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慢慢
作者:踩到貓了      更新:2020-06-22 10:53      字數:4443
  陸岸把她的頭發攏了攏:“雖然你可能一個人單打獨鬥慣了,但是吧,人際關係這種東西怎麽說呢,除非你不在社會上生存,否則就難免要去接觸。你也試著把自己打開一些,就主動跟人家拉拉關係唄,你這麽優秀,別人肯定也樂意跟你相處。”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有的時候就是做不到啊。”薛芒安歎氣,“我之前也嚐試過幾次,但是都失敗了,這可能也得靠天分的吧。”

  所以說到底,薛芒安也不全是高冷,其實就是社恐,不知道怎麽去跟人接觸罷了。

  薛芒安說:“那個王珞珞,就是顧承以前喜歡的那個女孩,她曾經跟我坐過同桌。我愣是沒主動跟人家說過話,其實我不討厭她,但是就是開不了那個口。那個時候我比現在的狀況還嚴重些,在家裏沉默,在外頭也不說話。我有時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啞巴了,還會不會說話了。”

  陸岸去捏她的臉:“慢慢來吧,慢慢養胖,慢慢學遊泳,慢慢學會跟人交際。我雖然沒能早點認識你,但是我可以把那些錯過的時光都給你慢慢補回來。”

  “慢慢”是一個很浪漫的詞,它不僅包含著時間的流逝,更蘊藏著一點一點改變的小歡喜。

  陸岸跟薛芒安慢慢地散步,慢慢地聊天,慢慢地說起過去,那天他們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加親密了,那道裂開在他們之間的縫隙似乎也在慢慢被治愈。

  晚上薛芒安跟著陸岸回了酒店,陸岸在她後腦勺上摸,問道:“還疼不疼了?”

  薛芒安搖頭,反問他:“你呢?”

  陸岸一聳肩:“我從小就皮實,你爸下手可沒我爸狠,我小時候犯錯時我爸恨不得直接給我打殘廢了。”

  薛芒安笑:“你是不是從小就很調皮?”

  “還好吧,以前沒覺得,但是養了二踢腳之後我就突然能明白我爸的感受了。”陸岸說,“我每天都想讓那個逆子升天。”

  薛芒安問:“你當初為什麽想養一隻哈士奇?”

  “長得帥啊,就跟養了頭狼一樣。”陸岸想起了薛芒安之前說過的弄弄,就問她,“你以後就再也不養狗了嗎?”

  “弄弄丟的時候我還小,但是印象特別深刻,哭了整整一個星期。”薛芒安笑笑,“所以我覺得像我這樣的人應該是養不好狗的,哪怕是以後安定下來,也不見得會去養一隻。”

  “別擔心,這不是有我呢麽,我連人帶狗一起養。”

  “滾。”

  洗完澡後陸岸正盤腿坐在床上打遊戲,見薛芒安出來了,就在身側拍了拍:“來。”

  薛芒安坐過去:“你經常打遊戲不覺得無聊麽?”

  陸岸稀奇:“打遊戲還無聊?那你經常畫畫不無聊麽?”

  他從後頭圈住薛芒安,讓她坐在自己腿上:“我教你打遊戲好不好?”

  “不打。”

  “那我們看電影好不好?”

  薛芒安本來習慣性想拒絕,但是猶豫了片刻,小聲回:“好。”

  陸岸經常跟薛芒安說的一句話就是“好不好”,像是在逗著她玩,又帶著些許哄騙和蠱惑,但是更多的還是綿綿柔情。他說“好不好”時總是輕聲細語的,吐息間皆是溫柔。

  “越來越乖了啊。”陸岸笑,“看恐怖片好不好?”

  薛芒安搖頭:“不要。”

  “是不敢看吧?”陸岸嗤笑。

  “我隻相信法律和科學,有什麽不敢看的,覺得沒意思而已。”

  陸岸才不信:“就看恐怖片,害怕的話就抱緊我。”

  說著點開了《咒怨》,還特意把燈給關掉了。

  才開始的時候倒是還算正常,陸岸還時不時地說話逗逗薛芒安,但是接著往後頭看,到了恐怖的部分時。他就開始有些異樣了:“這部不好看,我們換一部吧。”

  “不是挺好看的麽。”

  陸岸說:“你渴不渴,我給你倒杯水吧,你拿著手機。”

  說著要撤走胳膊,薛芒安給他拉住了:“不渴。”

  她回過頭望著陸岸:“你閉眼幹什麽?”

