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四歡
作者:鳳為妃      更新:2020-06-22 04:29      字數:2568
  二十九,貼春聯。張媽早早起來就去拉著蘇離離去貼春聯,離離一麵打下手一麵抱怨睡不夠。

  “姑娘這樣大了,還跟十幾歲的小姑娘一樣貪睡!”張媽笑罵。

  離離一個激靈“什麽什麽,什麽叫還和十幾歲的小姑娘一樣,人家本來就是十幾歲的小姑娘!”

  “過年就二十了吧,轉眼就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張媽貼著春聯訓離離。

  “左麵一點,就一點,好好好!”離離心下不服氣:“前街白家的二兒子正好和我年紀相仿,媽媽去提親吧。”

  正巧唐家的唐正和李氏出門。唐正常年在軍營,很少回家,今年過年難得倒是趕上休假,和老娘媳婦過個年。

  “離離說話怎麽這樣沒羞!”李氏聽了,笑的不行。那白家的二兒子出了名的傻子,要不也不會二十幾沒個媳婦。

  幾個人站在門前相互寒暄、笑鬧。過年的喜氣充盈在整個街巷之間,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巷之中,居然看得見真正的無憂無慮。顧西諼站在巷尾,看著如今已是蘇離離的女孩,才發現原來一直一直,自己都無法走進她的世界。這樣的安寧、平靜,外麵的一切又怎麽能擾亂這裏的幸福和寧靜呢。顧西諼到今時今日才發現,自己最大的過失就是曾經摧毀了蘇措安寧的生活。

  蘇家的小院子裏也是一派喜氣洋洋,張媽怕就他們兩口人過節,讓離離覺得失落,裏裏外外的帶著離離大掃除了一番,累的離離抱怨連連。前幾天又拉著離離做了許多的年糕,還帶著離離和北方來的唐老太學做餃子,熱熱鬧鬧的過了一天,今天早起又是要貼春聯又是要整理年貨。

  “就我們兩個,年夜飯就簡單一點,飯菜太多不知要吃到什麽時候。”離離看著張媽上下的忙活,在門口勸道。

  “胡說!哪有隨意對付年夜飯的,八碗八碟一樣不能少。。。。”張媽堅決不同意:“你不願意幫忙就回屋多寫幾個‘福’,給左鄰右舍的送去,別在這給我搗亂!”

  離離的字寫的很有些模樣,連後街的老秀才也誇離離字寫的好。離離卻不以為意,那老秀才十八歲就得了秀才的,不過剩下的四十幾年卻再也沒考上舉人過。這樣的人誇自己,還真是讓人開心不起來啊,自己的字是要比老秀才的字好,主要是老秀才的字也就是個中正,不過爾爾。

  離離站在那不動,心裏一遍一遍的反駁張媽的話,唐老太的話,李氏的話,老秀才的話。她就是想不通,怎麽過個年就這樣兵荒馬亂的。

  總覺得這樣的日子一點也不真實,這就是自己的日子嗎?

  自從兩年前被關在碧篁院,蘇措的日子就是吃吃睡睡,倒也是難得綠猗和桃夭陪在自己身邊,連聲抱怨也沒有,唯一的波瀾是因為一位上門求親的將軍。

  大靖不似有鮮卑血脈的夏國十分重武,因國中百年世家那赫赫煊煊的富貴和自持而是重文,所以軍官常常處於權利的最底層,而這位出身於鎮國公夫人娘家——琅琊王氏的公子王懷,表字琬華的將軍卻很不一樣,其名出自《楚辭遠遊》“吸飛泉之微液兮,懷琬琰之華英”,仁熙帝讚他是“蘊天下之靈,奪日月其光”,。王懷是士大夫階層的頂級世家之子,卻棄筆從戎,難得的是,王懷是個極了得的人,在軍中不但鎮得住各方勳貴浪蕩之子,也能料理的了貧戶出身的底層官兵;帶兵也是極厲害的,在西北平匈奴也是戰功赫赫,他有今日,因他家世好是自然,但也得自己也有才幹才能走到這一步。

