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首歌

  許霓笙是回到家之後才發現自己才給容與播過一通電話。

  算算時間， 大致能和遇見邶淩恒的時間相吻合。

  有那麽一段時間許霓笙都在捧著手機發呆，直到餘香凝走過來提醒了一句，她才緩過神來“拿著手機想什麽呢， 一會兒宿管阿姨過來看見了就該沒收你的手機了， 還不快收起來。”

  許霓笙驚了一瞬把手機收進被子裏， 掩飾道：“沒， 又想起了幾天前的一件事了。”

  “關於誰的？”餘香凝站在櫃門裏的鏡子前細致的覆好麵膜，而後含糊不清的說道：“哎呀， 我現在敷上麵膜了，可不能跟你們說話了。”

  許霓笙神色微動，起身把手機關機放到盒子中，鎖好櫃門後重新回到床上坐下，沒有提起剛才的話題。

  寢室裏剛消停一會兒， 蘇晏晏和張圓圓又風風火火的一起跑了進來，引得許霓笙向後抬眸看著神色互異的兩人。

  蘇晏晏一邊大口喘氣， 一邊拍了拍張圓圓的後背神秘兮兮的問道：“你們都聽說了明天高二年級的籃球男女單挑賽嗎？就明天午休的時候。”

  餘香凝用手輕按了兩下麵膜，微微張口回“沒。”

  許霓笙視線落在蘇晏晏身上，安靜的撤回視線。

  蘇晏晏絲毫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反應極其冷清這件事，繼續熱情的推薦道：“齊清野和韓新眉你們知道嗎？就是他倆， 韓新眉學姐朝著齊清野學長發出的挑戰！”

  許霓笙眼皮微抬， 眼帶詢問，語氣平平“齊清野？”

  “對啊！”被許霓笙這麽一問，張圓圓也來了勁兒“聽說周櫟末、容與、黎生、林廣思等人也會去看，多罕見啊。”

  “估計許誌揚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許霓笙掀起眼簾， 唇邊泛起微弱的波瀾。

  “……”張圓圓瞪大眼睛看她， 一瞬間敗下陣來。

  蘇晏晏轉頭看許霓笙，心中暗歎：“不愧是許霓笙， 擁有一句話把天聊死的能力。”

  無謂一片靜謐的氛圍，餘香凝扯下麵膜打趣道：“咱班的班長的確也應該看一看真正的籃球怎麽打了，聽說齊清野是校隊的，容與單挑也未必是他對手，你說的那個學姐，能有勝算嗎？如果是結果明顯的比賽那麽就沒必要看，純屬是浪費時間。”

  “聽說這個學姐也不是善茬，別看她個子不高，他的父親可是前國家隊的籃球百強選手呢。”蘇晏晏一臉正經的回道，順勢在許霓笙的床上坐下。

  “所以說基因白瞎了。”餘香凝補刀道。

  “……”

  “……”

  “……”

  所以說為什麽你關注的點都那麽奇怪。

  許霓笙長睫一抬，偏頭看蘇晏晏“你從哪裏聽說來的這麽多事情，我看你說十句話有八句話都是聽別人說的，有哪一句話是你真正眼見之景的回爐複述。”

  蘇晏晏心虛的咽了下口水，弱弱著回：“那……剩下的兩句？”

  許霓笙忐忑不安的站在人群中，一呼一吸都像是錯了音的鋼琴線。

  幾個人從隊伍外湧過許霓笙身邊，她剛站住腳，重心一下偏移，被迫無奈的被擠到一邊。

  一隻手臂溫柔的攬在胳膊上幫她穩住了身體，溫潤如水的聲音響在身後：“別擠。”

