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首歌

  一桌菜擺在麵前。

  許霓笙剛抬筷想夾一塊雞蛋， 被韓新眉搶了先。

  韓新眉把一塊雞蛋丟在嘴裏嚼了嚼，半晌蹙眉道：“齊清野，這道雞蛋炒柿子你做的？你把賣糖的打死了？這麽甜——”

  “不會， 我覺得做的蠻好吃的。”許霓笙緊隨其後評價道， 朝韓新眉打了個眼色道：“我這還是第一次吃容與做的菜， 學姐你呢？”

  韓新眉當下心領神會， 點頭附和道：“對對對，我也是第一次吃， 果真雞蛋炒柿子還是要甜一點才好吃。”

  容與拿了一小碗飯放在許霓笙麵前，調笑道：“你喜歡吃就好，不小心手抖了。”

  韓新眉見狀輕笑一聲，眼尾勾著一條淡淡的弧線，扭頭道：“我把位置讓給你， 你坐她旁邊。”

  “沒事，我坐另一邊就行。”容與眉微微一挑， 唇角淡淡有笑，拿了個長凳就在許霓笙身邊坐下。

  一碗飯被擺在韓新眉麵前，她當即出聲。

  “齊清野你別坐我旁邊，我旁邊的位置要留給小學妹。”

  齊清野回頭睨她， 不動聲色轉回頭， 走到容與身邊拉開凳子坐下，什麽都沒說。

  容與夾了塊肉放到許霓笙碗裏，眼波橫過去：“齊清野做的，我可不保證好吃， 但好歹是塊肉。”

  齊清野聽著這句話， 當場撂筷的心思都走了。

  這些個人還真把這裏當自己家了。

  許霓笙臉上表情本來平淡，把肉放進嘴裏的時候眼睛微微眯了一眯， 目光似乎陡然暗沉許多，輕聲道：“感覺——還不錯。”

  韓新眉揚唇，欣喜若狂，快速夾了一塊肉到碗裏：“我也是第一次吃齊清野做菜，不是黑暗料理就行。”

  把肉放在嘴裏的那一瞬間。

  她後悔了。

  “你沒放鹽？”韓新眉朝向齊清野，皮笑肉不笑，促狹著眨了眨眼。

  齊清野微一斂眉，眼睛看著她，目光清淺冷淡，聲音平緩，含著一股冷意：“不滿意可以自己加鹽。”

  聽到這裏，容與吃飯的動作頓了一頓，目光中帶起了一點疏離的笑意，隨即轉頭看許霓笙：“還有肉丸子湯沒有端出來，我盛一碗給你？”

  “好。”

  容與抬手溫柔的揉了揉她的發，一派輕鬆的模樣說：“乖。”

  容與剛走進廚房，韓新眉就湊到許霓笙跟前問：“許霓笙你怎麽做到的？容與他怎麽對你這麽好。”

  許霓笙麵無表情，陳述平淡：“他對我好難道是奇怪的事情。”

  “不奇怪，但是——不正常啊。”

  “……”

  “我是真的好奇你是怎麽製服他的？”

  “他又不是野獸。”許霓笙又夾了一口雞蛋，嘴角微翹，眼中暗光沉沉“他隻是表麵上看起來像壞學生，隻是表現出了其他人不易表達出的情緒，但是他的心是善良的，還曾經幫蘇晏晏出頭過。”

  說到這裏，防盜門被敲響，許霓笙的聲音被猝不及防的打斷。

  同一時間，許霓笙眉頭微搐，陡然又有不好的預感。

  齊清野走過去開門，沒作聲，探了下門外的人後打開門，目光瞥過去時怔愣一瞬，沒理，走回位置上坐好。

  “蘇晏晏，你怎麽會？”許霓笙把手裏的筷子在碗上擺好，眼波似突然間有些恍惚，但又很快收好了情緒起身，勾唇清淺一笑道：“周櫟末也來了。”

  容與把兩碗湯分別擺在許霓笙和韓新眉的麵前，看見了門口周櫟末後瞬間施施然一笑，幸災樂禍道：“你們一起來的？”

