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長孫長擊
作者:二分明月      更新:2020-06-22 02:41      字數:3867
  若是往日,在這子時,整個長安城怕是早就安靜下來了;但是今日,整個長安卻隻是安靜了小半——大半個長安城卻依舊喧嘩,這散花樓更是人聲鼎沸。

  整個散花樓本就是建在莫愁湖上的,沿岸也僅有一條不寬的小道通往河心的散花樓;今夜莫愁湖上更是河燈萬盞。那河燈光亮雖不明朗,但彼此照耀下的河麵倒映著夜空點點繁星卻是猶如夢幻。遠遠看去,整座散花樓便猶如同星河中的一幢夢幻之樓。

  “今年花魁大賽將如往屆一樣,將在那花船上舉行。規矩同以往一樣:凡是長安城中排得上名號的富賈及達官貴人皆可入那花船;若是外地富賈,繳納千兩紋銀也可登那花船。”子時更聲一響,萬花樓總管沈三便出現在那散花樓大院中,頭上不變的財神帽,身上那不變的暗金錦繡緞子的外衣,說這話的時候腔正音圓;本就極胖的臉蛋加上那和氣生財的笑更是讓人看不出他的眼睛到底是睜著還是閉著的,“此次花魁將在三人中決出,分別是我散花樓的清風、不夜樓的冷月以及快活樓的紅花!具體如何我就不多說了,諸位到那花船上自有定論!”

  說罷這話,沈三眼尖,看見阿瑾正從樓上下來,也不顧周圍人的反應,直接走到阿瑾身旁,“此時公子下樓,不知接下來是要?”

  說這話的時候,沈三小心翼翼的斜著眼睛看著阿瑾的臉色,生怕自己說錯什麽話犯了眼前這人的禁忌。

  阿瑾自然知道沈三想說什麽,隻是卻也不惱,“本宮之所以能請來那道聖旨,可不是僅僅是為了聽方黎先生那一曲的。”說罷,低眼看到沈三臉上的冷汗,“王爺世子可曾看到?派人去街上尋他,若是看到,便將他也請去吧……就說是本宮請的,小王爺應該會給本宮這個麵子的。”

  “是、是、是。”雖是秋收時節,這天氣甚至已經有些涼意,但是阿瑾方才說的幾句話還是讓沈三冷汗直流,待到阿瑾說完,沈三不由得抬起袖子擦擦臉頰流出的冷汗,“敢問還有別的吩咐嗎?小的一一記下,待會一並派人去做。”

  “暫時沒有了,你先去做吧。”說罷,阿瑾徑直走向那進入花船的入口。

  看著阿瑾的背影,沈三頓時長舒一口氣,雙腿一軟,幾乎差點沒站穩,臉色有些發白,“太子爺啊,咱隻是個平民百姓,宮裏頭什麽隱秘的事就不要當著俺的麵說啊,您老要是不小心說漏了一句,咱可都是要掉腦袋的啊。”說罷,右手忍不住抬起摸摸自己的脖頸,似乎看著腦袋還在,眼睛一轉,鬆了一口氣,頓時恢複以往的做派,尖著嗓子喊道,“小李子!趕緊派人尋小王爺去!”

  話說已過子時,凝蓮已生倦意。凝蓮今晚出來最初的目的本就是向方黎先生請教,如今在阿瑾房中已聽得方黎先生一曲,凝蓮自然是沒有什麽遺憾了,彥南見凝蓮有些疲倦便打算將凝蓮送回去,不過這念頭剛生出來,沈三卻是來了。

  “你這散花樓的大總管不在散花樓坐鎮,來這街上作甚?”彥南看著沈三那略胖的體型,有些忍不住想要發笑。

  “這時候花魁大賽差不多就要開始了……”看著彥南身邊的凝蓮,沈三有些忐忑,但還是實話實說,似乎是怕彥南誤會,“太子殿下讓我請您過去。”

  “這花魁大賽,太子請我過去?”彥南指著自己的鼻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看看身邊的凝蓮。

  凝蓮也是看著彥南,似乎想要發笑,彥南見狀,雙肩一聳,又看向沈三,“太子請我去

  看那什麽花魁大賽?”

