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演當年龍虎鬥
作者:
傾觴濁酒 更新:2020-06-20 22:16 字數:3001
那大宮女下去了之後,雲靖看了看少年,張口換了與他相同的語言說了一陣子,少年頷首離去。雲靖看著恢弘的大殿,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了進去。
大殿內此刻空無一人。諸王被接下去就醫,昌齊帝無礙的話應該就在殿後。雲靖思索片刻,朝殿後走去。
“到底是何人下毒!”
雲靖還未走近,昌齊帝憤怒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臣也不知,今天宴席的菜肴足有一千道,所用食材更是成千上萬,這……這根本無從查起啊!”
隨著“嘩啦啦”茶盞落地的聲音,雲靖推開門走了進去。
“吳王,你身子怎樣?”昌齊帝臉色也不是很好,強忍著露出關切問道。
“謝陛下掛念,臣還好。”
雲靖說著,忽然生出了時光倒流之感。就在幾年前,雲正皓在前殿逼宮奪位,但是僅做了三個月的皇帝。時隔了近四年,依舊是這個宮殿,隻是主角已經換了人,但所上演的戲碼還是一般無二。
目睹過雲正皓的逼宮的過程,雲靖忽然感到索然無味,懶得再跟雲竑廢話,直接道,“陛下不用再查了,這不是毒。”
“那是何物?”
“是盅。”雲靖說著懶懶地打了個嗬欠,神色轉而肅穆起來,“苗疆毒盅。幾個時辰隻要盅的主人一聲令下,這些蟲子就會立時發作,受盅之人便會七竅流血而暴斃。現在,恐怕那些蟲子已經開始撕咬他們的內髒了吧。”
“那可怎麽……”昌齊帝說著才反應過來,怒叱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原來雲靖一步一步接近自己,取代了自己對雲翊的信任,一點一點安插在朝中的人手,為的都是這一天!
雲靖看著昌齊帝漸漸清明的神色,臉上終於暈開了笑意,“你還不算昏庸到家了。”
話音方落,門窗突然洞開。隨著寧策全副武裝地走進來,士兵們接連不斷地從大門、從窗戶進到屋子裏來。
“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昌齊帝驚恐的表情,和先帝一般無二。
“陛下苛待手足,今夜趁著臣弟婚前的宴席毒害了諸位王爺。所幸九王弟貪玩沒有就席躲過一劫,還請陛下傳位於他吧。”
“那朕……”
雲靖說完從寧策手裏接過一份擬好的聖旨,“陛下隻要在上麵蓋上國璽。”
寧策十分配合地把國璽塞到昌齊帝的手裏。
“你們,你們這群亂臣賊子!”
“你覺得這個皇位真的屬於你嗎?”雲靖哂笑著從懷裏拿出另一份密旨,“這個字跡可還眼熟?”
昌齊帝瞳孔一縮,竟是先帝的遺詔!而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傳位於八皇子雲翊。
“你們,欺騙於朕!”
“陛下,是你親令雲翊斬首示眾。”雲靖一把奪回了先帝遺詔,“隻要你蓋印,我就把它給你。不然,這後果……”
“我蓋,我蓋!”昌齊帝顫抖著拿過國璽,在寧策捧著的聖旨上蓋下了朱色的印,“求你們,饒我性命吧!”
說完,一介帝王、九五之尊,竟然伏地痛哭,渾身顫抖著,聲淚俱下。
“寧策,你帶了多少人?”雲靖狀似無意地低聲問了一句。
“就這些。”寧策卷好聖旨交給雲靖,“大部隊仍是駐紮在長安城外,十萬大軍我可帶不進來。”
“你,出去傳旨,昭告全國。”雲靖說著把聖旨交給了一直在屋子裏昌齊帝的那名近臣,“敢做別的動作……”雲靖說著橫起手指在頸上比劃了一下。
那人拿了“聖旨”,連滾帶爬地出去了。
“阿策,走,該去拜見一下我們的新皇了。”雲靖拍了一下寧策,也出了屋子。
吳王府。
慕霽帶著雲颯回了王府。
從見到慕霽,雲颯就一直在哭,哭到現在,嗓子都嘶啞了。慕霽不耐煩哄孩子,隻好叫來雲佩陪他。之後自己回客房了。
慕雲終於來信了。
慕霽關好門,拆開信,見到了熟悉的字跡,心裏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說明他和柳安二人還都平安,一切都好。
慕雲的信都是一些家常的話,直到信末,提出上元節入京和家人團聚。想著慕雲現在已在路上,不幾日就能見到,慕霽心裏一陣澎湃。
疊好了弟弟的家書,慕霽點上蠟燭,看著信箋在燭火中一點一點化作灰燼,這才吹了蠟燭站起身來,“讓你久等了,下來吧。”
客房裏原來不止慕霽一人!
