文文在後頭拉他胳膊:“不來了?”

  “有事,”陸岸說,“下次再說。”

  等陸岸回到組裏時,那幫子人都快打起來了,他捏了捏山根:“別吵了,有bug就修bug,修不了就重做,吵什麽吵,吵能解決問題麽。”

  “小陸你來了?”劉明喜出望外,“你快點來幫著看看,他們再打下去這裏就該變成犯罪現場了。”

  陸岸把衣服往椅子上一扔,去洗手間抄了幾把水潑在臉上讓自己醒醒酒。雙手撐在洗手台上,望著鏡子裏的自己。

  薛芒安走後他隨即就賭氣把頭發剃了,現在隻有一點點毛茬貼在頭皮上,徹夜喝酒使得眼底烏青,怎麽看怎麽像從牢裏剛被放出來的。陸岸喃喃自語:“你看看你自己,像個什麽樣子。”

  他把臉上的水擦幹,闊步走了出去:“拿過來我看看吧。”

  薛芒安回到上海後,一切如常,她這個人本來性子就淡,不顯山不露水,所以沒有人察覺到她有異樣。

  她打了個電話給任芝華,隻說了一句我跟陸岸已經分手了,就掛掉了。

  任芝華雖然不滿意她的態度,但是分手了總歸是好事,也就沒有計較太多,反而是心情愉悅了好多天。

  薛芒安白天裏實習,晚上就準備司法考試,再不濟就畫畫,反正一刻都不讓自己閑下來。她把陸岸的微信刪除了,把一切與他有關的東西都從自己的世界刪除掉了,包括那張趁著他睡著在他臉上畫小王八的照片。

  仿佛這個人從來沒有在她的生命裏出現過一樣,她還是按著自己預先設定好的軌道在走,毫厘不差。

  肖鑫衝很喜歡她,雖然她隻是個小實習生,但是卻能接觸到很重要的案子。肖鑫衝還會親自帶她,教給她一些自己的經驗。漸漸的,所裏的其他人都曉得了,說薛芒安是肖合夥人家的預備兒媳婦。

  肖鑫衝聽見後不但沒有製止這個流言,反而是笑嗬嗬的,嘴上說還是得看他們小輩自己的意思,但是暗地裏卻每天都督促肖堯來接薛芒安下班。

  薛芒安一開始不大適應,但是後來也就好了,反正肖堯話少,除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也鮮少去過問她的私生活。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薛芒安已經慢慢習慣了現在的生活,公司和公寓兩點一線,偶爾和肖堯在外麵吃個飯。一切又重新回到了正軌,安靜又幹淨。

  她不是沒有想起過陸岸,醒著的時候她可以通過大量的事情來占據自己的腦子,但是一到晚上,閉上眼睛要睡覺的時候,總能聽見陸岸的聲音,笑吟吟的在她耳邊叫“安安”。可是當她猛然睜開眼睛,四下隻有空蕩蕩的漆黑。

  繁重的工作和學習也使得薛芒安的神經衰弱越來越嚴重,所以她不得不去醫院看醫生,希望能通過藥物來入睡。醫生給她開了抗抑的藥,說是副作用會長胖。薛芒安笑,要是能長胖就好了,這樣要是哪一天陸岸知道了,他也會開心的吧……不,他應該不會開心,因為這是靠著吃藥吃出的副作用,他可能會心疼死的吧。

  不過也許他現在根本不在意了。

  他回歸森林了。

  大概已經忘記我了吧。

  靠著藥效,薛芒安的睡眠稍微好了一些,但是還是會突然驚醒,又開始做噩夢了。她常常夢見陸岸從崖邊跌落,然後嚇出一身冷汗。

  薛芒安並沒有長胖,反而愈發消瘦,之前陸岸和孫芊芊合力喂出來的肉全都沒有了。看來副作用對她而言並不明顯,但是也使得她白日裏昏昏沉沉的,腦子不清醒。所以她幹脆不再吃藥了,總有些病,是吃藥治不了的。

  薛芒安開始強迫自己多吃肉,但是每次好不容易咽下去,都惡心得要吐出來。這種惡心感已經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了。每次吃到東坡肉或者咕咾肉這些,都會想起陸岸,一想到他就更吃不下飯了。