  容與一發話，正要往前擠的人都定格在原位，甚至還有些人默默地往後退了退。

  許霓笙順勢抬眸看容與，轉瞬間，手臂上的溫度已經撤離。

  他今日一副清清淡淡的樣子，校服穿的規規矩矩，幹淨整潔得窺不見一星半點的煙火氣，嘴角輕抿著，似是感受到了許霓笙的視線，郝然間把手揣進褲兜，頭別到另一邊。

  耳邊盡是成十上百的嘴在一開一合。

  許霓笙匆匆轉走視線，卻覺得世界一瞬間都靜了。

  比賽過去十分鍾，人們的視線都被賽況吸引。

  許霓笙心不在焉的目視前方。

  在別有用心。

  又過了幾秒，許霓笙盯著容與的側臉， 稍稍抬眉，繃住了臉往他身旁移了一步，神態有點拘謹，隨後借著熱鬧的人聲掩蓋，沒有表情地輕聲說：“運動會那天，對不起。”

  容與聞言眼角微微下垂，目光落在齊清野身上，眼神漆黑幽暗。

  注意到容與這一神情變化，許霓笙的眼神忽然變得有些閃爍，眼睛四處亂看，避開會觸及到容與的雙眼的路徑，清了清嗓子，用隻有容與一個人能聽到的音量平靜說：“我一直認為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好，同樣，一個人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對一個人冷淡。”

  聲音停了一瞬，許霓笙加快語速複言：“你的確讓我覺得困擾，但我其實不是討厭你。唯一能為我之前說過的話開脫的，可能也隻剩一句——你對我而言是不同的，不同於邶淩恒，不同於其他所有男生。”

  下一瞬，人聲突然間沸騰，掌聲不絕於耳。

  韓新眉出現失誤慣性的往地上摔，本該理所當然接球得分的齊清野卻讓球從手邊溜走，下意識抬手去接韓新眉。

  結果兩個人擁抱著同時摔倒在地上。

  齊清野當即蹙眉撐著胳膊，幾乎是很快的鬆手，起身平靜淡然、內斂又毫不張揚地朝眾人微微淺笑。

  容與餘光攬進一道小小的身影，他不自覺的往旁邊一看，發現許霓笙就在剛才從人群裏抽離了。

  他被許霓笙方才那一席話弄得大腦現在一片雲裏霧裏，沉沉了吸了口氣後攥緊了雙拳，終是忍住沒讓自己提前離場。

  蘇晏晏在離容與不遠處聚精會神的看比賽，正在緊張的碎碎念的時候，神情忽然一閃爍，話鋒一轉，睨著一旁的“許霓笙”笑道：“哇塞，言情小說裏才會出現的場景，沒想到今日被我見到了。這也太甜了吧，韓新眉學姐真的討厭齊清野學長嗎？我覺得不像啊，許霓笙，你怎麽看。”

  周櫟末左手扶在右臂上，徹底的被蘇晏晏的碎碎念念到串戲，遲疑了一瞬，淡淡地抬眼看她，聲音清冷：“討厭的很明顯。”

  蘇晏晏捧臉衝著籃球場的方向傻笑，絲毫沒有察覺到身邊已經換了人，語氣熟稔，爛漫又期待地說：“你真這麽覺得？你覺得誰更討厭對方？”

  “蘇晏晏。”周櫟末麵無表情的應道，聲音一貫的清冽。

  “蘇晏……什麽啊——”蘇晏晏不由自主的跟著念了一下，隨後撒嬌似得推搡了周櫟末一下，修長的眸子帶著笑意“你開什麽玩……怎麽是你？”

  蘇晏晏看到周櫟末後萬分僵硬的收回了手，莫名其妙地渾身一麻，神智都幾乎有些不清晰，緊張到聲音發抖“你你你……怎麽是你？許霓笙呢？她哪裏去了？”

  “是你拽我來的。”

  “不對啊——，我分明是拽許霓……你說我拽的是你！？”

  “……”

  “……”這下可徹底——完、蛋、了！

  幾天前。

  “因為一個女生就去打架，瞧你這點出息。”齊清野抬手拍了下容與的胳膊，鄙夷的掃了他兩眼“就因為她不喜歡你，所以你就在這兒變相自殘，自殘給誰看？希望誰來為此心疼你？”

