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刻骨傷
作者:傾觴濁酒      更新:2020-06-20 22:16      字數:3116
  長安,齊王府。

  雲翊氣鼓鼓地從皇宮回府,管家看他沒有好氣,接過披風也不敢多言。

  “王爺到底怎麽了?”還是管家找來白少東,方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這不,白少東一進屋,正好見到雲翊把一卷明黃色的東西摔到桌子上,白少東四下看了看忙撿起來卷好,“我的好王爺,這可是聖旨!您有氣朝別處撒,小心隔牆有耳目。”

  雲翊直挺挺地坐下,“少東你自己看吧。”

  “準齊王帶兵入京,這不是挺好的嗎?”白少東一字一句地看完,才露出喜色,“這麽說,事情不都是按照王爺的預期進行了嗎,您還生哪門子氣?”

  當白少東知道是因為昌齊帝對雲翊發火,雲翊不得已下跪那一段生氣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雲翊瞪了白少東一眼。

  “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處世之道,王爺不必放在心上,姑且忍一時之辱,待大事已成,全天下不都得匍匐在王爺腳下?”白少東勸道,他知道自己押寶這位是個粗魯的爆碳性子,七情上臉也不知道掩飾掩飾。

  原來按照雲翊的想法,借著聖旨,加上太原那邊突然沒了動靜還能相持一段時日,自己便可以正大光明地帶著齊國的兵馬進潼關,入駐長安。他知道冷善成是寧喬在時調教出來的一員猛將,行事做派比寧策更像寧喬一些,派他去打金陵吳王老巢,自己也能省點事。

  這麽想著,雲翊便把聖旨交給白少東,“少東,就拜托你了。”

  白少東會意,收好聖旨,“王爺放心。”

  潼關是長安的東大門,離長安城並不遠。白少東趁著城門未關,駕一匹快馬火速前往潼關陣前傳旨。

  冷善成在知道寧策的部隊到了太原,他明白太原的幾千兵力,若是城破了根本抵擋不住寧策的人繼續南下。可是他請了幾次聖旨想去前線,折子都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沒有聖意他也調不了兵,隻能苦著臉守在潼關。

  就在這時,白少東到了。

  冷善成大喜過望,念叨著“皇上聖明、皇上聖明”,命人擺出香案換上官服,帶著屬官下城迎接聖旨。

  聖旨宣完,冷善成在地上跪了半晌,方回過味來,“這是誰的意思?要排擠我去金陵?”

  “冷軍門快起來,聖意如此,可不要口出妄言。還是快快整兵南下為是。”

  冷善成不願接旨,還是屬官好說歹說之下,冷善成才一萬個不願意地先接了聖旨,安排白少東住下。

  晚上,冷善成怎麽也睡不著,索性坐起來喝悶酒。跟寧喬的時候,寧喬是大將軍也沒啥說的,好不容易提拔上來,寧策又來了,自己還得給寧策做副將。好不容易寧策反了,自己還得受人壓製!

  “他奶奶的,老子受你們一輩子鳥氣!”冷善成大手一拍,“嘩啦啦”,酒盞被震碎了。

  沒有酒喝,冷善成吧唧吧唧嘴,忽然想到一事。

  金陵?

  是金陵!

  一想到雲佩郡主就在金陵,他忽然覺得這道聖旨就是賜婚的旨意一般,頓時喜上眉梢起來。

  說起來,冷善成隻比雲佩大五歲,他是冷愈幼子,如今不過二十六歲罷了,隻是看著顯老些,像是三十來歲的人。原來冷愈是吳王屬官,冷善成打小和雲佩也算一起長大,早先冷愈就替他向吳王雲正皓提過親,雲正皓打著哈哈應下了,誰知後來又出了公主和親的事。

  冷善成一直愛慕雲佩,拖到現在也沒有成親,尤其是知道了雲佩從契丹回來,高興的正準備再讓父親去提親,然而一看到雲佩對慕霽的表情,便什麽都明白了。

  不過後來,冷善成早些年還很煩慕霽纏著雲佩,這之後也漸漸反應過來,慕家長公子對雲佩的心思完全不是自己想的那麽回事,看來就是雲佩那丫頭片子單相思罷了,這麽說,自己還有機會。

  這麽東想西想的,冷善成坐不住了,喚來部下連夜整軍,明日大軍開拔“攻打”金陵!

  洛陽,慕家莊園。

  慕霽百般不情願地收拾行囊——雲靖拜托他,護送妹妹和未婚妻南下。

  這幾日各門各派的人走的差不多了,莊園裏一下子清淨了許多。慕霽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想著前幾天和雲佩來的一出彩衣娛親,逗得慕徹夫婦笑的合不攏嘴;某個下午,偷偷看著雲佩和慕雪打了一下午的秋千;又有一天,二人切磋了一下劍法……那個時候,自己的開心也是出於真心吧?

