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擔心你啊
作者:踩到貓了      更新:2020-06-22 10:53      字數:4410
  陸岸反應快,猜到大概是外公不認薛芙安,就立馬改口:“是我聯係不上她,挺擔心的,您知道她去哪裏了嗎?”

  外公是會講普通話的,雖然雜了點揚州口音,但是陸岸完全可以聽得懂:“托她那個禽獸爸爸的福,在醫院呢。”

  陸岸心驚:“她受傷了?”

  “不是她,她外婆住院了,她在那裏照看一下。”

  陸岸安心了,沒出事就好。不過好像她外公對她爸爸有意見:“她手機沒帶嗎?一直打不通。”

  老爺子冷哼一聲:“被她爸爸摔壞了。”

  “那您方便透露一下在哪家醫院嗎?我去看看她,不看見她我也不太放心。”

  外公把醫院名稱說了,又問:“你是她什麽人?”

  “朋友,正好家住得近就過來看看。”陸岸又胡扯。不過薛芒安的爸爸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還有暴力傾向不成?

  而且為什麽她外公不認可薛芙安?這背後大概就是薛芙安說她不能來揚州的原因吧。

  陸岸跟外公寒暄了幾句就讓他回去睡覺了,自己回到車上給薛芙安說完情況後,就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現在才剛淩晨,醫院也沒有開門,薛芒安肯定也在睡覺。他也想休息一會兒,等天亮了再說吧。

  就這樣不經意間睡著了,不過睡得也不深,早上八點多時就自然醒了過來。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既然已經知道薛芒安沒事了,那還要去醫院嗎?

  他一邊想著,一邊瞄了一眼手機,8月8日。今天是薛芒安的生日啊。

  之前問她想要什麽生日禮物她也沒回,如果手機被摔了的話,陸岸想,那就送她一個手機吧。

  有了正當的見麵理由後,陸岸也豁然開朗想通了,說幹就幹往附近的手機店跑。不過這大早上的人家都還沒有開門,他就幹脆在路邊的餛飩攤坐下來吃個早飯。薛芒安家的小超市就在邊上,陸岸這才看清了門臉,叫成安超市。

  老板娘人很熱情,正好現在也沒什麽人,就一直在跟陸岸絮絮叨叨說家常。

  “小夥子,我看你不是本地人啊。”

  “我是昆山來的,來找朋友。”

  “哦,朋友在揚州啊。”

  陸岸指了指超市:“就是這戶人家。”

  老板娘“哎喲”一聲:“芒安的朋友?”

  “是,你認識她?”

  老板娘點頭:“那能不認識嗎?芒安是個好孩子啊,好孩子。人家成績好,也乖巧,我打小就喜歡她。哎,就是這個命苦啊。”

  陸岸乘機打探:“她父母離異了是吧?”

  “早離了,她媽媽可不是個什麽好東西。”老板娘滿是鄙夷,壓低聲音,“她就是個婊 | 子,在外頭偷男人,把肚子搞大了。嫌棄她家那口子沒本事,沒錢,就傍了個浙江的大款。後來非鬧得要離婚,帶著女兒就跑了,再也沒回來過,我看她也是沒臉回來見人。”

  陸岸想起了任芝華的樣子,體體麵麵的,可竟然在老家人眼裏卻這麽不堪。

  老板娘是個碎嘴子,自己又在那裏說上了:“不過她爸爸也無用,本事沒有,脾氣卻比天王老子還大。以前就不上班,成天在家裏發牢騷,別人還得伺候著他。就是這個超市,還是人家那個浙江大老板出錢開的。他連店都不看,給他雇了個人使喚,換做我我也跟他離。”

  陸岸說:“我看她外公外婆對她爸爸媽媽也有點意見。”

  “那能沒有意見嗎?當初把姑娘嫁給趙誌成估計他們得後悔一輩子。他們原本就不待見趙誌成,嫌棄他不肯吃苦,沒有能力。後來趙誌成又老是跟他們對著幹,經常上門來罵,差點把老兩口氣進棺材裏。”

  “不過他們自己的姑娘也沒教育得好,就這一片的,哪個不知道任芝華是個小三,是個賤人呐。人家浙江老板原來有家有室的,愣是被她攪散了。靠著自己肚皮爭氣,把原配逼得離了婚。他們臉上沒光,早就不認這個女兒了。”

  “任芝華的姐姐也帶著自己女兒跟著任芝華跑去浙江了,這老兩個人算是白養兩個女兒這麽大了。老爺子是個老教師,文化人。原來年輕時就被嘲笑沒兒子,斷後了,他們還不信那套,說人家封建思想,現在好了吧,淨讓人看笑話了。”

  陸岸回憶起來,當時在泳池燒烤趴時,薛芒安就跟薑雨安提起過讓她回來看看外公外婆。薑雨安當時就表現得有些尷尬,看來她當時和她媽媽一起跟著任芝華去了浙江就再也沒回來過。

  陸岸說:“那薛芒安為什麽還待在揚州,她還管她爸爸幹什麽?”

