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成從許悠悠的家裏走出，開著車往自己家而去的時候，是帶著一肚子的怒火的。

  他本來想，好好教安悅一些東西，讓她知道哪些人該刀劍相向，哪些人該和平共處，可安悅卻一點不給他麵子讓他的計劃落了空。

  所以他不得不親自安慰許悠悠，讓安悅自己回去，好好反思自己錯在哪裏，如何彌補。

  他滿懷著怒火，車開得很快，從電梯口出來之後，開門時依舊帶著明顯的暴躁。

  那些暴躁和憤怒，卻在看到安悅安靜坐在沙發上發呆的時候，莫名其妙消減了幾分。

  她挺著著腰背，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電視關著，她的目光迷茫地望著前方，似乎在思索著什麽東西，又似乎隻是單純發著呆。

  或許她隻是被嫉妒衝昏了頭腦，自己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

  顧成這麽想著，將信將疑地看著她。

  想起她剛剛在許悠悠家裏的表現，卻又有些難以置信。

  她說得那麽刻薄，隻是因為單純的嫉妒？

  他坐到了她旁邊，她依舊沒有察覺到他，他不得不輕咳了兩聲，提醒著她旁邊已有了人。

  安悅回過神來，轉頭看她。

  她的目光剛從散漫裏回歸，有些模糊，看著他的神色裏，有幽微的陌生。

  “你回來了。”

  她低低地說了一句，聲音很平和，近乎溫柔。

  顧成心中劃過一絲不自在，而後點了點頭，張口便開始說教。

  “你今天怎麽回事？”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我和她沒有什麽，就算她的事情不是你直接造成的，也是因為你自己亂發脾氣，間接讓她受難。”

  “我們不是說好的，你好好和她道個歉，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嗎？我也沒想追究……畢竟之前是我沒和你說清楚。”

  “你現在這個樣子，又讓我怎麽辦。”

  安悅安安靜靜的聽著，似乎什麽意見也沒有。

  她的心隨著他的講述一點一點沉下去，到最後竟然巍然不動了。

  “說完了？”

  顧成的長篇大論結束，她依舊麵無表情，這麽反問了一句。

  顧成遲疑了一下，而後心中本來已開始平複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燒起來。

  “你這是什麽態度！”

  “我們以前——”

  這一次，安悅沒再等他繼續說下去，而是自己開口接續了那一句話。

  “我們以前的協議寫得很清楚，隻是形婚，互不幹涉。”

  “我知道。”

  她微低下頭，目光落在茶幾的角落，聲音冷淡。

  “後來是我自己生出不該有的企圖，做了許多錯事，所以才讓你錯會了意。”

  “顧成，我們是平等的。”

  “你可以不把我當妻子，但至少要把我當一個人。”

  顧成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你說什麽？”

  “我什麽時候——”

  他聲音脫口而出的時候，是下意識地反駁，但半句話先落了地，麵前卻浮現出兩人相處的曾經。

  她溫柔相待，他冷漠以對。

  她對他唯命是從，他對她卻是“呼之即來，揮之則去”。

  他們不像夫妻，不像合作者，更像上司與下屬，或者——

  金主和金絲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