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一期綜藝播出後,最後的畫麵便定格在蘇荷拿起的那張卡牌上。

  由淺及深的血色從畫麵的邊角漸染、層疊,直至整個畫麵被鋪滿，暗下。

  須臾之後,重新亮起。

  像是有低啞、斷續的音樂從古舊的留聲機裏緩緩淌出，慢慢揉進一個淡淡悲傷的男聲裏，低而幽遠的小調奏響,灰白色的畫麵隨著低低的吟唱聲開始回放。

  ——

  年輕而驕戾的血族親王遇見了聖潔的天使。

  相遇，相知，相愛，相離。

  直至最後初擁與獻祭。

  肮髒又瘋狂的血族死在聖潔的天使懷裏，臨死前他俯身吻她的頸。

  畫外音樂裏男聲啞笑著唱：

  【諸神要拿我的命，我叫他們死而無盡

  可諸神是你

  那我願意】

  音樂聲停，血族闔眼。

  漆黑的身影寸寸碎裂,散成飛灰。

  而天使流下血淚，一隻羽翼慢慢染上深色的血。

  畫麵暗了下去,再未亮起。

  空屏幾秒,彈幕徹底炸了。

  【辣雞綜藝！騙我眼淚！賠！！】

  【以為治愈，結果致鬱】

  【所以缺的那一環就是血族親王為了天使心甘情願地死了，還把天使初擁轉化為不死血族了？】

  【說好綜藝都是搞笑的呢！你離奇恐怖燒腦也就算了！怎麽還是個be！？】

  【嗚嗚嗚我的親王我的天神那兩個女人不值得你們為什麽要願意嗚嗚嗚】

  【血族親王和天使,這是什麽絕美愛情】

  【可是可是，血族親王為了天使死我能理解，為什麽驍神會為了蘇荷放棄？明明那把匕首應該表明他有反殺的機會吧？？】

  【臥槽……】

  【細思恐極】

  【+1】

  【別想那麽多，肯定是節目組安排！】

  【這個狠毒的女人就這麽把我們天神給……假粉！】

  【去微博聲討她！】

  【姐妹，同去！】

  【……】

  於是,節目播出兩小時後，蘇荷以一條【蘇荷開除x光粉籍】再次榮登熱搜前排。

  而點進去後，熱度排名最高的幾條微博裏，都能看到節目被截取的最後一段——蘇荷騙商驍踏入青銅棺槨前的法陣。

  背景音用的是兩段魔□□疊音：

  第一段裏，女聲信誓旦旦：

  【我可是忠貞的x光！】

  第二段裏，同一個女聲小聲嗶嗶：

  【愛情誠可貴，追星價更高。若為小命故，兩者皆可拋。】

  【愛豆千千萬，不是不能換。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

  x光們控訴得聲淚俱下，慕名而來的吃瓜路人們則笑得滿地找頭。

  一時之間，蘇荷微博粉絲量激增。

  “老板！你真的要火了！”

  計安安抱著平板，興奮地衝進了蘇荷的臥室裏。

  “網上都在誇你綜藝感好，表現力強呢，連郭姐看了你的片段都說…………咦，老板，你在看什麽？”

  計安安是衝進來的，蘇荷沒來得及藏，不幸被抓包。

  沉默兩秒後，她趴在床上哼哼了聲。

  “嗯嗯嗯嗯嗯。”

  “什麽？？”

  蘇荷放棄掙紮，“天神粉絲群。”

  計安安：“……”

  計安安：“老板爭氣點！之前可是你自己說要專心事業、不談戀愛不追星了的！”

  蘇荷心煩意亂，揉了揉長發。

  “還不是這次綜藝——”

  話未說完，蘇荷的手機突然瘋狂振動起來。

  計安安聽著這熟悉的動靜，原本想問的咽了回去，目光落下去。

  “聽聲音，老板你是不是又被群裏了？”

  “……別烏鴉嘴。”