  “沒錯。”沈三小心翼翼道,“太子殿下原話是:王爺世子可曾看到?派人去街上尋他,若是看到,便將他也請去吧……就說是本宮請的,小王爺應該會給本宮這個麵子的。”

  沈三這話可謂是一字不差,隻是重複起來與阿瑾當初的語氣相差甚遠。

  彥南看看凝蓮,凝蓮也是一點頭。

  彥南一歎氣,看向沈三,“既是太子相請的,那我自然是要去的,還請帶路吧。”

  “小王爺如此客氣真是折煞小的了,這本就是小人應該做的。”似逢大赦,沈三急忙道,“這花魁大賽就要開始了,還請小王爺……”

  看沈三一臉的忐忑,彥南也明白,“我知道,現在便走吧。”

  “那小人便多謝小王爺了。”沈三聞言從身邊一隨從手中奪來燈籠,走在隊伍最前麵,看其樣子,赫然是要為彥南、凝蓮二人親自開路。

  這花魁大賽除了長安富賈王侯可免費觀摩,外地富賈更是需要繳納千兩白銀作為門票錢,可想而知,能登上那花船的自然是非富即貴。

  花船不大,看這樣子僅僅可容乃數百人,在這莫愁湖上也是頗為顯眼的。船分兩層,第一層多為富賈,第二次則多為權貴。很明顯,彥南自然是被請到第二層的,彥南方到船上,便看到阿瑾朝著自己點頭了。

  第一層中莫約數十人,似乎是由於太子的緣故第二層中則是隻有寥寥數人。

  “傳聞這花魁大賽競爭頗為激烈,今日一見不知為何感覺有些冷清啊。”彥南看著樓上樓下,看著樣子,顯然對這花魁大賽不感興趣。

  “因為你與我來了。”阿瑾看著樓下,隨口道,“若是往日,這船隻怕是塞滿了人,隻是今日嘛……想必你也猜到了,若不是身世清白之人,是不能登上這船。”

  “倒是我疏忽了。”彥南一笑,“太子怎麽會讓我們來看這花魁大賽?”

  阿瑾自然知道彥南為何用‘我們’這個詞,看了一眼彥南身邊的凝蓮,凝蓮的模樣有些閃避,顯然,對於來這種地方,凝蓮還是有些尷尬的,“相必你也聽說此次父皇專門下了一道聖旨,而我們來的目的便是為了對麵的人了。”

  延納聞言,抬頭望向對麵,隔著圍欄,相距數丈,對麵赫然端坐著沉荒國的使臣……長孫長擊!

  看到彥南,長孫長擊抬起酒杯示意,隨後便一飲而盡。

  彥南微笑點頭,低聲道,“為何長孫長擊會來?”

  “嗬嗬……”阿瑾笑道,“男人嘛,來這種地方不是很正常嗎?又不是每個人都如你我一般。”

  凝蓮聞言,臉色更紅了。

  “你去傳話,此次花魁大賽,除了對麵的沉荒國人,其他人都不許出價。”阿瑾對身後一聲吩咐道,“否則,後果自負。”

  “諾。”那小廝退下。

  不久,彥南便看到第一層的人群便開始騷動起來,甚至有不少人朝著這第二層看來,目光中帶著畏懼。但是很快,那騷動便靜下來了,隻是這氛圍卻是沒了當初的輕鬆了。

  那騷動靜下不久,甲板中便是走出一人:模樣清秀,身上更是穿著七彩綢緞袍子。剛一出來便朝著樓上樓下眾人作揖,“諸位大人、老爺進來安好,小的田三,今年的的花魁大賽便由小人主持。各位老爺想必期待已久了,今年花魁將從三人中決出。”

