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身份敗露
作者:雨洗元宵      更新:2020-06-20 21:38      字數:2617
  明月當空,簪花樓的後花園籠在一片銀輝之中,水榭裏,那月上教主正半倚在一張軟榻上,自斟自飲。

  一陣極其微弱的腳步聲,一個身著夜行衣的人,自曲橋向水榭疾走過來,到了月上跟前跪下,道:“主人,已探明‘破曉’去向。”

  “說。”

  “‘破曉’到了金國,被賜予了四皇子完顏宗翰。”

  “到了完顏宗翰的手中。”月上沉思道:“現藏於何處?”

  “那完顏宗翰視若珍寶,秘藏於寢宮之中。”

  “喬裝潛入那寢宮,摸清位置。”

  “是。”

  四下重歸寧靜,月上垂下眼簾,望著酒杯中倒映的月華,一絲笑意掛上嘴角。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上笑了幾聲:“對影成三人,真是好啊。”

  小釵經水榭路過,見狀,立刻轉身打算繞道而行。

  “既來之,則安之。姑娘看似膽識過人,想不到如此懼怕在下。”

  “誰怕你了。”小釵一聽便惱了,氣勢洶洶地走到了水榭中,可望見那月上教主,氣焰一下矮了幾分,有些不自在,道:“那個……昨日……那件大氅是你的吧,我已交由你丫鬟收去了。”

  月上望了望小釵,笑道:“你臉紅什麽?”

  “少胡說。”小釵怒道:“我做什麽要對你臉紅什麽。”

  “噢?”月上遞上一杯酒,懶懶道:“莫非姑娘已有望之羞怯之人?”

  “與你何幹?”小釵有些慌亂,想都沒想,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直到那辛辣滑過喉頭,方才回過神。

  “閑來無事罷了。”月上笑了笑:“隱藏多年,姑娘應也吃過不少苦頭,卻沒有變得陰沉狠戾,迷了本性,真是叫人佩服。如此,能走到姑娘心裏的人,必也是個不凡之人。”

  小釵肚裏熱辣一片,心中卻百轉千回,她索性坐了下來,又給自己斟上一杯,一飲而盡,半晌才道:“本姑娘心裏可沒有什麽不凡之人,遇到的不過是個壞人,無賴,走得倒很幹脆,所以我才不會稀罕。”

  月上笑出了聲:“便是姑娘的那個平昔之交嗎?”

  小釵再飲了兩杯,她撐著頭,望向那輪圓月,已有了些迷糊,道:“我看不透他,很可笑吧,但他定是經曆過什麽,看似玩世不恭,卻總有孤寂之感。”

  月上望著池水,沒有言語,隻聽小釵咯咯笑了起來:“我總覺得你似曾相識,如今一想,算有些明白了,應是有些像他吧。”

  冷風一吹,小釵不勝酒力,醉意已是彌漫了全身,她伏在那石桌上又嘟囔了一陣,似在自語,似在傾訴,聲音漸漸地愈來愈小,終是醉了過去。

  月上靠在榻上,獨飲了一杯,他起身緩緩踱到小釵身旁,伸手輕輕碰觸了她的烏發,又劃過她的臉頰,終是將她抱起,送回了房中。

  第二日

  “嘶……疼……疼……”小釵暈沉沉地醒來,她拍了拍頭,大眼朝四周轉了一圈,方才發現自己是躺在了房中。她慢慢想起昨夜與那月上教主飲酒之事,怎麽回來的是不曉得了,隻記得說了很多無用的話,不禁一陣懊惱,暗道:“怎像個酒鬼一般,真是糊塗。”

  小釵起身,支起窗子,外頭已是日上三竿,為免穆冕晨太過擔心,她胡亂地收拾了一番便要出門,卻見一個丫鬟端著一碗湯走了進來。

  “姑娘,喝碗醒酒湯吧。”

  “不喝了,我這便要出去。”