  蘇荷膽戰心驚地一低頭。

  【尖尖角檸檬糖大大，有新人來找】

  【尖尖角檸檬糖大大，有新人來找】

  【……】

  蘇荷：“…………”

  還真是。

  身為x光，粉一個萬年不營業的愛豆，群裏這些人的耐性絕對是可怕的。蘇荷不敢裝死，第一時間拿起手機，快速回複。

  【來了來了。什麽新人？】

  【檸檬糖大大您好！我是慕名而來的小新人流年！】

  蘇荷茫然：【慕名而來？慕誰的名？】

  流年：【當然是您的了！】

  蘇荷：【？？】

  群裏立刻有人跳出來解釋：

  【檸檬糖大大，流年是上次發給你看的那本文的作者，同人圈的新秀哦！】

  流年：【新秀不敢當。我是檸檬糖大大的粉絲，當初就是看您的《星河溺我》入的坑！聽說上次您也看到了我的文，特別榮幸想來求您指點一下！】

  蘇荷：“…………”

  蘇荷小心翼翼地敲下鍵盤：

  【哪本文？】

  流年：【就是這本啊！】

  流年：【圖片jpg】

  《冷酷天神的十八線小嬌妻》

  （商驍x蘇荷）

  蘇荷：“…………”

  她就不該問。

  計安安湊過來看，撲哧一聲，得到了蘇荷一記眼刀後她連忙捂住了嘴巴，忍笑做出抱歉的手勢。

  蘇荷強壓下心底翻江倒海的羞恥感，手指尖顫抖著移到鍵盤上方，竭力使自己的語氣看起來嚴肅而正經。

  【流年抱歉啊流年，我已經封筆幾年不寫了，給不出什麽建議。而且……現實向的架空同人文真的挺讓人尷尬的，萬一流傳出去，多不好……是吧？】

  流年回複極快：【沒關係的大大，我理解！】

  蘇荷剛欣慰了下，就見又有幾條新消息彈出來。

  流年：【上次被罵好慘，所以我也已經不寫現實向了！】

  流年：【不過這幾天，我剛好因為那個《穿越，異世界！》的綜藝有了新靈感，奮筆疾書了兩個周——找您是請您為我指點新書的！】

  流年：【我一定會虛心學習的，請檸檬糖大大不吝賜教！！】

  流年：【超興奮jpg】

  ？？

  蘇荷心裏咯噔一下。

  可惜不等她勸阻，一個新的文本文件已經通過臨時會話窗口傳過來了——

  《冷血親王：天使嬌妻別想逃》

  （商驍x蘇荷）

  蘇荷：“………………”

  賜教不了。

  你還是殺了我吧。

  這一次，窺屏的計安安終於再也忍不住了，她倒在床邊的地毯上，笑得前仰後合。

  “老、老板哈哈哈哈……我不行了，你快……快收下這個徒弟吧哈哈哈哈這也太鬼才了哈哈哈……以後你的通告宣傳文案就她來寫絕對吸人眼球啊哈哈哈……”

  蘇荷麵無表情地打字。

  【不好意思流年，我還有事，我們回聊。】

  發完，蘇荷迅速調到離開狀態，開始裝死。

  計安安：“哎？這就結束聊天了？”

  蘇荷：“再提一個字，絕交。”

  看出蘇荷快要惱羞成怒，計安安隻能忍著笑，把話題拉回之前。

  “咳，不提不提了。老板你剛剛說綜藝是吧，綜藝怎麽了？我看沒問題啊。本來還擔心你被驍神和祁樓的粉絲抵製，現在看播出效果完全沒毛病，反響一片大好。”

  蘇荷回憶起古堡裏，頭疼。

  “那是節目組的後期剪輯勞苦功高。”

  “？”

  計安安敏銳地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她蹲下身。

  “老板，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蘇荷繃住臉兒，沉默須臾，她扭頭問：“安安，你說一個一直拿你當妹妹的人，出於什麽原因才會突然撩你？”

  “撩？”

  計安安被這突然的問題問得一懵。

  “怎麽撩？”

  “……”

