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恩賜如劫
作者:介介      更新:2020-06-21 10:33      字數:2820
  褚和麵色如常:“我們不過早就說好的才是。”

  周尋:“也是。索性不怎麽嚴重,宋府那邊的事情還需多多拜托你才是。”

  “周尋,你是真敢想也敢去做啊。”褚和看了看四周,“楚大人可是前腳方才走的。”

  “有什麽要緊,早都是在刀尖上tian血過生活的人了。”

  “那程府那邊,你打算如何,還要拖著嗎?”

  周尋皺起眉頭:“你且讓我再細細思量一番。”

  褚和語氣中漸漸浮起一絲怒意:“周尋,你不要忘了,程府從前是如何待你的,盡管你心裏放了人,可你覺得以現在的你,就算竭盡全力,還想著能保得下一個程家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更何況我們,若是存著的這份心思叫楚休知曉察覺,自保都難。”

  褚和不知曉自己是怎麽會輕易心軟到想要幫他,拉他一把。

  許是有一日屋中難得的暢談,周尋:“我在醉香樓的時候,一開始是恐慌的,我從前答應爹娘要好生活著,可從來沒想過是以這一種屈辱又無.恥的方式活下去。我並非自甘墮落,也不是沒想過逃出去,隻是在醉香樓待著的那幾天,我不斷看著有逃出去又被抓回來打斷腿,打到殘疾的。太多了。”

  少年就著滿地灑進來的銀白色月光,二人早就習慣了黑暗,並不點燈,在那裏不疾不徐緩緩道:“我瞧見的太多了。你知曉嗎?那時候醉香樓有個比我年歲還要輕的,也是被人賣了進來,日日為了活著做著這般為人不齒的活計,我和他抱著膝蓋坐在閣樓,隻是因為他侍奉的好被客人賞了一疊點心,他都想著拿來與我一同吃。我永遠都忘不了,那時候他吃著點心,嘴邊沾上一些點心渣子,臉上滿足的笑。可是那一日他告訴我,‘阿尋哥哥,我好累,我想離開這裏了。’”

  “他逃了,我幫他打了掩護,可是最後呢,那些人將他抓回來,打得渾身是傷,去了半條命,他為了不在傷好後繼續侍奉,自毀容貌。做著醉香樓最下等的粗活,日日因容貌被人恥笑。他後來就隻握著我的手對我說‘阿尋哥哥,別逃了,不會有好下場的’。”

  “所以我後來,便也就麻木了,隻是我難以忍受在他人身下榻上承歡時從自己嘴裏發出的迎合之聲,我覺得惡心作嘔。自覺吞了毒藥毀了嗓子。”

  少年摸著自己的臉龐,笑著:“這張臉,對我來說讓我得以在醉香樓中安好度日,可它不是恩賜,是劫數。”

  褚和聽著,想到當初也是因為自己的這張臉,害得素素遠走,便覺得,這世間人大抵一般薄情,都會膚淺的因為容顏給旁的人設置更多上許多的苦難,受更多的罪。

  周尋:“可是我不恨這張皮相,因為她喜歡,所以我還得好生護著這副皮相,討她歡心。我一無所有,沒有別的拿得出手的,便想,即便是因為這張臉,能讓她的目光在我身上多停留一時片刻,也是值得。”

  那時候,褚和聽了,隻是心裏隱隱有些動容,他第一次覺得離這個人近了些,這個少年似乎並不像瞧著的那麽真正的冷血薄情。

  但這世間無辜又值得同情的人何其多,幫得了一個,他幫不了所有。

  他記得再清楚不過,讓他真正願意拚著去試一試,大概是那一日因著任務,楚休又賞了他一頓好打,他走進廳堂時,周尋跪在地上唇邊流出的鮮血殷紅,卻還是緊緊拽著他衣邊,鄭重而狠厲道:“我要爬上去,要從最低處爬到最高處,我要讓再沒人能輕易將我踩在腳下。”

  褚和忽然就覺得,這個少年再脆弱不過,他要的,不過就是在沒有人能告訴他對錯的時候拉他一把。

  褚和回答的聲音輕輕的,似是怕嚇到他:“好”。

  那一天起,他們就是相依為命的兩個人了,長他幾歲的褚和會幫襯他,陪著他,如同真正的兄長一般。

  兩人突然相對無言,褚和:“阿尋,莫要感情用事,功虧一簣。”

