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結局
作者:鳳為妃      更新:2020-06-22 04:42      字數:4014
  回門後,自然要應對正院的鎮國公夫人王氏和壽山堂的鎮國公老夫人的責難。

  老夫人身份高,做起事來十分不顧及:“你乃長女,當為表率,怎麽可以不敬姑婆,還公然敷衍長輩回話!”當著謝雅如的麵就教訓自己,還把一頂大帽子直接扣在自己頭上。

  “祖母訓誡,夷光領受,但是夷光並無不敬姑婆,也沒有頂撞長輩,祖母誤會了。”

  “你小姑常年在外,怎麽不知接回來照應,婆婆年老,你卻要北上獨留婆婆在靖。”

  這些事從來不是蘇婉可以左右的,老夫人自然也知道,但她非要以此訓誡蘇婉,蘇婉也不能反駁,又把敷衍長輩的帽子扣下來,自己再打太極是不行了。

  “北上又不是大姐姐的意思。”闔府上下敢這麽噎老夫人的自然隻有蘇措。

  蘇婉向蘇措投去感激的一瞥:“聖意難違,夷光自然也是更願意留在建康服侍姑婆,這樣也能常回家看望祖母和母親。”蘇措這句話看起來又無禮又很難聽,但是卻恰恰給蘇婉留了很大的發揮空間,這番話說出來,即解了剛才蘇措出口無狀的尷尬,有適時的恭維兼惡心了老夫人——大家心知肚明老夫人最不愛見蘇婉。

  蘇婉的這個三妹妹很有意思,與家裏的老夫人和夫人都很不對付,偏偏身份高又不對付的理直氣壯,誰也拿她沒辦法。

  “母親真是疼愛夷光,如今已經是他人之婦還總惦記著。”鎮國公夫人王氏這話綿裏藏針,表麵看是打圓場,可是細細琢磨就是在說蘇婉已經是嫁出去的女兒,老夫人管不到了,正正的挑起了老夫人的怒氣。

  老夫人也是氣的不行,這王氏最會給自己添堵下絆子,這樣明目張膽的挑撥,把老夫人當槍使,若是老夫人發怒就是認了自己被王氏算計,若是不發怒又白白便宜了蘇婉,一句“你是別人的家的人,我老胳膊老腿是管不動了。”愣是在嘴邊怎麽也說不出來。

  二小姐蘇琪忙開口:“平日裏祖母和母親就偏愛大姐姐,如今大姐姐不趕快離了建康,哪有我們這群蠢材出頭的時候。”

  這蘇琪也不過是個庶出,卻偏偏一母同胞的哥哥蘇玨爭氣,在鎮國公府也很有體麵,又是最善人善心不過的一位,這一開口眾人也不駁她的麵子。

  蘇措坐在一旁不言語,看著蘇婉和這些人打機鋒。

  老夫人記恨鎮國公這個庶子承爵,所以對這一脈的人都沒什麽臉色,平常就以找各位夫人、小姐的麻煩當工作,打定了既然沒辦法傷到鎮國公也不讓這一家老小好過的主意;王夫人是繼室,對著這一屋子的繼子繼女,庶子庶女當然不會母愛泛濫,何況這蘇靜和蘇婉還擺明了是自己兒子蘇瑢承爵路上最大的絆腳石,所以不論是誰,王夫人也都安不了什麽好心;蘇琪倒是很特別,她是庶女,靠著親哥哥在鎮國公府過著不好不壞的日子,看著也不過就想找個不錯的人家出嫁,所以對這裏每個人都是不願意得罪也不去得罪,舒舒服服做自己的老好人。

  蘇措心裏默默補充道,自己的娘當年幫著父親奪世子位,結結實實得罪了老夫人,就是再怎麽討好也沒有用;因蘇措原配嫡出的身份,王氏自然是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對也自己的幾位姐姐妹妹,蘇措更是不用去討好搭理,方才出口幫著蘇婉已經是很難得了,結論就是——這一屋子女人沒一個看得上自己,自己也懶得搭理這些人。

  蘇措想想就對蘇婉投去憐憫的眼神:“大姐姐不容易啊。”