  陸岸說:“眼睛疲勞。”

  薛芒安拿手指給他撐開了:“你別是害怕了吧?”

  “怕個屁啊,我是那種人麽?”

  薛芒安跟他並排坐好,隨時監督著他防止他再閉上眼睛。

  突然到了全片最驚悚的一個鏡頭,陸岸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還沒等他緩過來,薛芒安就猛地“啊”一聲,給他嚇得“我操”著把手機扔出去了。

  然後驚慌失措,在床上好一陣亂蹬,一掀被子鑽進去了。

  薛芒安在外頭笑得都岔氣了。

  陸岸緩過來了,拿被子把薛芒安一裹,咬牙切齒的:“本事見長啊。”

  “膽小鬼。”薛芒安點他鼻子。

  陸岸作勢要去咬她手指,薛芒安立即又縮回去了。

  “不看了不看了,睡覺。”陸岸把人抱好了,“再敢嚇我我就家暴你。”

  薛芒安也不鬧他了,伸手把他手機夠回來放好,在他臂彎裏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睛。

  夏季蚊子多,嗡嗡吵得人頭疼。

  後半夜時,陸岸皺了皺眉頭醒了,隻聽見蚊子在耳畔縈繞,煩躁地揮了揮胳膊。

  然後發現懷裏一空,又摸了幾下,沒摸到薛芒安。

  他有些疑惑,卻聽見沙發那裏有窸窣聲響,借著從窗簾裏透進來的些許光絲,陸岸看見有個清瘦的身影在那裏小心翼翼地走來走去。

  “安安?”

  薛芒安轉身:“把你弄醒了?”

  “打蚊子麽,怎麽不叫我呢?”陸岸說著要掀被子下床。

  薛芒安說:“我看它們吵得你睡不好,沒事,你繼續睡吧,還有一隻我打死就好了。”

  “怎麽不開燈?不開燈能打著麽?”

  她揚了揚手裏的手機,屏幕泛著淡淡的白光:“有一點點光就行了,我能聽見它在哪裏。”

  陸岸把燈打開,突然的光亮讓眼睛有些不適應,眯了一會兒後才慢慢能睜開,他帶著剛睡醒的鼻音說:“我來吧。”

  他走了過去,才發現茶幾上已經有好多蚊子的屍體了,大概能有十個。他心頭一熱,這個丫頭是打了多久啊,怕把自己吵醒都沒有弄出一丁點聲響。

  “別動。”薛芒安突然喊住他。

  然後躡手躡腳地朝他走來。

  陸岸聞言果真不動了,就直直地站在那裏。

  薛芒安走近了,陡然一抬手,“啪”一下就抽在了陸岸的脖子上,半點都沒省著力氣,給陸岸抽得倒吸一口涼氣。

  薛芒安把被打死的蚊子拿下來,滿意道:“好了,全死了。”

  陸岸:“……”

  你這一巴掌,把蚊子和我心裏的感動一並抽死了。

  他說:“好了,睡覺吧。”

  把人重新抱回懷裏,陸岸柔聲說:“以後遇見這種情況就把我喊醒知道嗎?”

  “喊你做什麽,反正我睡眠也不好,倒不如讓你多休息一會兒。”

  陸岸把下巴抵在她頭頂,合上眼睛低聲囈語:“我查過了,神經衰弱還是得從心理上幹預治療最有效果。多參加一點娛樂活動,多出去走走玩玩,讓自己開心一點。以後睡覺前我給你泡杯牛奶喝吧,或者泡泡腳,這樣比較助眠。”

  “嗯。”薛芒安說,“其實我這一段時間比以前好了不少,可能是在外麵旅遊的緣故吧,人比較疲勞,但是心情挺好的。”

  尤其是和陸岸睡在一起時,很快就能入眠了。

  陸岸在她背後輕輕拍:“我吧,雖然挺喜歡你身上那股清冷的氣質,但是還是更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你笑起來特別好看,每次你一笑我就舍不得挪開眼睛,所以我總愛去逗著你笑。我知道想改變你的性子很難,但是我們不急,慢慢來,我一定要把你養得白白胖胖,沒心沒肺的……”

  陸岸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變成了輕輕的鼾聲。

  薛芒安笑了笑,看著他熟睡的臉,拿指尖微微撩動他烏卷的睫毛:“好。”

  隔天早上,薛芒安回家收拾了點東西,就跟著陸岸走了。發泄過一次,趙誌成近期內應該情緒不會有大的波動了。

  陸桐一通電話轟炸了過來。

  “什麽時候回來?”