  老板娘歎氣:“所以說這孩子懂事啊,真讓人心疼呐。她從小就生活在他們的爭吵裏。小些的時候不想回家,就跑到我這裏,我給她做點東西吃。後來這孩子連哭都不會哭了,一個人縮在角落裏,就看著他們去鬧。”

  “她媽媽說要離婚帶她走時,她不同意,說她爸爸要是一個人的話,遲早得死,帶著她奶奶,兩個人一起死。”

  老板娘頓了下繼續說:“她爸爸那時候又不工作,沒本事沒耐心,就知道吵架。整天躺在家裏渾渾噩噩,不僅跟自己老婆吵,就連親媽都罵,甚至還動過手。那孩子那時候那麽小,就上手去拉,那哪裏拉得動啊。有一次她就直接報了警,警察來了一趟他們家裏才安穩幾天,不過很快又變成老樣子。

  “但是說實話,她爸爸混蛋是混蛋,對她還是不錯的,畢竟血濃於水,有這個血緣在,她也不能丟下她爸爸,讓他在這裏等死吧。任芝華一旦跟他離了婚,他沒有收入來源,連飯都吃不上,連帶著他媽,死了臭在家裏都沒人知道。”

  陸岸剛才吃餛飩吃得很開心,現在卻有些食不知味了,他說:“後來怎麽離的?”

  “唉,任芝華連孩子都給人家生了,終於能逃脫出去,她肯不離?就在那裏罵孩子唄,說她隻顧她自己老子的死活,都不管她老娘還能不能活下去了。孩子夾在中間也是為難,不離她媽媽撐不住,這個日子暗無天日也沒個頭。離了吧,她爸爸又活不下去,說不定又能鬧出什麽事來呢。

  “那時候芒安也才十歲左右,小呢。就跟她媽媽談條件,說同意他們離婚,她也可以跟著他們走,但是得給她爸爸找個工作,讓他起碼能吃上飯。後來這不就給他開了個超市嘛,不過他哪裏是甘心踏實幹活的人啊。心比天高,總覺得人家看不起他,又總覺得自己牛逼哄哄,天底下屬他最厲害。其實他比誰都懶,比誰都無用。”

  薛芒安竟然這麽早熟,之前一直覺得她有些高冷,處理事情很冷靜。看來是從小生長的環境,迫使她不得不成熟,不得不冷漠。陸岸之前還挺好奇,薛芒安的背景那麽優渥,卻半點富家千金的惡習都沒有,原來她小的時候過得這麽辛苦。

  “後來芒安就跟著她媽媽去杭州待了幾年,之後她爸爸又出事了。在超市裏跟兩個小混混起了爭執,動手把人打了,進看守所蹲了幾天。芒安放心不下,她外公外婆也沒人照料,所以她高中時就回來了。一邊照看家裏一邊念書,我當時還問她累不累,那孩子就一句話,說這是她該做的。誒呀,我也是看著她長大的,心裏真的不是個滋味。”

  陸岸良久沒有說話,心裏頭不知道該去想什麽。他自小生在富裕的家庭,父母恩愛,豁達又開明,所以他沒有辦法和薛芒安感同身受。

  他似乎有些明白薛芒安寫的“看的太陽”是什麽意思,但是卻好像還是不明白。

  “小夥子,你實話跟錢阿姨說,你是不是她男朋友啊?”老板娘八卦起來。

  陸岸笑了笑:“不是,普通朋友。”

  他知道這個錢阿姨對薛芒安不錯,所以他也不想跟她不正經,就實話實說。

  “唉呀,我看你這一表人才的,跟芒安很是般配的呀。”

  陸岸說:“是吧?我也覺得。”

  “那你們為什麽不處一處?”