  才分手的那一陣子,她聽到消息說陸岸在外頭胡混了一個多星期,所有人都在幫他慶祝脫離苦海,正式回歸。林欣羽也發微博說善惡終有報來諷刺薛芒安。

  不過薛芒安已經徹底跟這些人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是複旦大學的研究生,著名律所的出色新人。父親是浙江富商,母親是優秀的設計師,那些人一個都比不上她。

  薛芒安開始試著喝酒了,想著通過酒精來助眠。原先她最討厭喝酒,覺得酒苦,喝進去難受。但是現在卻能一口悶掉一杯,然後朝床上一躺,不省人事。

  季昭明當初說得對,酒是好東西。

  尤其是夜店的酒更好喝。

  所以陸岸現在應該比她更快樂吧。

  烈酒在口,美人在懷。人生也就沒什麽好煩惱的了。

  肖鑫衝有天突然邀請薛芒安周末出來吃飯,說是讓她和肖堯一起來。肖鑫衝幫了薛芒安不少,所以薛芒安也就欣然同意了。

  肖堯在她樓下等她,穿得還挺正式。

  薛芒安問:“有什麽特殊的事情嗎?”

  肖堯回:“我父母都在,你父母也會來。”

  薛芒安微微訝異:“我父母?他們來做什麽?”

  “不知道,”肖堯看著她,“大概要聊一些事情吧。”

  聊什麽事情?

  其實薛芒安心裏已經有了一些答案。

  到了飯店,薛林和任芝華果真都在,正在跟肖鑫衝聊天。徐霓見了薛芒安,笑開眼:“這就是小薛吧,老聽老肖講。”

  “阿姨好。”薛芒安問好。

  徐霓說:“坐吧。”

  任芝華拉著薛芒安:“這孩子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吧?芒安,還不跟叔叔阿姨說聲謝謝。”

  她讓說什麽,薛芒安就照做,她說:“謝謝叔叔阿姨。”

  肖鑫衝擺擺手:“不客氣,小薛自己本身就很優秀,跟我們肖堯又是朋友,多照拂一下也是應該的。”

  “是啊,”任芝華笑著,“咱們兩家就該多來往來往,這樣小輩的關係才能處得更好不是嗎?”

  “肖堯,”肖鑫衝說,“怎麽不跟叔叔阿姨問好呢。這位任阿姨你之前就熟悉,還有這位薛叔叔,人家生意做得可大了。”

  “叔叔阿姨好。”

  任芝華應聲:“哪裏來的生意很大啊,都是小買賣。”

  薛芒安挨著薛林坐下,薛林看了看她:“安安啊,是不是最近沒休息好?臉色好像不太好看。”

  徐霓聽見了,跟肖鑫衝說:“別是你給太多工作給人家小姑娘了。”

  薛芒安忙說:“可是能學習學晚了。”

  “哎呀,這可不行啊,年輕人還是得把自己身體照顧好的。”徐霓說,“你還是個小姑娘,也不用像男人那麽拚的。太要強也不好的呀。”

  “嗯,謝謝阿姨關心。”

  徐霓追著說:“特別是以後,結了婚成了家還得多照顧丈夫,所以現在要先把自己照顧好才可以。”

  語氣天然帶著一種刻薄感。

  肖鑫衝冷哼一聲:“也沒見你多照顧丈夫,跟人家小薛提這個做什麽。”

  任芝華聽見了,趕忙圓場說:“徐教授說得對,也是我們疏忽,沒老盯著她讓她好好休息。”

  徐霓說:“還是任總監能理解我們作為女人的心。”

  薛芒安和肖堯都默聲聽著,隻要不問到他們就緘默不語,任由這四個成功的中年人士相互吹噓。這點薛芒安倒是欣賞肖堯,不多言,不多聽,做好自己就行了。

  菜也上來了,每個人各自吃各自的,都特別注重飯桌的禮儀,沒有人給對方夾菜。

  任芝華突然說起來:“小肖今年多大年紀了?”

  “二十五了,”肖鑫衝說,“也不小了。”

  “一直都沒有女朋友?”

  徐霓說:“他不談啊,我們也著急,再這樣下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結婚呢。”

  她當然懂任芝華的意思,就問:“小薛呢?有男朋友沒有啊?”

  “沒有,”任芝華說,“也二十一歲了。”

  徐霓說:“我看呀,他們兩個人倒不如在一起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