  周尋忽然想到什麽:“褚和,不要動她。”

  褚和抬眼認真的看著他:“不會。”

  褚和:“你身上的傷自己去處理一番,我還得先行一步回宋府,免得惹人生疑。”

  二人眼神會意,楚休此時已經離開,但以防他方才並未離開,二人索性大方的講了明白。

  隔牆有耳,楚休聽不到也罷,聽到了也必然是不動聲色等著看他二人能掀起什麽波浪來。

  待他進廳堂聽聞周尋直言“你不是應當知曉”的時候,他就知曉周尋心裏有了新的主意,故意為之,他需要的隻是他不動聲色的配合。

  褚和回了宋府,他在宋府一向也帶著□□,先前那真正的侍衛為了便於他留在宋府早就被他解決了。

  宋安也不曾起過疑心,他待在這一處,必定瞞不住楚休,接到何府的任務,楚休遣周尋去行動,周尋便拉著他一道去宋府。

  褚和去向楚休請求關鍵時候助周尋一臂之力,楚休不疑有他應允了。

  故而他如今在宋府,是為任務,也是為了摸清楚宋府的動向,做好周尋的內應。

  周尋回房裏上了藥也出去了,他先是去了何府見了何大人:“何大人,是楚大人遣我來的,他托我來說一聲,您叮囑的事已經辦好了。”

  何川大喜過望:“當真?”

  周尋話音帶笑:“這還能有假?隻是楚大人這方還有幾句話想要您聽著往心上放一放,不過咽進肚子裏,千萬就別輕易再吐出來了。”

  何川這會兒子滿腦子都是扳倒宋府在望,哪裏顧得上其他,連連應下:“您說。”

  周尋背著手,在他屋中繞了下:“宋安痛失愛子,不過我想法子把這戰火都引給了程家,宋安定然以為是程家所為,正想著怎麽對付程家,這可將何大人身上的關係神不知鬼不覺的就給撇了個幹淨,何大人這一次沒出力,坐享其成倒是不錯。”

  何川以為是因此惹得楚休不快,忙問:“那楚大人的意思是……”

  “明人不說暗話,既然何大人想得明白,這先前說好的銀兩自然是一分也不能少,另外,楚大人擔憂您應付不來,讓我暗中協助一番。”

  何川聽完,這才展顏,一顆因他的話懸著的心這才放下:楚休這人亡命之徒,刀尖上討生活,這廝跟著他,想來也不是個好打發糊弄的主兒。

  “那便勞煩您在身邊多多幫襯著些了。”

  “何大人客氣了,若是您有需要,我必定會及時出現的。”

  待交代好何府拜別後,周尋又走到程府,去何府時便戴著□□,許久不見小姑娘了,周尋tian了tian下唇:反正他現在這副模樣也沒人認得出,不如進去,逗逗小姑娘?

  想到她可能會因為自己的行徑做出的反應,忍不住翹了唇角翻過了程府的圍牆。

  “小姐,你怎麽又在做花羹了?日日做上一碗,沒人吃怕浪費我們吃了也日日吃不消啊。”覺淺這幾日就一直“有幸”吃上她家小姐一碗花羹,心裏簡直是苦不堪言。

  偏生錦書這些日子魔怔了一般日日做花羹。

  錦書端著剛蒸好的花羹:“因為我想,那這花羹放在這裏,會不會那隻偷吃的老鼠又跑回來吃了,被我抓個正著呀。”

  下一刻,手中的花羹一下子就不見了,循聲一看:竟然是那一日倒在程府門口的男子?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今天好像沒什麽糖……

  我向來因為自己在作話中不夠沙雕而感到和你們格格不入。(大概是因為我是個正經人=w=

  最近隨榜日更,但字數沒有3k+所以不用看小粉花,最晚零點會掉落更新,如果零點也沒有的話那就不用等了,她多半是鴿了。(躺平

  (看古言的小可愛是不是都這麽正經,連話都不和我多說,窩的心拔涼拔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