  “在樓下偶然碰到的。”蘇晏晏局促的站在門口，不知要不要換鞋。

  韓新眉見狀趕緊走了過去輕車熟路的拿出兩雙拖鞋來放好，隨後親昵的挽著蘇晏晏的胳膊坐下，熱情道：“你先吃飯，我去給你拿飯來。”

  “謝謝。”蘇晏晏拘謹的點了下頭，又看向許霓笙：“你的行程倒是很滿。”

  “是我比你勤快。”許霓笙很快坐下，陡然揚起聲音：“大三的一個學長管我要你的聯係方式，我沒給，我跟他說直接管你本人要。”

  “長得帥嗎。”蘇晏晏突然一下子來了興致，喝了口趕忙問。

  許霓笙沒答，輕輕點了下頭。

  “那跟周——，跟容與比呢，誰帥？”蘇晏晏差點張口就把周櫟末三個字說了出來，她趕忙改口，又喝了口湯掩飾尷尬。

  許霓笙認真的思考了一下，期間夾了塊肉吃下，眼光深邃，倒真是很真誠的樣子：“他沒容與帥。”

  “那算了，我很忙，沒時間談戀愛。”蘇晏晏開口推脫道，跟著許霓笙的步伐夾肉吃。

  “我也很忙。”許霓笙看了容與一眼，神色真摯誠懇：“但這不耽誤我談戀愛。”

  一頓飯在沉默中結束。

  許霓笙和蘇晏晏被邀請去韓新眉家休息一晚，明日再離開。

  明亮的燈光垂在頭頂，韓新眉盤腿坐在床上，拉著坐在另一邊的許霓笙到自己身邊，神秘兮兮道：“剛才容與在身邊，我不好意思問你，但我真的好好奇啊，你們兩個到底誰追的誰啊。”

  “也沒有誰追的誰，就是心意相通了。”

  韓新眉轉過頭看了她一眼，鼻子裏哼出一聲響：“可真好啊，心意相通是真的很棒啊，我羨慕你啊。”

  “為什麽羨慕。”許霓笙抬眼看她，聲音漸弱：“有喜歡的人了？”

  “嗯。”韓新眉發呆著把臉別到另一側，喃喃道：“可能我有病。”

  “你的確病得不輕。”蘇晏晏坐在韓新眉的另一邊，慢慢道：“一頓飯的時間，你看了齊清野不下十次，要是我是他，早被你看毛了。哎——，但是我也沒有比你好到哪裏去，周櫟末就坐在我身邊，我這一頓飯啊，如坐針氈。”

  聽了蘇晏晏的話，許霓笙這才後知後覺道：“所以你不讓齊清野坐你身邊，是害怕你偷看他的時候被發現。”

  韓新眉屈起手指， 掩唇， 咳了聲：“噓，小聲一點。”

  蘇晏晏看著韓新眉這副樣子，不僅感歎道：“隔這麽遠，他聽不見的吧——”

  “我覺得我可能是上輩子做了什麽壞事了。”韓新眉歎了口氣，自顧自的說道：“不然上天為什麽要這輩子罰我喜歡一個撲克臉？你們應該也有過吧，喜歡一個人的某一個瞬間。就那麽一瞬間，你覺得動心，安心，傷心。”

  許霓笙被問的一愣。

  喜歡上容與的瞬間，可能真的存在吧，而且不止一個。

  高一的時候，許霓笙又在地理課上睡著了。

  地理老師叫她，她沒應，還在睡。

  緊接著，地理老師拋出了一個粉筆頭砸向許霓笙，眼看著就要砸到她的頭，容與伸手一擋，粉筆頭應勢掉落在桌子上，發出細微的聲響來。

  容與舉起右手朝地理老師揮了揮，笑道：“老師你有什麽問題，我來回答你好了。”

  他一邊朝老師嬉笑，另一隻手藏在書桌下輕輕的扯了扯了許霓笙的校服袖子。

  地理老師拿著黑色的鐵棍在桌子上敲了敲，厲聲道：“把你同桌叫起來。”

  他眼皮也沒掀，懶散地說 “已經醒了。”

  許霓笙慢慢睜開眼，剛要起身，卻被容與一下子拽回了位置。

  他代替她起身站起，不動聲色的拿起落在她桌麵上的粉筆，快步走到講台上問：“我把這道題的答案寫出來，老師你就不要生氣了。”