  “我打架不是因為她。”容與傲然的轉過頭，雙唇緊閉。

  齊清野輕哼了聲，在床邊挑了個位置坐下，沉聲問：“你們班的？”

  “嗯。”

  “那就是幽若姐也教的學生。”齊清野微勾嘴角，眼裏意味不明。

  “你什麽意思。”容與警惕著抬眸看他，唰的一下從他身邊站了起來。

  “沒什麽意思。”齊清野略看他一眼，明知故問道：“你喜歡她？”

  “嗯。”容與瞬間斂了情緒，扯唇淺應道。

  “她喜歡你？”

  “不喜歡。”

  “那你鬧個什麽勁兒。”齊清野的手指在床麵上一上一下不規律的點動，斥聲道：“你能在我這兒躲個三天五天，能躲到傷疤掉落的那一天？等到了學校讓幽若姐看到了你這傷，你又能怎麽解釋。”

  容與目光一緩，目光堅定，執拗回“我不會解釋的。”

  見他一副士氣很足的樣子，齊清野目光微抬，岔開話題問“跟誰打的，校外校內？”

  “校外。”

  “嘖。”齊清野輕嗤一聲，把容與拽回到窗邊坐下，疑聲問道：“你小子挺能惹事的啊，用不用我幫你擺平？”

  “不需要。”容與扯開他的手，答的果斷。

  “你喜歡的那個女孩，你打算怎麽辦？”

  “我不知道。”

  “還打算繼續喜歡她？”

  “我為什麽就不能喜歡她了？”

  “就你這樣還打算繼續喜歡她，你打算怎麽繼續喜歡她？換一種方式追她？”

  “追——？怎麽追。”

  “不會追女孩還喜歡？活該你被討厭。”

  “那我該怎麽追，你教我？”

  “我不教。”

  “那你扯個什麽。”容與抬腳就踹他，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如果你不知道對方的心意，我建議你先冷淡的對她一段時間。”

  “我覺得很不靠譜。”容與輕輕出聲，一口否決道。

  “不靠譜？”齊清野淡然挑眉，情緒沒有什麽波動。

  “嗯，像在玩曖昧。”

  “……”齊清野抬眸看他，不屑道：“曖昧那是跟對你有好感的人玩的，她對你有好感嗎？”

  容與遲疑片刻，聲音有點猶豫“……不知道。”

  “那就照我說的做，如果她在意你，不管是出於好感還是普通的同學情，她都會主動找你說話的。”

  “那如果一周後她都沒有跟我說話怎麽辦，我覺得她不會理我。”

  “那你就徹底玩完，我介紹新的女孩給你認識。”

  “……”總覺得非常不靠譜。“如果玩完了，老子就——”

  “嗯？你才多大，跟誰老子呢。”齊清野當即抬手拍他後背，笑道。

  容與不理他，話音一落就離開床麵。“如果玩完了，你就給我等著。”

  老子滅了你。

  一周過去，容與都沒主動再跟許霓笙說過一句話。

  許霓笙也一樣。

  誰也無法把心中的話從口中撬出來，情感像小貓的爪一樣撓抓在心上，理智卻在咬緊牙關不肯鬆口。

  每個人都想以此證明對方投入了更多感情，最後隻發現，更加舍不得放不下的人其實是自己。

  月考成績排名出來後，老師們把學年前三十名以及單科年級第一的名單都統計了出來，在每周一到周四的

  第一節 晚自習的時候給學生進行單科拔尖課程輔導，按照數語外物化生政史地的順序依次輪。

  每一次老師後進行名單重組。

  許霓笙以學年第三十名和語文年級第一身份獲得了課後輔導的資格。

  蘇晏晏則是因為曆史學年第一的身份加入進來的。

  用她的話說就是——曆史愛她。

  許霓笙淡定的白了她一眼表示不信，蘇晏晏這是明目張膽的主次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