  “我們不是同一類人,她看不上我,我也不想耽誤她。”

  錢阿姨似懂非懂:“你們這些小年輕的想法我也搞不明白,竟然喜歡那就處處唄。什麽一類不一類的,大家不都是人嘛。”

  陸岸起身,結完賬:“那阿姨我先走了,我去醫院看看她。”

  “醫院?她們家老太婆又去住院了?也真是折磨人,你快點去吧。”

  陸岸在手機店買了個手機,照著薛芒安之前用的那款買的。

  又順道去買了個果籃和鮮花,怎麽說也是去醫院,不拎點東西就太不像話了。

  他根據外公說的話,摸到了住院部,跟值班的護士一打聽,很快就找到了薛芒安外婆的病房。

  他從門上的玻璃窗往裏瞧了瞧,沒看見薛芒安,正在那裏疑惑她會去哪裏時,一道熟悉又清冷的聲音從他背後傳過來:“陸岸?你怎麽在這裏?”

  陸岸急忙轉頭,跟薛芒安麵對麵站著,她手裏端了碗粥,可能是要給外婆吃的。

  “好久不見。”陸岸笑。

  薛芒安微微蹙眉:“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問你外公的。”

  “你沒事找到我外公家幹什麽?”

  陸岸原本想說:“我擔心你呀。”但是卻突然說不出口了,之前他調戲薛芒安那叫一個得心應手沒臉沒皮,可是這次卻怎麽也說不出來。而是換成了:“你妹妹擔心你,求了我半天,讓我過來看看你。”

  薛芒安聽了,神情略微一澀,說:“不好意思啊,我手機壞了,這兩天也沒空去修。不過你怎麽認識芙安的?”

  “我怎麽就不能認識了,上次你走的時候連聲招呼都沒跟我打,我去找你時就認識你妹妹了唄。”

  “芒芒,誰在外頭說話呢?”外婆在病房裏聽見聲音問道。

  “我朋友。”薛芒安回。

  “那快點請人家進來坐一下呀,雖然進這病房也不太好,觸黴頭。”

  陸岸聞言,擰開門把手,把果籃拎了進去:“外婆您好,我是陸岸,芒安的朋友。聽說您病了,我來看看您。”

  外婆滿頭白發,不過麵容卻很和善,看得出來年輕時也是個美人。她的眼睛似乎不大能夠看見,正一個勁兒地伸著脖子打量陸岸呢:“唉,你好你好,你坐。謝謝你來看我這個老太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我們芒芒的朋友呢。我這個眼睛也不太能看見,聽聲音是個年輕小夥子吧?”

  陸岸坐在她床邊:“是,您吃水果嗎?我給您削。”

  外婆摸索著握到他的手:“好孩子啊。”

  薛芒安把她麵前的桌板抬起來,把粥放上去:“先喝粥,少喝一點墊墊肚子,別喝多了。”

  然後又對陸岸說:“水果糖分太高,她不能吃。”

  陸岸聰明啊:“糖尿病?”

  “嗯,十幾二十年的老毛病了。每年都要來住幾次院,好不了。”

  薛芒安一邊說一邊給外婆圍好圍兜,免得她弄到衣服上:“醫生說過會兒再給你測一下血糖。”

  外婆動作很慢,說:“芒芒啊,招呼招呼你朋友,我這個老太婆生病躺在床上也什麽都做不了。你不要怠慢人家。”

  “知道,你吃你的。”

  薛芒安看了眼陸岸:“果籃你自己削著吃點吧,不然也浪費了。”

  陸岸一邊削蘋果一邊跟外婆聊天,他向來嘴甜,哄得外婆笑眯眯的,連粥都往下漏。蘋果削完後他又片成小塊,遞給薛芒安。薛芒安不接:“我不愛吃。”

  但是立馬被外婆出賣了:“你這孩子,不是挺喜歡吃水果的嘛,人家都給你削好了。”

  無奈,薛芒安隻得接了過來。

  陸岸跟外婆說:“婆婆,你的眼睛也是因為糖尿病才看不見的?”

  “是啊,當年拖得太久了,把眼睛也熬壞了。現在就是個瞎老婆子,自己什麽都做不了,苦了我家小外孫女啊。”

  薛芒安抬眼,輕輕的:“你跟他說這些做什麽。”

  “有什麽不能說的,人家能來看我,就說明人家真的拿你當朋友。你這個孩子什麽都好,就是不會處朋友。你以後總不能做什麽事情都是一個人吧?”

  陸岸忙說:“婆婆你放心,誰說她不會交朋友了,我不就是嗎?我跟她關係可好了,來看你也是應當的。”

  薛芒安翻了個白眼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