  地理老師瞅他一眼，沒吭聲。

  但也沒有再生氣。

  許霓笙就坐在位置上，看著陽光溫柔的打在少年的背後，揉了揉眼睛，乖巧的拿起筆記下容與在黑板上寫的答案。

  莫名有了一種安心感。

  她還以為一定會被地理老師訓呢。

  可是現在，心情卻莫名的好。

  想到這裏，她的嘴角不自覺的勾起，看向韓新眉的瞬間，竟然忘了收起那抹笑，她臉皮一僵，下意識的解釋道：“抱歉，我剛才走神了，你又說了些什麽？”

  “其實也沒什麽。”韓新眉用手用力的揉了揉臉，吸氣道：“無非就是一個陷入單戀的人毫無用處的牢騷滿腹。”

  “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他的？”許霓笙認真的聽韓新眉說完，淡淡的問了一句。

  “可能高二、高三、也可能是上大學以後。其實就連我自己都不明白，一開始那麽討厭的人，怎麽可能會喜歡的上。可是我現在都已經大三了，曖昧也該有個度吧，這麽多年了，他都沒表態過，可能真的是一點也不喜歡我吧。”

  說完這句話後的韓新眉仰頭往後一倒，下一瞬，隻聽“砰——”的一聲。

  韓新眉雙手抱頭，疼的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真是完蛋，真是喜歡上他之後諸事都不順，她就往後躺一下頭都能撞到牆，還能再悲催點了嗎。

  幾分鍾後，韓新眉站在齊清野家門口敲響了他家的門。

  齊清野走過來開門，見她一手捂頭，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開口問：“什麽事。”

  “你能幫我看一看嗎，我剛才頭撞牆上了，好像腫了一個大包。”

  韓新眉忍著悶氣靜候他說話，過了幾秒，隻聽他緩緩說道：“現在？”

  “等到明早再看還有什麽用，齊清野你是不是傻啊！”

  齊清野此刻眉峰壓低，看一雙眼睛隱隱泛著銳利的寒意，臉色在一刹那間變得更加暗沉，作勢就要把門關上。

  韓新眉上手就去抓門，手差一點被門夾到。

  齊清野下意識的停下動作，身子往後退了一步，頓了一頓，身體側過半邊來，臉色嚴肅，眼中陡然閃過一絲銳利的光，沉聲陳訴著：“周櫟末和容與下樓買東西了，現在屋裏就我一人，你要進來嗎？”

  他這句話猶如醍醐灌頂，韓新眉思忖兩秒後連忙鬆開手，後退著擺手拒絕：“不用了不用了。”

  “晚了。”隻見齊清野沉聲低語一句，眸色愈深起來，快速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門裏大力一拉。

  下一刻，門關上了。

  躺在床上的許霓笙，意料之中又回憶起了回不去的高中時光。

  在高三的一節自習課上，容與閑來無事，從蘇晏晏那裏借了一麵鏡子後開始玩了起來。

  容與先用鏡子接住光後反在許霓笙臉上，來回晃了幾次後，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容與覺得無趣，自覺轉移了目標。

  這一回，他把光線在蘇晏晏臉上照了幾次後，果不其然，蘇晏晏沉不住氣了。

  蘇晏晏抬手輕扯了下許霓笙的袖子，有點委屈的撒嬌道：“許霓笙，你看看他啊，容與他用光晃我。”

  許霓笙緩緩抬眼，睫毛輕顫了下，轉過身去看他：“別玩了。”

  “你都不理我，沒意思。”少年晃著手中的鏡子，一臉不情不願的樣子。

  “下節課體育課，我陪著你，行了？”許霓笙的視線有些疲憊，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氣，眼神立刻深了幾寸。

  “你確定？”容與淡淡哂笑，沉穩的眉心裏麵似是掃過了一絲喜悅，眸光清澈，聲音清明，骨節分明的手指裏夾著的鏡子從手中落回到桌麵上。

  “嗯。”許霓笙唯唯諾諾地頷首，怕極了他情緒低落的表情和寡淡冰冷的樣子。

  可話剛出口沒多久，她就覺得後悔了。

  如果可以的話，許霓笙情願剛才沒對容與說過那句保證的話。

  她站在十月的秋風中，麵相寬廣的田徑場。

  悔意在她心中生根蔓延。

  “真的要跑嗎？”許霓笙凝眸看向容與，彎眉狠狠的擰了下。

  “不然呢，你體質那麽差，需要適當的運動，不然高三身體垮掉了怎麽辦。”

