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首歌

  第一節 自習課下課，許霓笙拿起一摞語文作業站起身，視線稍微偏移，看著容與拿著一個作業本走了過來。

  容與把本子遞到她麵前，垂著眼瞼看她，目光全無起伏，平靜無波，隻字未提。

  許霓笙的目光縛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兩秒，緊接著把本子接了過來，低頭拿橡皮擦掉名單上的鉛筆叉，囑托道：“下次作業按時交。”

  容與沒理她，雙手插兜慢悠悠的走了回去。

  許霓笙整理作業的手莫名一頓，輕皺了下眉頭，趕忙走進了語文辦公室。

  “作業全了。”許霓笙把一疊白紙本放到桌前，雙手垂在身側，等著語文老師發話。

  語文老師二十五歲，是中文係的應屆研究畢業生，許霓笙他們是她教的第一屆學生。

  幽若抬手隨意的翻了翻最上麵兩本作業，雲淡風輕著狐疑問：“都交了？容與也是？”

  “嗯。”許霓笙輕輕點頭回應，沒說多餘的話。

  “很好，今天語文晚課下課時我再把今天的作業留給你，出去吧。”

  “老師再見。”

  “嗯。”

  體育課上，許霓笙的班級和周櫟末的班級都聚集在操場上。

  兩個班級是同一節體育課，為此，蘇晏晏高興了一個晚上。

  每個班級站成兩排，體育老師站在隊前說話，蘇晏晏就彎著背站在第二排竊竊私語“不是吧，又是太極拳？我打這個初中都打了四年了，高中還來啊？”

  “噓——”許霓笙輕拽了下她的衣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她別在說話。

  蘇晏晏閑不住的嘟嘴不說話，視線一溜煙就跑到了周櫟末身上，幹澀的雙唇緊貼在一起，她輕輕舔了舔唇，什麽太極拳什麽體育課，她早已興致缺缺。

  許霓笙看著恍若被勾走神的蘇晏晏，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她的審美中，周櫟末還沒有帥到讓人念念不忘的地步。

  個人審美不同，她理解。但她沒辦法理解蘇晏晏這種狀態——世界上隻有他一個人存在的這種狀態。

  第一節 體育課的內容沒有很多，十多分鍾過去，老師宣布解散。瞬間，整齊的隊伍變成了一盤散沙。

  許霓笙下意識的扭頭看身旁的蘇晏晏，手剛探出去，身邊的人卻像兔子一般跑掉了。

  下午兩點多的陽光曬人的很，許霓笙垂眸尷尬的收回手，從寬大的校服內兜裏拿出了一個小本與鉛筆。

  翻過前麵的舊頁，她在新的一頁第一行上工工整整的寫下了幾個字。

  《如山倒》。

  從初二開始，她就養成了隨時隨地記下歌詞靈感的習慣。認識的人，書上的一句話，新落的一片葉子都可以成為她歌詞的素材。

  愛來如山倒，所說的就是蘇晏晏本人吧。

  空曠的操場上，她迎著風脫離隊伍漫無目的的走著，在暖日下映著白皙的手不停歇的在本子上記下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句子。

  “啪——”

  讓人無法預料的除了戀愛，還有意外。

  許霓笙被突如其來的撞擊砸到了腦袋，她身體不受控的晃動了兩下，緊接著，眼前隨即一黑，身上仿佛瞬間脫力了一般，她顫顫巍巍的往前走了一步，跌坐在地上。

  眼前的世界漸漸從黑暗模糊恢複如初，她無意識的低眸去看，瞥見一個排球跳了兩下從她身邊滾遠。

  許霓笙微眯著雙眼站起身，立馬有男生跑到她身邊關心的問道：“抱歉，同學你沒事吧，用不用去校醫室看一下？”

  許霓笙一隻手捂著頭輕揉了幾下，另一隻手趕忙揮擺了幾下，頗愁惱道：“不用了，不用了。”

  這一下還真是疼。

  “還是去看一下吧，別有什麽問題。”另一名男生也湊了過來，抬手就要去抓許霓笙的胳膊。

  許霓笙回避著後退一步，轉瞬間，一隻手臂從她身後伸了出來抓住了那名男生的手，一道聲音清冽又慵懶，語氣中又帶著不友好的氣勢：“你沒看見她說不用了嗎？”

  “管你什麽事。”被握住手腕的男生一頭霧水的抽出手，不甘示弱的向前走了一步。

  “她是我班同學。”容與高那個男生小半頭，他輕蔑的低下視線，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雙手插兜，擺出一副吊兒郎當又不好惹的架勢。

  另一名男生立馬認出了容與，趕忙擠到兩人中間調解道：“誤會啊誤會，我們沒有惡意，剛才我們打排球的時候不小心用球砸到了她的頭，既然她是你的同學，那就拜托你了，抱歉哈。”

  容與冷眼看著兩人，沒吭聲。待兩人走掉後才收回漠然的視線，彎下身將本子和筆撿起來，一眼沒看，直接遞到許霓笙麵前，語氣侃侃：“球來了你都不知道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