  鎮國公蘇寧的書房蘇婉也不常來,坐在這裏還是有些局促。

  屋內布置清雅,又透著世家的矜持和豪奢,單單一間書房就有四五間的大小。屋內除了蘇寧和蘇婉一對父女再無他人,蘇婉自幼深受蘇寧喜愛,麵對這個翻手雲覆手雨的大靖朝權利頂端的人物,蘇婉倒也沒有多少懼怕。

  “姑爺是難得是人才,待你也體貼,將來我也有麵目下去見你娘了。”蘇寧摸著蘇婉的長發歎道。

  蘇婉知道父親口中的“娘”是指自己的生母傅姨娘,雖然對上一輩的恩怨不清楚,但是父親對自己格外的喜愛還是讓蘇婉知道父親很在意自己的生母。

  看著老父有些斑白的發角,蘇婉不覺濕了眼眶:“琬兒舍不得您,琬兒不要去長安了。”說著就抱住鎮國公的手臂。“蘇琬”是蘇婉寫到嫡母名下前的名字,這時候脫口而出勾起蘇寧許多回憶。

  蘇寧看著這個自己十分偏愛的女兒,蘇婉方才說出的話雖然不像話,卻也實打實的透出了十二分的親昵,這般小女兒情態配上和韻宜八分像的臉,連蘇寧也生出不舍。

  “為父自然也舍不得你,但是聖意難違,好在雅如是個好的。”蘇寧摩挲這蘇婉的發頂:“你到了夏國定然很多難處等著你,你要記住,永遠站在你的夫君和皇後一邊。”蘇寧頓了頓又說:“也不要太忍氣吞聲,我蘇誠安的女兒,也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蘇婉狠狠得點頭:“父親放心,夷光知道分寸。”

  蘇婉是鎮國公看著長大的,蘇寧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兒有多少能耐,蘇婉聰慧,看似疏狂、放蕩形骸,其實骨子裏十分知道分寸。夏朝有鮮卑血統,民風也很彪悍,若是別家的大家閨秀自然要適應一二,倒是蘇婉不但懂規矩、又很放得開,在夏朝未必會吃虧。

  “今天還多虧三妹妹幫我,不然還真應付不過來。”在後院的事必定瞞不過蘇寧,蘇婉主動開口,就是為了還蘇措的人情。把這件說出來,又說蘇措對自己十分親近,日後父親對蘇措的好感也會增加很多。

  蘇寧聽到倒是有些不悅,一來是老夫人這樣不要臉麵實在煩人,二是連蘇婉都用這樣的方式和自己幫光華買好,這三女兒和自己明麵上就這樣不和?

  “光華親近你和靜兒也好,不過為父自有決斷,我對光華自然也是分外看重的。”

  蘇婉從蘇寧書房出來馬上就看見蘇靜院子裏的大丫鬟流雪在等著自己。

  蘇婉現在是出嫁的女兒,不好再見蘇靜,所以有些話隻能讓這些深受自己和哥哥相信的大丫鬟轉達。

  “告訴哥哥,不要和內院的那對母子爭些無謂的小利,哥哥求的位置不但要看父親還得看皇上,但是不論什麽時候,都和內院的這些人沒什麽大關係。”蘇婉和自己的哥哥說話明顯就直白的多了:“父親的心還在我們這,就是正院翻出多大的浪也沒有用。”

  “還有,夫君透了口風,以後還是不要和陳王走的太近,隻怕近些年上邊的心意要有變故。咱們想要出頭,還是得立下些功績才行,但是萬萬不要用錯方向,看夫君的意思,這陳王是不行了。”

  這陳王現在何等的風光,在這對兄妹這卻早早的放棄了。連一旁傳話的流雪也有些驚訝,但流雪不過是個奴婢,自然不會開口問這樣大的事情。

  蘇婉忽然話鋒一轉:“流雪你和回風、出雲、閉月是哥哥十分看重的人,我走後,就靠你們照看哥哥了。”

  “大姑奶奶放心,奴婢們一定盡心竭力。四人幾乎同時接話。

  蘇婉走後,這偌大的鎮國公府後院,竟沒有一人是能幫助蘇靜的。隻靠這幾個丫頭,又怎麽抵擋王夫人和老夫人的明槍暗箭。

  “我走之後,哥哥必回收斂羽毛,不與夫人爭鋒,到時候難做的將會是你們。”一旦內院無人照應,蘇靜必回越發低調不觸王夫人逆鱗,但多年對手,王夫人也一定會出手為難,蘇靜到底是男子,不常在內院,而這幾個丫鬟卻不同,她們不但常年在內院行走,地位也卑微,必回有人為難與她們。