  “我堅持不了。”她淡淡抬眸，嘴角僵硬，緊接著過了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

  見她噤若寒蟬的樣子，容與湛黑的雙眸微動，語調顯得有些慵懶和明朗，聲音沉斂：“我陪著你跑。”

  明媚的陽光下他的眸光沉澱。

  對上他的視線許霓笙的心髒頓時緊縮了一下，隻覺得心都快要提起來了。

  容與深邃的眸子略微眯了一下，看她沒吭聲，又問了一句：“有我陪跑你還怕。”

  “我沒有怕。”許霓笙抬起星亮的眸子看他，聽到容與嗤笑一聲後她終於妥協，勉強的笑了一下看向跑道，垂頭道：“我跑，你可以不用說了。”

  “這才乖嘛。”容與滿意的笑笑，站在內跑道出看著許霓笙。

  “……”要你多嘴。許霓笙白了他一眼，抬手捏住容與的校服衣服將他整個人拽到外跑道上，自己頂替了他的位置，發泄一般的冷聲回道：“你跑外邊。”

  “ok，我沒問題。”

  “……”沒讓你回答。

  過了幾分鍾後，容與雖然盡量克製著步伐，但仍然領先了許霓笙一段距離，最後沒有辦法，容與隻好停下來等她。

  “許霓笙你快點，太慢了——”

  “……”就你快。

  “許霓笙加油，馬上就到了。”

  “……”我也知道好嗎？

  “許霓笙你怎麽不回答我。”

  “……”你沒看見我跑的很累了嗎，怎麽跟你說話。

  “許霓笙……”

  “……”許霓笙不在！

  就剩最後兩步的時候，容與跑回到許霓笙的身邊看著她一頓傻笑。

  許霓笙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麽，用手背抹了下頭上的汗，語氣平緩：“容與你可真夠煩的。”

  “我就隻想煩你一個人。”

  “為什麽？”許霓笙用手撫了撫胸口，平緩著呼了兩口氣，繼續往前走。

  容與三兩步追上她，勾唇笑道：“因為我隻喜歡你。”

  “你在想什麽？”容與輕步走到許霓笙身邊，下一瞬，視線落在了正在拍攝的蘇晏晏和麵生男同學身上。

  “以前的事。”許霓笙收了思緒，轉頭看容與，雲淡風輕道：“我親自來現場，看看能不能產生歌詞靈感。不過——，你為什麽來。”

  “當然是為了你來的啊。”容與伸手輕輕掐了下她的臉頰，笑的很好看。

  “那他呢？”許霓笙淡淡掃了眼身後眼神冷峻的周櫟末，語帶不屑道：“為了蘇晏晏來的？”

  周櫟末沒所謂的看了她一眼，聲音沉悶：“我是陪容與來的。”

  死鴨子嘴硬。許霓笙白了他一眼，沒說什麽。

  “你別管他了。”容與抬臂攬過許霓笙的肩讓她的胳膊撞上自己的身體，笑了聲道：“你看著我的時候是不是歌詞靈感都源源不斷的迸發出來了。”

  “你是越來越自戀了。”許霓笙仰頭看他，抬手扯了下他的耳垂，踮起腳尖將唇湊到他的耳邊道：“我要寫的是分手的情歌，要我看著你寫嗎？”

  “當然不行。”容與一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下一扯，麵色有些驚恐，格外認真的正色道。

  “我故意嚇你的。”許霓笙轉眸看向正在認真拍攝中的蘇晏晏，遽然間扯下容與的手，輕聲道：“我去給蘇晏晏送水。”

  一幕拍攝完畢，蘇晏晏衝跟她搭檔的男同學微微一笑，隨後走到許霓笙身邊，調侃道：“韓新眉學姐說想要讓你客串角色，讓我給拒絕了。”

  “什麽角色。”許霓笙把水遞到她手中，微微挑眉。

  “男主心中的白月光，就是你這種清冷到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才能駕馭得了的角色。”

  “謝謝你的拒絕，但我覺得韓新眉學姐心裏有更合適的人選。”

