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王懷，離離才開始明白，其實感情有很多很多的方式，有委曲求全的、有轟轟烈烈的、有哀怨纏綿的、有顧西諼這樣執著糾纏的、還有王懷這樣不求回報的。是不是換一種方式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也許自己和顧西諼都可以快樂一點。

  從來沒有人教過蘇措該怎麽和在意的人相處，早逝的母親，冷漠的父親，淡然的師傅，蘇措除了自己就一無所有。她不知道怎麽去關心別人，也不知道怎麽去表達和接受感情，一個還有沒學會愛的孩子卻遭遇了最醜惡的愛情，除了慌張、痛苦和逃避，她找不到任何出路。

  還很小很小的時候，蘇措就知道自己一無所有，她不願意去爭搶，不願意麵對家裏的爭鬥。在這段並不漫長的人生中，蘇措隻祈求安寧，但是鎮國公夫人王氏、鎮國公蘇寧、舒州王顧西諼。。。。。。每一個人都不願意放過她，他們謀算、欺騙、脅迫，企圖讓蘇措進入一個太不安全、太多變數的世界，還太過稚嫩的心承受不了這樣多，所以她選擇逃避，抱怨不公，卻沒想過去麵對。

  王懷走後不久，就傳來杭州駐守的軍隊閉營的消息，一旦閉營就說明軍隊有大的調動，看來這一次戰事不小。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而閉營，阿正什麽消息都沒來得及傳回家裏，連爹爹也是沒有消息。”隔壁的李氏見這樣的情形也難免擔憂。

  張媽和離離都閉口不言，這件事至今還沒有公布天下，兩人也不好說出這樣內幕的消息：“自古軍人都是這樣，嫂子不要擔憂。”

  見到這樣的情形，張媽和蘇離離都有些不安，是繼續留在杭州還是聽從王懷的建議回到建康，誰也拿不定主意。

  顧西諼留在蘇離離身邊的暗衛碧落一直暗中保護，最近也開始頻頻在兩人麵前出現。

  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快就到了暮春，杭州城的駐軍已經多數拔寨調往淮南，而淮南因戰事而出現的流民也已經到達了富庶的江南，現在一出門就會看見這些因為戰爭而流離失所的人在街邊殘喘。

  碧落擔憂這一家兩口的安危，常勸兩人盡量少出門：“這流民還不是最可怕的，隻怕不久就會有難民落草為寇，這群流寇才是真正的災難。”

  碧落所言不虛，很快就傳來各地有難民集結起來的流寇作亂，這種戰爭帶來的難民朝廷很難收容和安置，幾乎每次都有人落草為寇以求生計。

  蘇離離和張媽聽到這些自然知道這駐軍已經調走的杭州城已經不安全，現在隻有回建康，回到鎮國公府才有可能有一席安身之地，但是令人措手不及的是杭州很快就被流寇占領。

  這些流寇基本上隻是燒搶一些大戶，所以離離和唐家這種比較尋常的小院並沒有被過分的搶奪，但這樣的情況也維持不了多久，很快這群人就會把目光轉移到這些生活比較富足的人家。

  “姑娘，我去想辦法弄些路上吃的糧食，在這批流寇被蘇州軍鎮壓之後的空隙，必須馬上回建康。”張媽匆匆出門去弄糧食就再也沒回來。

  離離在張媽出門之後的半天就開始心神不安，每天街上都有難民餓死，卻沒有人敢施舍飯食給他們，因為離離親眼看見因為爭搶一碗米飯而打的頭破血流，最後死了數人的情況。這樣的情形下張媽已經出門一天而沒回來，隻怕已經凶多吉少。

  “三小姐不能出去！外麵兵荒馬亂，我無法護你周全。”碧落見離離要出門忙阻止。

  這時候的離離早就已經泣不成聲，這些年都是張媽陪著自己，她有記憶以來張媽對自己就像是母親對孩子一樣，如今張媽生死不明，就算自己知道不應該出門，不可以出門，但是。。。。。。但是難道就什麽也不做！

  “碧落，我在世上隻有張媽一個親近的人了，我不能。。。。。。”離離拚命去拉碧落：“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該出去，不該在這個時候給你添麻煩，但是張媽在外麵生死未卜，我不能什麽也不做！”

  “三小姐你真的什麽也不能做，你出去就能找到張媽？還是找到了能救張媽？外麵這樣亂，你不能離開這個院子半步，我也不會離開你半步。”張媽的事讓碧落更加決心不能離開蘇措半步。

  碧落緊緊抓住蘇離離的肩膀往回拉，離離自然掙紮的厲害，撕扯了半日，離離早就體力透支，很快就被半脫半拽進了正屋。

  離離縮在牆角哭，想這些年張媽對自己的好，想張媽平常教訓自己的樣子，在心裏，離離當張媽是自己的親人，比親人還親的親人。

  哭了一會又怕自己讓碧落煩心，就開始小聲的啜泣，碧落本來是顧西諼身邊十分得力的家臣，原本前程似錦，現在卻要留在這裏保護自己和張媽，還遇見這樣的事情，一定很惱火。

  蘇離離哭的滿臉是淚，樣子實在狼狽，但是她小小的一團縮在牆角，雙肩抖動，“嗚嗚”的壓著聲音哭，實在很可憐，碧落一直是憐香惜玉的人，自然也心軟。

  “三小姐快別哭了，我會想辦法傳消息出去，讓杭州的府衙想辦法找人。”

  其實現在杭州城亂成一鍋粥，杭州當地的官府早就被流寇抓起來，哪裏能幫著找一個老仆，不過是安慰蘇離離罷了。

  外麵雖然亂，但是張媽一個仆婦，又沒帶什麽貴重的東西在身上，不應該被攻擊啊，不然碧落也不能放心張媽出門。

  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碧落總覺得有蹊蹺，更加堅定要趕快帶蘇離離走的決心。杭州城被流寇滋擾已經快半個月了，蘇州軍應該也快到了，流寇被鎮壓後必須馬上離開，不能再拖。

  “糧食和水帶足就可以，這一路必然是要吃些苦頭的，我們兩打扮成被流民逼迫進京的一對兄妹，父母已經過世，隻好上建康投奔親戚，我早就安排好，建康方便會放行的。”碧落把準備好的計劃告訴離離：“咱們的糧食可能不夠，也可能會挨餓，不過我會想辦法送你平安進城。”

  離離自然是強打精神聽，這一路有無數的變數，就算有碧落在，自己也不是完全安全。帶走的很少，多數還是留了下來，貴重的自然也不能帶，離離隻拿了王懷在三年前的上元節送的一對白玉環留作紀念，其他的都留給唐老太和李氏，讓她們能這場戰亂過後生活下去。

  “我們不和其他流民一起走，太危險了，我們先到蘇州，到了蘇州我們就安全了，在蘇州和舒州王府的人碰麵再去建康，這樣能安全很多。”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