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誒，霓笙你看。”蘇晏晏拍了拍許霓笙的胳膊，忍住伸出手一指的衝動，視線落在門口處，聲音輕飄“那個人是不是孟子羨。”

  “誰？”許霓笙揉了揉太陽穴轉側過身，視線漫不經心的掃過去。

  “孟子羨。”

  “……”許霓笙垂眼半忖，微搖了下頭。

  “就是校花。”

  “……哦。”許霓笙淺應了句，把身子轉了回去？

  “為什麽你反應這麽冷淡。”蘇晏晏見孟子羨走了過來，連忙的轉回原位，狐疑著問。

  “難不成要像你那樣驚訝大叫嗎。”許霓笙打開本子翻到空白的一頁，在第一行上寫下了日期。

  “我哪有啊。”蘇晏晏鼻子皺一皺，用手拄臉，盯著許霓笙篤定的說“許霓笙，你嫌棄我。”

  “表現的那麽明顯？”許霓笙尾音上揚，斜睨蘇晏晏一眼問。

  “嗯。”蘇晏晏鄭重其事的點了下頭，隨後把脖子往前抻了抻，目光降在許霓笙的本上。

  “那我以後盡量不那麽明顯的嫌棄你。”

  “……你就欺負我善良又好說話，你要寫日記還是筆記啊，還標時間。”

  許霓笙把那頁空白的紙向後翻了下，背麵朝著蘇晏晏，正巧落入她的眼眸中：“不，寫歌詞。”

  “你還有寫歌詞還記日期的習慣？”

  “以前沒有，現在開始會有。”

  突然間，蘇晏晏身邊的凳子被拽了一下，蘇晏晏抬眸看去，看見孟子羨盯著一張出水芙蓉般的容顏站在她的麵前。

  “這裏有人嗎？”

  “沒，沒有，你可以坐。”見了孟子羨的蘇晏晏臉色一變，麵帶著微笑給她拽開了椅子。

  許霓笙偏頭不解的看著蘇晏晏的背影，轉而淺淺收回視線。

  理實驗班的數學老師走了進來，屋裏的分貝瞬間降下去了一大半。

  四十多歲的女老師看了他們幾眼，繼而說道：“同學們都快速找到位置坐好，然後記住你們的位置，期中考試之前的位置不會再變，一打鈴就正式開始上課，我現在把卷子傳下去，沒來的先不用給卷子。”

  受數學老師的話語啟發，許霓笙低瞥了眼自己左邊的位置。

  沒人。

  直到鈴響，許霓笙左邊的座位依舊是空著的。

  數學老師穩沉有力的聲音飄乎在耳邊，像是給不安分的情緒打了根鎮定劑一般：“你們現在應該都看到卷子了，現在我來解釋一下。既然是為了拔高，那麽就跟平時的課程不一樣。經過數學組老師的探討決定，專練數學選擇填空的最後一道題以及有難度的大題。現在開始，你們把第一道選擇題做一下。”

  五分鍾過去，許霓笙還在構造輔助線，餘光無意中瞟見蘇晏晏已經選好了答案。

  她喉嚨微動，移身到蘇晏晏前邊輕聲問：“你怎麽算出來的。”

  “量角器量出來的。”蘇晏晏附到她耳旁細語道，說完不忘得意的挑眉問“怎麽樣，有沒有很厲害。”

  數學老師見兩個人交頭接耳的說話，於是就走過來，目光落在蘇晏晏的桌麵上，垂眸說：“第一道題有沒有人做出來了。”

  沒人回應。

  教室裏安靜的隻能聽見筆尖在紙麵上留下的細弱沙沙聲響。

  老師叩了叩蘇晏晏的桌麵，命令道：“那這名同學你來講一下，你是怎麽做出來的。”

  蘇晏晏當下被女老師的氣勢唬住了，慢吞吞的拿著卷子起身，氣若遊絲：“對了？”

  老師直白的看了她一眼，將手裏的粉筆遞到蘇晏晏的麵前，又道：“到黑板上寫過程。”

  “我不……”蘇晏晏吸吸鼻子，現下是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刺喀——”一道椅子腿摩擦在地麵上的聲音成功的把蘇晏晏的聲音蓋了過去，在場的同學幾乎都把目光投了過去，除了蘇晏晏和許霓笙。