  “就到就到。”

  “車記得給我洗好,再加滿油。要是有哪裏磕了碰了的,你可是要依法賠償的。”

  陸岸:“……”

  這車都在沙漠裏開過了,說能完璧歸趙陸岸自己都不信。

  “我爸這兩天也快回來了,你別忘了你自己說的話啊,幫我擋一擋。”

  “房子裝好了?”

  陸桐說:“那是,簡直完美。還有些細枝末節的地方再加工加工,我能在裏頭住一輩子。”

  “房子有了沒有女主人頂個屁用。”陸岸說,“你也不抓緊抓緊。”

  “他媽你個臭小子還催上我了?你以為我跟你似的到處沾花惹草呢?我要找就得找最好的,寧缺毋濫你懂不懂?”

  陸岸說:“你今天上我家來吧,我帶女朋友回去。”

  “?”陸桐震驚,“你帶女朋友回來?你等一下,我看看黃曆,今天什麽日子啊,能讓你第一次往家裏帶姑娘。”

  薛芒安也瞪圓了眼睛,拿嘴型說:“我不去。”

  陸岸跟陸桐掛電話:“你準備好紅包就好。”

  然後問薛芒安:“為什麽不去?”

  “我是答應你去昆山了,可是我沒說過我要去你家啊。”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嘛。”

  “滾,反正我不去。”

  陸岸跟她掰扯:“你媽媽,你親生爸爸我都見過了,甚至還切身領教了一下你們趙家祖傳的武功,禮尚往來,你不該見見我爸媽麽?”

  “我跟你才交往幾天呢?都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怎麽就能見父母了?”

  陸岸笑得方向盤都抖:“不是,這都什麽世代了啊,誰說隻有談婚論嫁時才能見雙方父母了?”

  “反正我不去。”薛芒安強起來,沒人能拉得動她。

  “不是說好了要慢慢學會跟人交際麽,就拿我爸媽先練手。”

  “你別在這裏唬我,這根本不是一碼事。”

  陸岸不跟她費嘴皮子,到時候大不了直接往肩頭一扛,還怕她能跑了麽。

  薛芒安打開音響,點了一首《第二最愛》,不知道憋著心思內涵誰呢。

  “

  從前情人好嗎現在幸福嗎還生氣嗎誰人何時替我給你一個家”

  “唱的什麽玩意啊,”陸岸摸摸鼻子,“從前情人好不好跟我有什麽關係,換一首換一首。”

  “多好聽啊。”薛芒安不理他。

  “

  從前情人還好嗎尚獨身嗎還想我嗎無緣成為最愛卻又很牽掛”

  “牽掛個茶葉蛋,說了不喜歡了就是不喜歡了,換換換。”陸岸自己動手給她切了,滑動著播放列表,點了一首莫文蔚的《慢慢喜歡你》,“這個好,聽這個。”

  “

  慢慢喜歡你慢慢的親密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陸岸拿手指叩擊著方向盤,也輕輕跟著哼,拿餘光瞄了眼薛芒安:“好好聽歌詞,都是哥哥想跟你說的話。”

  “滾。”

  “

  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給你慢慢喜歡你慢慢的回憶慢慢的陪你慢慢的老去”

  陸岸跟著唱:“因為慢慢是個最好的原因。”

  “唱歌真難聽。”薛芒安不給麵子。

  “我靠?你可以說我長得醜,但是你不能說我唱歌難聽。”陸岸的自尊心被激起來了,“我可是校園十佳歌手。”

  薛芒安睥睨著他,一臉的“我不信”。

  陸岸說:“有幸入圍過十佳歌手的海選。”

  薛芒安嗤笑。

  “這麽一說我還沒聽過你唱歌呢,敢這麽嘲笑我,你自己先唱兩句來聽聽。”

  “不唱。”

  陸岸騰出一隻手去敲她頭:“又想不不了是不是?唱兩句,我保證不嘲笑你。”

  “你有那個資格嘲笑我麽?”

  “光說不練,我憑什麽信你?”

  薛芒安靠在椅背上,望著前頭的車流,輕輕開嗓:“慢慢喜歡你,慢慢的親密,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她的聲音略微沙啞,竟然還是個小煙嗓,聲帶摩擦引起氣流,帶動著胸腔的共鳴。

  陸岸聽得入迷。

  趁她不注意還點開手機錄了下來。

  會做飯,會唱歌,會畫畫,這就是所謂寶藏女友吧。

  我眼光真好啊。

  陸岸滿心都是甜津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