  蘇荷表情一頓。

  麵前像是又回到古堡幽暗的長廊，那人負光俯身，眸子漆黑，深邃裏藏著星河一樣。

  他唇角微翹，啞聲笑而無奈：

  【那我求你，好不好。】

  “——！！！”

  蘇荷像是隻受了驚嚇的貓，眼睛一下子睜得渾圓，幾秒後她掀起旁邊的枕頭，壓到頭頂直接把自己按進了柔軟的被子裏。

  “啊啊啊……”

  壓得悶實的軟被間傳來女孩兒崩潰的低聲。

  計安安看得目瞪口呆。

  她慢慢拉回理智，把蘇荷方才的話串連起來，在腦海裏重新過了一遍。直到某一秒，計安安腦袋裏靈光一閃，表情卻僵得像是中了霹靂，舌頭都打結了：

  “老板，你不會是說……驍、驍神在錄節目的時候……撩你了吧？？”

  “……”

  空氣安靜得可啪。

  發泄完的蘇荷默默拿開了枕頭，頂著被她自己蹂|躪得雞窩一樣的長發，麵無表情地抬起頭。

  “如果是，那你怎麽看。”

  計安安幹笑：“哈，哈哈……老板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不對。”

  “……”計安安笑不出來了，“可可可是之前不是老板你說他知道你已婚、隻是把你當妹妹嗎？？”

  蘇荷頭疼。

  計安安臉上變了好幾個色度，最後才小心翼翼地問：“會不會是老板你……想多了？我知道你和驍神認識，但你們之前畢竟應該沒有像在這期綜藝裏這樣近距離長時間地接觸，你又喜歡，啊不是，你又是驍神的粉絲，所以愛豆光環影響下、再加上這個節目裏這種恐怖氛圍營造的吊橋效應……”

  蘇荷懶洋洋地掀了下眼皮。

  “你是說我自作多情？”

  計安安慌了，“不不不……”

  “我也這麽覺得。”

  蘇荷卻突然截斷了她的話。

  在計安安愣神的盯視下，蘇荷自嘲地笑了笑。

  “總會自作多情，所以才落到今天這樣無法收尾也沒辦法再回到過去的境地。偏偏都這樣了，原來還是沒有徹底死心。”

  “老板……”

  “安安，你說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檢測儀多好，那我一定隻喜歡那個能夠掐著秒表和我互相喜歡上的人——這樣誰都不必難過，不會受傷。”

  “老板你別這樣，我聽得有點慌。”

  計安安手臂疊著，不安地捏緊了自己的袖子，小聲道：

  “其實我就是怕你犯錯才那樣說的。驍神那麽冷淡的人，不會隨便撩人，如果老板你真覺得他在撩你，那可能他確實是對老板你……不過你還是得先把婚離了才行啊。”

  “不用替我找補，我隻是喪一下，喪完還得繼續去追求我的幸福人生。”

  蘇荷莞爾。

  “至於商驍……天神哪知道自己在撩人，說不定以為自己在照顧妹妹，不然也不會錄完節目就沒影。”

  計安安一愣，下意識把右手一舉。

  “這個我知道。”

  “？”

  蘇荷不解，回眸看她。

  計安安搬起平板，解開屏幕鎖翻了翻，然後找到一個報道，她把平板舉到了蘇荷麵前。

  “天神超厲害，他被時代期刊邀請，那邊的工作人員專門飛到國內來給他做一次專欄采訪呢。我看采訪時間，應該就是老板你們那天錄製完這期節目後的事情。”

  “時代期刊？”蘇荷驚訝地問。“那天就做完采訪了的話，豈不是這周就該上刊了？”

  計安安看了眼時間。

  “應該已經上了。”