  “比你還適合？”蘇晏晏喝了口水入腹，略微吃驚的瞪大了雙眼，瞬間好奇心泛濫：“你說的誰，我認識嗎。”

  “或許你聽說過陸煙嵐學姐嗎，咱們高中的，比咱們大一屆，常年穩居文科學年第二的那個女生。”

  “哦——！我有印象了！”蘇晏晏邊回憶邊豎起右手食指，頭微揚著，眸光突然間閃亮起來：“就是總出現在韓新眉學姐身邊的那個女生對不對？但她為人真的好低調啊，我差點都沒想起來過。也對，大家關注的總是學年第一，誰會在意第二名是誰呢。”

  “你這不是記住了。”許霓笙輕笑一聲，替她把瓶蓋擰好，視線淡淡的飄到她後方，聲音冷了下來：“周櫟末也來了，你總這麽回避也不解決問題。”

  “我也很想做了了斷。”蘇晏晏用手背蹭了下唇邊，神情有些恍惚的喃喃自語道：“他又沒對我說過喜歡我，你讓我用什麽理由拒絕他。說我不喜歡他？真是奇了怪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喜歡他。反正我覺得我特別沒出息，他要是現在過來說一句喜歡我，我很可能立馬就答應和他在一起，但我矛盾著不想這麽做。”

  “如果你覺得自己還喜歡他，那麽你就可以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可站在我的角度上，我建議你晾著他。”

  “為什麽？”蘇晏晏有點不解的看向許霓笙，有點鬱悶道：“你剛才還說不讓我逃避，怎麽現在又讓我晾著他。霓笙，你怎麽和容與談戀愛了之後開始像一個有七情六欲的女人般開始善變了，都說戀愛可以改變人，這話真不錯。不過你可不能這樣，你這左一句右一句的，我智商又不夠，該被你弄懵了。”

  許霓笙抬眸望著她，輕輕移開眸子，抬手握住蘇晏晏的手腕將她拽出門外，腳步停滯半晌後，終於開口：“這段感情裏，你一直都是主動的那一方，周櫟末總是來去無蹤整個人陰晴不定，所以我覺得多考慮一段時間對你和他都是好事。”

  “你的意思是，萬一他回來找我隻是他一時的心血來潮嗎？”

  “你也不算太笨嘛。”許霓笙抬眼輕笑一聲，伸出手幫蘇晏晏擦了擦眼角：“你眼妝都花了。”

  “沒辦法，剛才有段哭戲，都要折磨死我了，我以後可不瞎應這種活了，我就給咱們組拍拍MV就好了。”

  “那你真是有心了。”許霓笙轉頭迎著風望向遠處，看著豔紅的落日垂在白天黑夜的交界處，縷縷微風吹亂了她的發絲，她伸手去撫平頭發，一股寒意入侵在她的指尖上。

  莫名的，她想起以前陪容與看落日的場景。

  不知為何，她現在總能想起過去的事。

  夕陽下，他看著她的側顏，笑的像個傻瓜。

  “你笑什麽。”許霓笙凝眸看著落日的尾巴，感受著近在咫尺的溫熱視線，心頭微微一展。

  “你之前說過自己不好看，還引用了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這句話。”

  “嗯。”許霓笙安靜垂眸，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回應容與沒頭沒尾的這句話。

  “但我覺得你是越來越漂亮了。”

  “為什麽這麽覺得。”許霓笙的雙手背在身後輕輕相握，自然的轉頭對上他的視線。

  晚風輕撫過耳，傳來黑夜降臨的訊息，她雙唇微抿，聽見身旁的少年笑了一聲，俯下身至她身側，聲音好聽的像夜鶯那般溫柔動聽，一字一句都滲過年少的氣息：“不然我為什麽越來越喜歡你了。”

  許霓笙微微一怔，想起來回應是，少年已經悄然起身，麵不改色的看向遠方的天邊，聲音清潤若冬雪：“反正我是一直都認為你很好看，在我眼裏就是最好看的。但我喜歡你不是因為覺得你漂亮，我也說不上你那裏好，反正就是很吸引我。”

  許霓笙別過頭去微微一笑，挑起的唇角劃出了個愉悅的弧度。

  “我都知道。”她說。

  因為我也正在這樣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