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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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度值 更新:2020-06-21 11:49 字數:2487
作為言氏的股東之一,言寧澤已經三年沒有參加過言氏的年終活動。
原來是不想讓自己怪異的模樣暴露人前,後來則是言寧佑不想讓他出門見人。
前後差別從“我想”到“他想”,再到現如今——言寧佑希望他能出門,卻是以“我想看哥哥再穿一次西裝”的理由。
“哥哥這幾年的身材有變化,去店裏定製一套吧。”
言寧佑從哭到不哭的變化猶如六月天的雷雨,說變就變。
言寧澤削著蘋果默默地咬了一口。穿西裝、打領帶、皮鞋鋥亮、頭發抹油,這日子說習慣也就習慣了七八年,說不習慣,這三四年裏也沒再弄過。現在言寧佑突然說要他去參加年終晚會,言寧澤嚼著嘴裏的果肉,給他比了個“不”。
“哥!”
“有黃色的東西溢出來了。”
難得碰上言寧澤會開玩笑的時候,本來還想耍賴的言寧佑讓這句話震懾當場。雖然他一直覬覦言寧澤,給對方做助理的那會,就總想在辦公室桌上、桌下、休息室、茶水間、廁所、電梯裏對言寧澤做些下流勾當。不過他那會拿的還是“十佳好弟弟”的劇本,這種事也就午夜夢回時會讓他硬上那麽一個小時。
“其實不是黃色的。”掰過言寧澤的輪椅,寧佑認為如果真的作比,他對言寧澤的情欲應該是黑色的,石油一般濃稠而厚重,仿若一隻八爪的蜘蛛,在暗處窺探著獵物的到來。
等言寧澤這隻蝴蝶落入蜘蛛雪白的羅網後,他就會緩步上前,將對方分食殆盡。
“嗯,紅色。”
言寧澤把吃完的果核扔進垃圾桶,手指上沾染的果汁黏膩又沾人。他勾著手腕用小臂碰了碰言寧佑的額頭——滾燙,和他每次發熱時一樣。
“去床上躺著。”
言寧澤抽著濕紙巾慢慢地擦過指縫。自從言寧佑正大光明地住進公寓,對言寧澤耳膜的騷擾就升級到了日均一百句的程度。
“你不陪我嗎?”生病的孩子有糖吃,這是言寧佑從小到大學會的唯一真理。
強硬苛刻如俞帛書,在小寧佑生病時也會稍稍和顏悅色些,當然程度有限,更多的還是抱怨他身體素質太差,以後要多加鍛煉等等。
“喝了粥再睡?”言寧澤忽然想買副降噪耳機了。
之前的胃痙攣是疲勞過度、飲食不規律和縱欲造成的。
現在的發燒則是言寧佑自作孽不可活。
別人家養貓是排解寂寞,他看言寧澤養貓是忽視自己。
爭寵爭不過套套後,言寧佑被小美妞咬了一口,於是直接去醫院注射了疫苗。
“哥哥這下如願了。”
狂犬疫苗注射完要注意飲食和休息,特別不能劇烈運動。所以言寧佑現在看到言寧澤就牙癢,很想咬住對方的咽喉,把他全身上下都吮啃一圈。
“腦子不好就去睡覺。”
“睡著你跑了怎麽辦?”
腦細胞全線陣亡的言寧佑,摟著言寧澤,直往對方的脖子上咬。
被啃了一脖子的口水,熱氣噴到皮膚發紅,言寧澤推了寧佑兩把,見對方賴著不肯放手,幹脆拿起沙發上捂腿的冰袋,扒開言寧佑的領子直接塞了進去。
“嘶。”因為屋內供暖穿得不多,這麽一大塊冰下來,言寧佑再皮厚也撐不住了。
跳起身在原地蹦了一會,等冰袋從衣服後麵掉出,言寧佑背上的皮膚早被凍出了紅印,帶著細細的水痕,倒是很有些疼痛的味道。
“我不會出去的。”想出也出不去,那立在門口的柵欄,就是言寧澤和世界間最遠的距離。
彎腰撿起地上的冰袋,言寧澤裹了層毛巾,壓在腿上冰敷。因為膝蓋以下沒有知覺,遇到天氣轉涼,大腿到膝蓋那裏的經絡就會腫脹發疼。
“你和我說過這句話。”燒得滿臉通紅的言寧佑,宛若一隻醉酒的獾猹,在屋內跌跌倒倒地散著步子。他記得上一次言寧澤和他說完這句話後,人就消失了,消失了很多年。
“我不記得了,你如果在屋裏暈倒,我可沒本事把你拖到床上。”最多也就拿個毯子,讓言寧佑就地打盹而已。
“但是我記得。”言寧佑舔著幹澀的嘴唇小聲念道。他沒特意說給言寧澤聽,反正對方在記事上的本領,已經堪比耄耋老人。很多事,言寧澤不想記住,他就會忘掉,可言寧佑不行。
燒糊塗的時候,言寧佑望著頭頂扭曲的牆板,深覺言寧澤就是個欺騙無知少年情感的渣男,可他這個變態,偏偏喜歡了這麽個什麽也不想記住的渣男。
人若是跳不過想要犯賤的那道坎,就很容易走上歧路,比如說現在的自己。
身體素質一流的言寧佑,一覺醒來燒就退了,看著擼貓打遊戲的言寧澤,繼續發揮橡皮糖的本事,想拉對方出門定製西裝。
“我說了,收起你腦中的那些想法。”
“這兩件事並不衝突。”參加年會和有效利用言寧澤身上的衣服,兩點之間,讓言寧佑成功拉出了一道橫線。
“所以你想讓我去參加年會的理由是什麽?”丟下手控杆,言寧澤看著對方的時候,會有種奇妙的違和感。
從車禍那日開始分割人生的,並不隻有言寧澤,還有越陷越深的言寧佑。
“言氏也有哥哥的一份,你做出的事情並不比我少。”
“寧佑。”言寧澤太習慣於對方的謊言,說得那麽冠冕堂皇又言之鑿鑿。
“隻是,去參加,一個年會,而已。”言寧佑臉上的表情有些蒼白。他握著言寧澤的手指微微發抖,那股鑽在骨頭裏的濃稠液體正在四肢百骸中翻湧。
俞婭楠想要趕走言寧澤,曾經她有多不在乎言寧澤的存在,現在她就有多忌憚對方的存在。
言寧佑發現了,知道了,卻又很茫然地發現,那本屬於言易旻他們三個人的電影,最後卻一刀一刀的切割在了自己和言寧澤身上。
他把言寧澤藏得太深,給了俞婭楠有恃無恐的錯覺。
“公司出事了嗎?”
“沒有。”
“所以你希望我去看什麽,看你們所有人站在我麵前的樣子?”
言寧澤很擅長包裹自己,把所有討厭難過的事情丟出體外,包括現在。
“隻是告訴大家,哥哥你過得很好。”言氏有他們兩個在,就沒有旁人可以插手。
“我過得不好。”言寧澤抽出雙手收回了袖中。
那感覺就像徹底擰巴住的兩根藤蔓,布滿尖刺卻緊緊纏繞在了一起。
刺的尖端插入身體,帶出一股股腥臭濃烈的血漿。言寧佑按著輪椅的扶手,牙根酸楚地疼了起來。
人這種貪心動物,隻要得到了一點甜頭就會想要更多更多的保護,狡猾又惡劣,就像現在的言寧佑一樣。
抬起下顎用力堵住了言寧澤的唇瓣,堵住對方嘴裏真心實意的那些話語。
唇齒相依,呼吸糾纏的瞬間,言寧佑忽地很想看見,言寧澤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