  但是慕霽現在不想看見雲佩,並不是討厭她,因為隻有見不到她,慕霽才不會任由自己的思想信馬由韁。隻是雲佩住在家裏這些天,一天要來八回,慕霽著實有些怕了。怕自己哪一天克製不住,會對她說出那句要命的話來。他心裏這個位置,還留著給那個素未謀麵的姑娘……

  “慕霽!”

  慕霽聽到熟悉的聲音,心裏暗叫不好,果然又是雲佩。

  “我的好郡主,不去收拾東西,下午就走,又來幹什麽?”

  “給你清涼油!”雲佩笑嘻嘻地攤開手,遞給慕霽一個綠瑩瑩的小瓶子。

  “我又不像你暈馬車,再說我是騎馬的,不要不要,你自己留著用吧。”

  “那我也不坐馬車了,和你一起騎馬好不好?”雲佩笑著湊過來,好像心情還不錯,“就像從草原回來那次一樣,好不好?”

  “你願意騎馬就騎馬,別耽誤行程就行!”慕霽有些不耐煩,綁腿放哪裏去了?

  “嫂子也想騎馬走……”雲佩說著在一堆亂七八糟的“破布”裏摸出一根綁腿遞給慕霽,“你是在找這個麽?”

  “你能不能別老煩我!”慕霽摔下行李,突然大吼一聲,“你都多大人了,就不能自己找點事情做?”

  “你以為我喜歡你啊!”雲佩說完一時語塞,漲紅了臉,“你以為我喜歡纏著你啊!”

  “既然不喜歡就請你出去,謝謝。”慕霽語氣迅速冷卻下來,後半句更像是自言自語,“好像我樂意送你回去似的,越來越煩人。”

  雲佩被頂的瞬間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支支吾吾了半天,伸手指著慕霽的鼻尖,“好,你好!我要是再跟你說話,我不叫雲佩!”說完轉身“蹬蹬蹬”跑出門去。

  “走走走,走了就別回來!”慕霽衝著遠去的背影吼了一嗓子。

  下午,在莊園門口裝車的時候,雲佩走過來遠遠看見了慕霽站在車上往裏塞行李,哥哥和慕雲站在地上往上送時,便賭氣一樣站住了腳步。

  她曾經以為,那兩個人會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佩佩?”嵐汐看見雲佩,猛地揮了揮手,“來啊,要出發了!”

  怕他幹嘛?

  雲佩心裏“哼”了一聲,昂首挺胸地走了過去。

  “雲……”慕霽看見雲佩,下意識地叫出來,忽然想起上午好像剛剛吵過架,有些不好意思,“雲靖。”

  “啊?”很久沒有人對雲靖直呼其名了,雲靖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怎麽了?”

  “看著你沒有王爺架子,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慕霽說著想起了什麽,調侃起雲靖,“這麽多年,你手上功夫肯定退步了不少吧!”

  “慕霽你別得意,等閑下來咱們好好較量較量。你要是輸了,等我大婚我可要個大大的紅包!”說實話,這麽多年養尊處優,比起少年時候,雲靖確實圓了一圈。

  “你別誇海口,你輸了呢?”

  “我輸了……我輸了,”雲靖四下看看,目光落到雲佩身上時,“我輸了我就把妹妹嫁給你!怎麽樣!”

  “哥!你煩不煩!”雲佩突然爆發,鑽進車裏誰也不理了。

  “妹子大了害羞,沒事,我可是認真的,”雲靖說著露出幾分鄭重,“慕霽,比不比?”

  慕霽望向車裏,“若是你輸了,諾言兌現不了怎麽辦?”

  “除非你不想娶。”雲靖拍拍慕霽的肩頭,“該走了。”

  眾人裝完車上了馬,慕徹夫婦也出來送,慕霽又下馬跟父母兄弟告了別,仿佛這一次還是像少年時出去遊山玩水一樣,所有人都沒有戰爭一觸即發的緊張,雖然眾人心知肚明。

  潼關。

  冷善成手握兩萬兵馬,所幸他還沒有被兒女情長衝昏了頭腦,在天亮之後,他決定留下一萬人留守潼關。

  但是隻帶一萬人,也是好大一堆人。在打契丹人的時候,幾萬人輕輕鬆鬆就布開了陣勢,在江南,冷善成想想就覺得頭大——金陵哪裏是能打仗的地方?左思右想,冷善成帶著兩千人先行,餘下部隊緊隨其後到達金陵。於是,擺脫了大部隊的冷善成像一隻從籠中放出來的野兔,飛一樣地奔向了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