  “大姑奶奶放心,我們知道該怎麽辦。”幾人雖不說什麽,但心裏對蘇婉還是分外感激的,這個時候還能為幾個丫頭著想,到讓丫鬟們更加感念主仆之情。

  謝雅如是何等人,自然看出蘇婉回娘家後一臉悒悒不是因為要和家人分別。

  其實,這也不過是每座深宅大院都有的故事,像蘇婉和蘇靜這樣的身世,必定是要為主母所忌,若是二人又有爭嫡之心,雙方必定水火不容。這一次蘇婉北上,一方麵是幫蘇靜增加籌碼,另一方麵卻是給蘇靜上了枷鎖,畢竟日後行事,要多多顧及北地的妹妹。

  謝雅如想到此處,也不說穿,隻笑意盈盈望著蘇婉,仿佛安慰蘇婉這“離愁別緒”

  “這次回國,隻覺得舒州王是位人中之龍,可歎我身份之負,不能結交。”謝雅如也不多話,隻隨口一句,料定蘇婉聽得懂自己的意思。

  蘇婉也是聰明人,立時就明白謝雅如實在暗示自己和哥哥要跟隨舒州王,但是舒州王現下看來不過是一個郡王,但謝雅如以明確表示親近之意。

  到底要不要聽呢,畢竟是奪嫡的大事,賭贏自然榮耀加身,若是輸了,也將萬劫不複。雖說謝雅如是夫君,但蘇靜畢竟是蘇婉的同胞哥哥,蘇婉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我想讓頌如回家。”蘇婉馬上拋出這句話,也算是感激謝雅如的暗示。

  謝雅如卻不再說話,坐在車裏閉目養神,這樣的沉默到了晚上安寢也沒有結束,蘇婉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麽。明明讓小姑謝頌如回家是件好事,若自己能想辦法在不觸怒仁熙帝的情況下做到,不是應該開心嗎,而不是這樣。

  其實謝雅如心思不難猜,不過是在和蘇婉賭氣,這場婚姻竟讓蘇婉生生當做了交易,你幫我一程,我也必定還你一程,哪裏有半點夫妻的情分。

  兩下沉默了小半天,直到第二日去謝老夫人處請安才算是結束。

  日後這樣的摩擦又怎麽會少,蘇婉經過這件事也更加小心,凡事都要思慮再三才肯說出口,可歎蘇婉越是這樣,謝雅如便越是不快,夫妻之間竟常常因為此事賭氣不肯說話。謝雅如也是溫雅之人,就算不快也不會直言指責,兩人都不是快言快語之人,竟沒有機會可以說開。

  這樣的情況,竟一直到七八年後,北夏、南靖和匈奴的一場大戰,才有了緩和的機會,到真的應了“至親至疏夫妻”這句話。

  雖說謝雅如賭氣,卻半點不曾為難蘇婉,依舊是關懷備至,連去老夫人處請安也必定是一同,一應吃穿擺設全部按照蘇婉習慣,因蘇婉不喜歡謝雅如常用的涪陵香,竟也自此換了,這些事,蘇婉也很吃驚,自然想著做個盡職的謝夫人才好。

  最讓蘇婉吃驚的自然不是這些小事,等到兩人回到北夏,蘇婉才發現,謝雅如的謝府竟然全不似北夏建築的大氣恢弘、莊嚴肅穆,而是十分的景致奢華、雕梁畫柱,謝府還有一個很美的名字——越院。“西施居越地”這個典故蘇婉自然知道,想不到謝雅如竟在北夏為自己建了一座“越地風光”的宅子。

  整個北夏誰不知道風采斐然的謝大人對謝夫人的疼愛有加,這份疼愛竟是半點不掩飾的展現的眾人麵前。

  揮別了家人,謝雅如和蘇婉將開始新的旅程,這一路沒有人會幫助他們,風雨都將獨自承受。時隔多年,垂垂老矣的二人,回想當年新婚時的情景,依然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