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洶湧出一點血絲，很快卻又恢複了平靜。

  突兀的笑聲響了一下，掩蓋了她內心真實的感受。

  “我先走了。”

  “她既然這麽脆弱，你就在這裏陪著她吧。”

  她慢悠悠地轉過身，拿著手包的手指修長，塗著顏色的指甲在燈光下閃爍著。

  她忽然覺得很疲憊，不想再多說些什麽，即使她已經確認，在顧成心中，許悠悠的地位或許遠重於她，她卻依舊執拗地認為，那些事情，是屬於他們二人的秘密。

  即使要撕開得徹底，也不應該是在她麵前。

  即使或許，在許悠悠眼中，她和顧成的交易，根本算不上秘密。

  可心照不宣是一回事，直接說出口，又是另一回事了。

  顧成嗯了一聲。

  “行吧。”

  他聲音裏帶著厭惡，幾乎立即便要破口大罵，可終於還是沒有說什麽，隻是低低地應答了一聲。

  安悅低著頭邁開步子，垂著的眼角有一點落寞。

  許悠悠躺在床上，耳朵卻豎著，聽到這簡單三兩句話，心中大喜，自以為旗開得勝，立即便要乘勝追擊。

  “成哥哥——”

  她翻過身來，一雙濕漉漉的眼從被子上方露出，盯著顧成，聲音慢悠悠的，一句一停頓。

  “你還是陪著嫂子回去吧，我沒事的。”

  “要是她又生氣了，我……”

  她說到這裏，聲音帶上了幾分哭腔，語速越發緩慢。

  似乎是實在舍不得他離開，又認真覺得自己應該推開他，所以進退兩難。

  顧成看在眼裏，喉結滾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許悠悠的聲音還在繼續。

  “嫂子，你別生氣，那天我真的沒有……”

  “我隻是喝醉了，而且後來，成哥哥不是也回去了嗎？”

  這一次，她的聲音是對著安悅而去的，那聲音怯懦著，局促著，像是犯錯的小學生，在辯駁著什麽。

  顛三倒四，毫無邏輯，卻讓人真切地感受到那真誠。

  顧成順著她的聲音，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又想起，那天若不是為了回去和安悅解釋些什麽，也不會把許悠悠一個人丟在路邊……

  他的手默默地收緊，帶著幾分自責，和幾分對安悅的埋怨。

  安悅站在門邊回了頭，對著許悠悠露出一個幾乎燦爛的笑容來。

  “許悠悠……你不必在我麵前演這些。”

  “啊……不過是我錯會了意，你本來也不是演給我看的吧？”

  她目光是向著床上的許悠悠而去的，說到後麵，卻用餘光掃了一眼顧成，而後帶著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再次轉過身去。

  “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愛什麽情真意切的戲碼，自己繼續吧。”

  許悠悠一雙濕漉漉的眼裏有了慌亂，帶著一點茫然地看著她。

  “嫂子，我沒有——”

  顧成捏緊的手更加用力，看了看許悠悠的神情，轉頭又看到安悅冷漠的背影。

  “安悅！你要走就快滾！別在這裏礙眼。”

  而後，他垂頭喪氣地坐在許悠悠的床邊，聲音單薄著安慰她。

  “你別管她，好好休息吧，我陪你。”

  許悠悠擔憂的目光往被安悅反手關著的門處看了一眼，而後抿了抿嘴角，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