  蘇荷拿起手機，轉去天神粉絲群。果然便見群裏正在聊著一人幾十本地準備往回買期刊的事情。

  有個守在前線的已經第一時間擠得頭破血流地買到了中文版本，此時在群裏化身失去理智的土撥鼠，尖叫刷屏，並拍了一張專欄頭條照片發到粉絲群裏。

  照片裏的男人罕見地穿了一件質感筆挺的黑色襯衫，扣子一絲不苟地係到最上一顆，領角隱約可見拓印的暗紋。

  完美的打光將他本就立體的麵孔更勾勒得深邃，從下頜到頸部的線條淩厲流暢，冷白膚色被那黑衣反襯，猶如釉了一層薄光的玉，喉結旁一點淡淡的小痣更是勾人至極。

  而唯獨那雙漆黑的眼，是眾所熟悉一成不變的冷淡，像是滿盛了浩浩星河，清冷而永雋。

  粉絲群裏全瘋了。

  【星河溺我，天神在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媽媽我想嫁給他！！】

  【媽媽我不想嫁給他！讓我碰一下天神那顆小痣吧，就碰一下啊嗚嗚嗚嗚嗚嗚嗚！】

  【不就是要我的命嗎！拿去！】

  【又是這種該死的禁欲！還有那個扣子——攝影師你倒是逼著他多解開一顆扣子、哪怕讓我們舔舔鎖骨也行啊！】

  【不必，我們可以盡情腦補的，姐妹】

  【是的，那顆痣已經夠我死去活來一百遍了嗚嗚嗚】

  【實不相瞞姐妹們，我想上他】

  【大膽，口出狂言！我——我也想啊姐妹嗚嗚嗚嗚嗚……】

  【……】

  蘇荷從那張照片裏回過神時，群裏已經開始瘋狂以“星河溺我，天神在上”刷屏了。

  直到之前拍照的土撥鼠小姐又發了一句：

  【等等姐妹們，我還沒拍完，再來一張，這個專欄第三部分的小標題起的太好了！】

  標題？

  蘇荷往下滑。

  幾秒後，一張新圖發了上來。

  蘇荷點開去看，果然便見到了一行微微加粗的小標題：

  《世上最性感的一顆痣，可惜跟了世上最性冷感的人》

  而標題之下，第一句導語也被拍入照片中：

  “這世上除音樂之外，大概沒有什麽能夠親吻天神之痣了。”

  作者有話要說：蘇荷：……哦？

  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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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上高一那一年，顧星星被諾德私立高中特招。

  據說，諾德私立高中是貴族私立學校，這裏的學生家裏超級有錢，臨來之前，好友交代顧星星一定要夾著尾巴做人。

  女同學一：哎呀，看我媽新給我換的護膚品，要xxxx元哦。

  女同學二：哼，看我爸爸去歐洲出差給我新買的el包包，要xxxxx元呢。

  女同學三：我生日我媽給我買了一輛跑車，要xx萬元哦。

  眾人驚呼：哇~

  在一旁吃著麻辣燙的顧星星：……

  等會，原來她家賣一頭犛牛的錢能買這麽東西嗎？她家可有上萬頭犛牛呢！

  顧星星：爸，我們家這麽有錢嗎？

  顧爸爸：不然你以為你怎麽被特招進去的？

  顧星星：不是因為我成績好嗎？

  顧爸爸：你每次考試考幾分心裏沒個數麽？

  顧星星：……

  文案二：

  顧星星是以“優異”的成績被特招進諾德私立高中的，去學校的第一天，老師就安排了新同桌給她。

  這個新同桌長得模樣好看，皮膚白，但一雙桃花眼裏帶著些慵懶疏離之色，看上去很不好相處的樣子。

  他是諾德高中最為神秘的存在，行為乖張孤僻，整個諾德高中沒人敢惹他。

  作為優等生，顧星星認為老師安排這個角色給她，就是想讓她用愛感化他，用自己優異的成績來拉動他的成績。

  直到……

  宋崇：這題我給你講了多少遍了？

  顧星星：再來一遍嘛。

  少年眼底的狠厲被她的聲音給揉碎，桃花眼梢上挑，他漂亮的手指轉動手上的筆尖，勾唇輕笑。

  宋崇：以後，有你讓我再來一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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