  說罷,手掌輕拍三聲。

  隨著那掌聲落下,身後房門打開,從中走出三位女子。

  第一位,一身白衣,腰間白色清帶更是將那蜂腰襯托的極為自然,鳳眼柳眉;手執絹宮扇,扇上繪有清蘭;每走一步似乎都帶著嬌喘,似是風拂柳樹。百合髻的發式更是將這人兒襯托的極為可人。

  第二位,一身藍衣,那藍衣藍得有些清冷,有些寒意。正如那衣服的顏色,那女子臉上也是一臉的冷漠,那眉、那眼、那鼻、那唇……都精雕細琢,似是件精美的瓷器。精致……或許是唯一能形容這張臉的詞語了。似是素顏,無論是脖頸還是手間都沒有任何金銀等裝飾品,自中央朝兩側自然分開的發式雖不是主流,但這幅摸樣看上去確是極為自然,甚至於絕美。

  第三位,一身紅衣,那紅衣紅的烈焰。正如那紅衣,這女子看上去極為妖嬈,雖是隔得極遠,但卻好似可以聞到那身上散發的充滿誘惑的香氣。蛇腰微微露出,配以那半露的大腿,尤其是那眼睛,僅僅隻是看一眼便讓人感覺一股欲火在心中燃燒。

  三人,可人的可人、清冷的清冷、妖嬈的妖嬈。可以說各具特色,若是真要分個高低怕是不易。

  “左邊的這位便是‘花開人逝花為嘩,為卿散盡天下花’,散花樓的清風;中間的這位便是‘尋緣問情佳人與,日日笙歌不夜樓’,不夜樓的冷月;右邊的這位便是‘紙醉金迷消日月,優哉遊哉神仙慕’,快活樓的紅花!”

  田三話語一出,人群頓時發出嘖嘖聲。

  人如其名:清風,如風般的女子,如風般柔弱;冷月,如月般的女子,如月般清冷;紅花,如花般的女子,如花般妖嬈。

  無須多說什麽,僅僅是這三位的容貌便讓整個花船沸騰起來,雖說礙於之前的密令,不能競價,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於這三位美人的渴望。

  “老規矩,凡是候選之人皆是處子之身,琴棋書畫皆是精通的。哪位客官看上哪位姑娘便對某位姑娘出價,起價一千兩紋銀,出價最高者便可得到這第一夜。三位姑娘最終價格最高者便為此次花魁!”

  田三說完,便看向眾人。隻是這眾人原本的嘖嘖聲卻是陡然靜了下來……這靜的極快,反倒讓田三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來錯了地方,

  回頭看看身後的三位美人,又抬頭看看樓上樓下,第一層的富賈都是低頭交耳,隨後看向田三身後的美人。田三看得出,那些富賈很是心動,隻是卻沒有出價的。

  田三隻是聽說這次來了個大人物:原本花魁大賽也是在花船上舉行的,隻是諸位客人乃是分別置於房間內彼此隔開的,這也是為了避免由於競價產生一些糾紛;但這次由於這個大人物,散花樓、不夜樓和那快活樓卻是改了規矩,每個人都不得掩蓋本來麵目。

  ‘之前便擔心這些個富人由於尷尬不會出價,如今看來還真是冷場了!’見這場景,田三心中也隻能是暗恨一聲,同時心中暗暗詛咒那強迫三樓改了規矩的大人物,隻是那些話卻是不敢說出來的。

  不僅僅是田三,就連田三身後的那三位姑娘眼中也是閃過一絲異色,她們對於自己的姿色可是極為自信的,往屆花魁之選曾經更是有人拍出二十五萬兩銀子的高價!縱然比不得當年的那位,可怎麽也不至於冷場啊。

  正當諸位富賈因為密令不敢出價,田三及身後三位姑娘懊惱的時候,二樓之上卻是傳來笑聲,“久聞長安富甲天下,城內富賈更是數不勝數,如今這三位美人起價僅僅千兩便沒人出價了嗎?看來長安這富甲之名不過是浪得虛名啊。”

  循著聲音望去,說話的,正是二樓中正在飲酒的長孫長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