  這樣的王懷卻是年近二十五歲而未娶,別人總以為王懷身份超然,難有女子可配,卻不想王家卻向鬧得風風雨雨還有不詳傳言的蘇措求親,實在是大吃了一驚。

  王懷兩年前從戰場上剛剛回來,一身的軍人鐵血之氣,但又有建康城中勳貴子弟的風度和驕傲,倒是把各家那整日沉迷詩詞歌賦,吟風弄月的孱弱公子比進塵土裏了。王懷自己自然也是很傲氣的,那些天潢貴胄、世家子弟是統統不搭理的 ,倒是和當年風頭一樣強勁的舒州王顧西諼有幾分惺惺相惜之情,也不過麵子情罷了。

  當年中秋宮中設宴,王懷和各方勢力應酬交際,心裏實在膩歪,就推說自己有些醉了,出去吹吹風。隨身為他掌燈的是皇上身邊第一大太監圖公公的幹兒子成連,那成連帶他在宮中僻靜處慢慢散步,皓月當空,樹影婆娑,宮中設施何等精致,連腳下的一粒石子也是精挑細選,良辰美景,王懷覺得這才算是片刻的享受一下這佳節的風味。

  心下放鬆,竟沒覺出不對,在一處假山後和一位妙齡姑娘撞在一起。

  不過是十四歲上下的年紀,生得好似一朵含苞的花、玲瓏的玉器,王懷從來不覺得一個女子可以用玉器形容,但是見這位姑娘隻覺得她是尊奢華、雅致的玉器,穿著價比黃金的繚綾裁的裙子,上裳是嫩黃的鴛鴦綺,這樣的華服在她身上竟是一點也不俗氣,又是出塵又是尊貴。月光下少女好似馬上就要騰雲而去。

  隻是少女眼中掠過一絲慌張,到底落在王懷眼裏。

  向身後望去,隻見假山後的一汪小湖裏,幽冷的月光下,一具女屍飄在水麵上。

  少女忽然用身子擋住,鎮定的說:“別看了,快走!”

  不自覺的竟用了命令的口吻,這樣居高臨下,不過聲音裏到底露了底,還是帶了顫聲。

  被這樣半推辦威脅的帶到了別處,少女這才回過頭。

  “這是周貴妃身邊得力的宮女,這樣慘死,隻怕裏麵貓膩大著呢,攙和進去誰都受不起。”

  聲線靈動跳脫,說的話卻是擲地有聲,短短幾句話實在耐人尋味。先是說了死者的身份,把事情的嚴重性交代,又把自己摘清,表明自己和此事無關。

  “這事一會就會鬧起來,我說的是真是假馬上就能知道。”末了還表明自己沒說謊話,心思這樣有趣,說她淺,但是卻是有效,說她深,手段態度這樣直接——這樣的坦坦蕩蕩隻有豪門才養得出來。

  鎮定、有趣、家世、美貌,這樣的姑娘,王懷倒是動了心思:“姑娘放心,成連是我的人。”見她打量了自己身後的人,忙補充。

  這樣說話,就是表明了是信了少女,也會配合的。

  少女也是一驚,這成連在宮裏也是有些體麵地,竟是他的人,看來也不是簡單的人物啊。

  果不其然,中秋宮宴,周貴妃的侍女橫死,不幾天就查出是孫嬪做的。這孫嬪的父親是河南總督,得罪了周氏六房,而周貴妃的娘家就是六房,這麽急吼吼的就除了孫嬪,周貴妃在宮中這麽很霸道還不是仗著自己的兒子陳王,這對母女行事一向霸道,卻合了皇上的心。

  明裏暗裏打聽,王懷這才知道那天的少女就是鎮國公的三小姐,卻被舒州王搶在前麵議了婚事,心中實在懊悔。這樣的懊悔沒有維持很久,蘇措居然退了婚事,還被禁足,也不知自己是為什麽招了迷,竟有了非卿不娶的心思,和家中幾次吵翻,才讓母親讓步,肯上門提親。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