  “您昨夜醉得厲害,不喝醒酒湯可是會傷身體,主人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

  這丫鬟可真是嘮叨,小釵不耐地拿起碗,“咕嘟、咕嘟”地喝下那湯,抹了抹嘴就匆忙跑了出去。

  出了簪花樓沒幾步,小釵突然發覺身後雜亂的腳步聲中,有一道聲音似總在跟著她,她走,那腳步聲便響起,她停,那腳步聲也戛然而止,小釵不動神色地轉了身,又回到了簪花樓中。

  待她進了門,得令護她的李秀娥方顯了身,暗道:“鬼丫頭,還小瞧她了。”

  小釵回到了裏院,四下張望一番,便向深處走去,在簪花樓這幾日,小釵摸清了一處隱秘的後門,她悄悄打開門,跑了出去。

  這後門外頭是一片小樹林,小釵不知它通向哪兒:“左右離不了城裏。” 她抬頭望了望空中秋陽,便朝南跑去。

  跑了一陣,還沒出這林子,小釵已是氣喘籲籲,喘不過氣來。

  “怎麽回事?”小釵驚慌起來,她不得不蹲了下來,卻絲毫沒有緩解,正當她扯著衣襟,拚命喘息之時,突然,那陣曾經讓她生不如死的絞痛又自胸口傳來,小釵倒在地上,仿佛墜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一個人影從樹上躍下,竟是蕭躍。他從雁回峰出發,瞞著顧長青,秘密到了靈穀縣,徘徊在簪花樓外,見那女子剛走出來沒一會,發現有人跟著,複又回到樓內。他料那女子必定另尋其他出口,便繞到簪花樓後頭察看,不想,卻見到了這一幕。

  蕭躍慢慢向小釵走來,見她嘴唇烏青,慘白的臉上布滿了細小的血色紋路,一直蔓延到脖頸下。

  “如此劇毒,真是從未見過。” 蕭躍的目光微微下移,見小釵頸後鬆散的衣襟裏,隱約露出幾道金線,勾勒成鳥喙狀。

  蕭躍微微笑了起來:“果然,你便是那宮家遺脈,真是讓我一陣好找。”說罷,便伸手欲將小釵帶走,不想此時,一道黑影自頭頂壓來,蕭躍雖覺出異樣,但隻來得及閃了個半身,便被人一腳重重踢在了右肩下,他退後數十步,捂住傷處,強吞下湧入口中的鮮血,抬頭望去。

  那是一個帶著半幅黃金麵罩的男子,雖飄逸如仙,但那琉璃色眼眸卻滿是駭人戾氣,似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蕭躍尚不知來人為月上教主,隻覺心下一震,這眼神好生熟悉,似在哪裏見過。

  不待蕭躍想起,那月上教主的身影忽如鬼神一般縹緲,轉瞬便到了他的跟前,蕭躍急忙應付,接了一式,豈料月上左掌虛晃,右掌猛地擊於他腹部,蕭躍飛身撞上身後一棵大樹,跌倒在地,終是吐出一口鮮血,才勉強爬起來,半跪著問道:“你是何人?”

  月上並不言語,瞟了一眼蕭躍腰間的玉牌,那是雁門弟子的所佩之物,思索片刻後,月上又閃身到他跟前,極快出手點中百匯,蕭躍身受重傷,早已無力抵抗,便這般暈死過去。

  月上立刻轉身到了小釵身旁,抱起已是血毒上湧的她,運足內力向簪花樓疾奔而去。

  待蕭躍醒來,已是在一個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

  “這是哪裏?”蕭躍暗想,他忍痛支撐著起身,借著插於牆壁的火把,打量起四周,兩邊皆有人把守,搖曳火光之下,這裏更顯陰森潮濕。突然,一陣低笑聲傳來,說話之人狀若瘋癲:“看來又有人進了那簪花樓,來了這月上教的地牢了。”

  簪花樓雅閣內,小釵正躺在床上,衣裳已是換下,可見那血色紋路密布全身,如同蛛網,因時辰已久,那紋路正微微搏動,鮮血逆行,流於其中。

  一旁,月上凝望著小釵,右手緊緊握著一個小巧的銅膽瓶,一動不動,周身氣息似凝固一般,突然,隻聽他向門外喊道:“將鎮魂寒針取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