  “老師，我來講。”周櫟末沒等老師同意就離開了座位，身影擋在蘇晏晏麵前接過了那根粉筆。

  在周櫟末氣息貼近的那一瞬，蘇晏晏胸腔中的心髒猛烈躍動。

  檸檬的果香混雜著風躁動的運到她身旁。蘇晏晏做賊一般抬眸，卻不敢去看他的眼。

  他這是——在幫自己解圍嗎？

  周櫟末快步走到黑板前唰唰唰的寫字，老師的注意力一下子全被他吸引了過去，等過了幾秒，才揮手示意蘇晏晏坐下。

  蘇晏晏坐下後不由的長歎一口氣，趕忙拿筆跟著他記下過程。

  周櫟末寫題的速度很快，蘇晏晏卻覺得時間好似一瞬間慢了下來，她抑製不住的漾起嘴角，被許霓笙懟過來的胳膊一下子撞得思路斷線。

  數學老師的目光再次望了過來，許霓笙發現後連忙用胳膊撞了一下蘇晏晏的胳膊，見老師又要叫蘇晏晏回答問題，她即刻自告奮勇的站起身，聲音冷淡：“老師，我有另一種解法。”

  “很好，那你來講一下另一種解法。”

  “其實不做BC的高也可以，可以在AD邊上做一條中線……”

  很快，許霓笙的話被“砰”的一聲推門聲打斷，學生們紛紛挪走目光，向後門看去。

  隻見容與吊兒郎當的走了進來，絲毫沒有一點遲到的意思。

  看他走路的樣子，更像是一個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

  容與拽開最後一排的椅子剛彎下身，被數學老師快速製止了動作，她重新拿起一份卷起的卷子往許霓笙左邊的位置一拋，厲聲道：“容與，你坐這兒。”

  容與稍稍抬眸，動作遲了一瞬，什麽也沒說，不情不願的走到許霓笙的身邊，用力的扯了下椅子，椅子撞在後麵的桌子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響，嚇得許霓笙下意識的收了一些雙臂，望向黑板的雙目反射性的一眨。

  容與坐下後重新看她，想起許霓笙剛才的反應，轉筆的速度慢了下來。

  許霓笙講完第二種算法後，老師發話讓做第二道題。

  許霓笙在卷子上劃了幾筆將關鍵詞挑了出來，胳膊向下捋了下卷子，將桌邊的橡皮撞了下去。

  她彎身去撿，身邊的人已快了她一步。

  許霓笙沒有抓住橡皮，卻不小心的握住了容與的手。

  她的手很小，隻將容與的手包住了一部分。幾乎就在一瞬間，許霓笙快速的鬆開了手，習慣性小聲的回了句：“對不起。”

  容與的手有些瘦，青筋隱隱鼓了起來，但皮膚是溫熱的，手是寬大有力的。

  回想起剛才的觸感，許霓笙的手指彎了彎，掩飾性的把耳邊的碎發輕輕撥到耳後。

  容與微微抬手把橡皮扔到許霓笙桌麵上，正巧撞在她正在寫字的自動鉛上，碰的探出來的自動鉛芯隨即斷落。

  就在此時，數學老師被一名門外的老師叫了出來。

  容與抓住了這個機會，笑著抽抽嘴角，聲音懶散戲謔：“這就臉紅了。”

  許霓笙聽後輕微蹙了下眉，按了按自動鉛頭，勉強板住臉按住自動鉛筆，不可避免的走神，忘了鬆開手。

  自動鉛芯不受控製的往下掉，伸出來長長一根觸在卷麵上，許霓笙的手微動一下，自動鉛芯由此半路折斷。

  容與見許霓笙擰眉出神，心思完全跑偏。他臉色一變，摸了下鼻尖，輕咳一聲：“老師回來了。”

  被這麽一提醒，許霓笙快速斂神往卷麵上一看。

  細細的自動鉛芯已經在卷麵上畫了個鬼畫符。

  再豎起耳朵一聽，沒有開門聲，也沒有高跟鞋落在地麵上的聲音。

  許霓笙費解的抬眸看向門口，掃到一片空蕩蕩的實物景。

  根本沒人。

  許霓笙像是跟自己生悶氣一樣閉眼呼氣了一瞬，轉而抬眸乜了容與一眼，一時無話。

  容與見她臉上終於有了情緒，哂笑一聲，後背懶洋洋地往後靠，胳膊搭在椅背上，抬眉道：“我逗你的。”

  許霓笙抿了抿唇，轉身回去寫題，耳畔又傳來一道聲音：“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麽走後門進來見你的。”

  許霓笙握住橡皮的手輕輕的擦在卷子上，忍不住用餘光瞟了容與一眼，態度疏離：“地理學年第一難道不是剛才堂堂正正的從後門走了進來。”

  容與當下一愣，驚訝的看著許霓笙。

  容與當然知道自己和許霓笙說的走後門不是同一個意思，但令他覺得意外的是，許霓笙竟然知道自己是學年第一？

  她從什麽開始關注起自己了？

  沒想到齊清野這招還真有用，那麽，接下來，該怎麽做。

  追還是，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