隨著話音落下,一個身影輕盈地從房梁上躍了下來。
“慕公子。”原來是雲靖身邊的少年,他眼下說的,卻是一口地道流利的官話。
“柳寬。”慕霽笑笑,“坐吧。”
這叫柳寬的少年就是柳安的弟弟。柳安生母是歌女身份,未婚生子無力撫養,隻好把孩子悄悄遺棄在一片農田裏,不久也病逝了。柳安被那家柳姓農戶收養,農人淳樸善良,一直把柳安視作長子,供他讀書進京趕考。柳寬是那農戶夫婦的親生兒子。
“慕公子,雲二哥讓我交給你。”柳寬說著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拿出一個信封,交給了慕霽。
“這又是什麽?”
“慕公子別問太多,我呆不了多久解釋不清楚,你也先別拆開,隻要尋個妥當之處收好,等雲二哥進京自然會告訴你。”柳寬說起話來條理清晰,沉穩得絲毫不像一個少年。
不等慕霽再問什麽,柳寬忽然站起來,微笑了一下,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誰說道,“是時候了!”說著雙手合十,嘴唇飛速地翕合起來。
慕霽驚愕地看著這個少年,他神情有著宗教般的肅穆。口中念念有詞,細辨之下發現竟然是像某種咒語!
約過了一刻鍾之後,柳寬如釋重負地張開眼睛,朝慕霽笑了一下,那稍縱即逝的笑意現出了少年應有的天真。
“慕公子。”柳寬眨眨眼,朝慕霽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附耳過來。
慕霽彎下腰,柳寬對著他的耳朵低聲說了幾句。
“別問為什麽,照我說的做就好。”柳寬說完,彈了彈袖子,“我走了。”
慕霽木然地點點頭,剛剛發生的一切仿佛就像是在夢裏一般。
“誒,你去哪兒?”
“回家了。”柳寬笑著擺擺手,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
慕霽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了,低頭看了看手裏不小的信封,再思索著柳寬的話,有些匪夷所思。
出了王府,在慕霽看不到的地方,柳寬站下了腳步。他又彈了彈袖子,彎腰從地上捏起了一個黑色的小蟲。拇指和食指稍一用力,指尖流出了黑色的汁液,柳寬摸出一張草紙嫌棄地擦了擦手指頭,又隨便團了團把草紙丟掉了。一連貫的動作隻是一個眨眼的瞬間的完成了,柳寬狀似無意地四下望望,摸出一塊碎銀子,叫車朝城門方向去了。
王府。
此事與雲靖有管,那最妥當的地方應當還是王府!
雲佩!
慕霽想到她,連忙去了雲佩的院子。
雲颯已經不哭了,雲佩和他在花園裏打著秋千,講上古時代那些神仙和妖魔鬼怪的故事。雲颯聽得津津有味,兩條腿有意無意地在地上劃拉一下,身體隨著秋千一前一後地擺動著。
雲颯年紀雖然小,眉目卻已經長成,初現幾分雲翊的模樣。雲翊少年時就是一個唇紅齒白的美少年形象,隻是在父母寵溺之下,多少有些高傲不可一世的神色。雲颯卻沒有那種鋒芒外露、招人厭煩的舉止,隻是個安安靜靜的俊秀少年。他生在這個勾心鬥角的皇權頂峰,看起來不由地讓人有些心疼。
“雲佩!”慕霽站在不遠處喊了一聲。從交心的那日起,不知不覺地慕霽換了稱呼。
雲颯聞聲一回頭看見慕霽,嚇得從秋千上跳下來,一把抱住了雲佩。
“你這個混小子,枉我帶你回來,你分不清好賴嗎?”慕霽走過來,一把從雲佩身後把雲颯薅了出來。
“慕霽你輕一點,雲颯他還沒有學武功呢。”雲佩嗔怪道。
慕霽聞言,手隨便往雲颯腕上一搭,發覺氣息孱弱,還真是不會功夫啊!
“為何?”
“你說呢,他皇帝哥哥哪有時間管他?”雲佩說著蹲下身,對雲颯指指慕霽,“這是慕霽哥哥,別看他長的凶,對小朋友都很溫柔的,對吧,慕霽哥哥?”
“我長的凶?”慕霽指指自己,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