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課
作者:蒔爾      更新:2020-06-20 14:14      字數:3259
  在“找中介”和“找鎖王”之間猶豫了一下,元州遇還是選擇了前者,這麽算來算去,她和中介大哥也算是個半熟了。

  電話接通,聽筒裏傳來熟悉的嗓音:“哎呀元女士,您身體還好嗎?怎麽講著電話的時候突然就沒了聲音,真是怪嚇人哦。”

  元州遇突然覺得,這一次中介大哥的畔城口音裏又摻了些別的方言意味,聽著有些怪怪的。

  他這不說還好,一說元州遇就有點不開心了。

  “我說大哥啊,那種情況下怎麽你也得過來救人啊,對麵突然沒了聲音你就不擔心嗎,萬一要是遇到壞人或者煤氣中毒或者心肌梗塞或者中暑暈倒什麽的,耽誤了救人時間不就是耽誤了一條生命嗎!”

  中介大哥被元州遇連珠炮似的一問,聲音都有點弱下去:“那個……元女士哦,好好的怎麽會發生這麽可怕的事情哦。”

  元州遇語氣有點激動,聲音驀地高了兩個度:“怎麽就不會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你看我不就差點被淹死在浴室裏嗎?”

  中介大哥頓時十分驚恐:“啊?差點被淹死?!”

  聽到這裏,元州遇已經十分確定,原來趕赴現場救人的人真的不是中介大哥。

  短暫的驚恐過後,中介大哥趕忙解釋:“哎呀您誤會了,當時我離得太遠沒辦法及時趕過去,不過我第一時間給房主先生打了電話,說了情況,他說會馬上上樓看一下的,而且今天早上還給我回了電話,說一切都好,連熱水器和下水道的問題都解決掉啦。”

  “房主先生?上樓?”頭上頓時一道天雷劈下,元州遇第三次出現了十分不好的預感,“陸……淨植?”

  “對啊,陸先生嘛。”中介大哥的話剛講到這裏,就被元州遇無情地掛斷了電話。

  原來那個奇葩的房東就是陸淨植!原來那個要趕她出去的人就是陸!淨!植!

  元州遇一路小跑下了室外樓梯,走到一樓房門邊使勁兒拍了拍,嘴裏也沒閑著:“陸淨植,開門!”

  此時天色雖然沒有全黑下來,但是光線已經很暗,各家都亮了燈,唯獨眼前的一樓,像住著怪獸的山洞,黑漆漆的一片,不見一絲燈光。

  等了好一會兒,天色全部暗下來的時候,房門終於開了道縫,清冷的嗓音問了句:“又怎麽了?”

  元州遇握住門邊用力一拉,那道門縫頓時大了許多,她抬頭看陸淨植,但是光線太暗,她隻看清了輪廓。

  “我覺得我們需要談一談……”

  元州遇話還沒說完陸淨植就要關門,她想拉卻沒拉住,隻能鬆開手去扶額,狀似無力地壓低了聲音:“哎呦,我頭好暈啊,渾身怎麽沒力氣了呢……”

  如預想中的一般,陸淨植果然開了門看她,語氣裏起了讓人不易覺察波瀾:“你怎麽了?”

  元州遇把握機會,笑嘻嘻地湊上前去:“你這麽關心我,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說完,趁著陸淨植不注意,從他身側的門縫擠進了屋裏去。回想到之前教室後門的那一幕,心想這種事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啊。

  “你這屋子是壓根沒有安裝燈泡嗎?”屋裏太黑,幾乎什麽都看不到,元州遇走出兩步怕被絆倒,隻能停住。

  手腕上突然傳來一股很大的力道,元州遇隻覺得身子被迫跟著轉了半圈,後背突然抵在了冰涼的牆上。

  黑暗裏,有溫熱的鼻息湊近耳邊,陸淨植清清冷冷的音調在這滿屋的黑暗裏竟然讓她聽出了一絲魅惑來:“就這麽進來,都不知道應該害怕嗎?”

  從沒有人距離這樣近的和她說話,這樣呼吸相聞,滿世界好像隻剩下對麵的人似的。元州遇隻覺得臉頰滾燙,渾身卻又因為陸淨植方才的話有些發冷。

  使出吃奶的勁兒狠狠推開陸淨植,男生溫熱的氣息頓時從耳邊消失,元州遇往旁邊躲了兩步:“法網恢恢的,我勸你可別亂來啊。”

  黑暗裏似乎先響起一聲嗤笑,緊接著元州遇聽到耳邊“噠”的一聲,頓時有明亮的光線湧進眼裏,突如其來的燈光實在太刺眼,她趕忙抬手去擋。

  適應了好一會兒光亮,終於能正常看清周圍,這一層的室內格局和她那二樓十分相似,隻不過目測要比樓上稍稍寬敞一些。

  剛才手腕上的力道讓人記憶猶新,元州遇猶豫了一會兒,小心走進客廳。別看陸淨植看起來高高瘦瘦的,這手上的勁兒可真不是鬧著玩的。

  整個房間布置的十分簡約,色調偏冷,仔細回憶了一下樓上已經亂的不像樣子的房間,元州遇覺得,這樓上樓下的裝修風格倒是一脈相承的,陸淨植這裏,也就是比她那整潔了那麽一丁點。

  客廳盡頭有一排直通向上的樓梯,元州遇走到樓梯口,仰頭望去,隻看到視線盡頭是黑漆漆的一片,她試著用不怎麽有空間感的腦袋仔細回憶了一下,突然發現,這樓梯盡頭的位置不就是她客廳裏那扇推不開的門嗎?!

  她當時可是又推又拉了好多次,還一直猜測門後麵到底有什麽來著,後來心大的覺得,這扇門應該是貼在牆上用來裝飾的。

  這是得有多腦殘啊。

  元州遇簡直是醍醐灌頂,當初高考對答案的時候都沒有這種從腦袋尖往裏灌風的感覺。

  眼看陸淨植手裏拿著杯熱牛奶從廚房出來,元州遇瞪著眼睛怒道:“你昨天就是從這裏上樓的吧?好啊,陸淨植,沒看出來,你這麽小小年紀,還長得人模狗樣的,卻原來是個變態!竟然把樓上樓梯口的門從你這邊鎖上,那你不是想什麽時候開就什麽時候開,想什麽時候進去就什麽時候進去嗎?”

  控訴到這裏,元州遇突然更加驚恐,記得之前覺得就她自己一個人住,晚上睡覺的時候基本不關臥室門,洗澡的時候也不鎖浴室的門來著,想到這裏,頓時雙手交叉護在身前:“你這個大變態!”

  陸淨植從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端著杯子坐在沙發上,回了一句:“也沒看頭,誰會看,你瞎操什麽心。”

  “什麽?沒看頭?”元州遇簡直難以置信,“你知不知道,以前追我的人手拉手都快繞承大一周了!”

  “承大?”陸淨植終於抬了眼皮。

  元州遇頓時暗呼糟糕,她一不小心舉錯例子了,趕忙補救:“你抓錯重點了好不好!而且,就算你沒看我,誰知道你偷沒偷看過以前的住戶。”

  她從頭到尾回憶了一下,從搬過來到現在,確實沒有遇到過什麽奇怪的事,也從來沒有被偷窺的感覺,還算正常。

  “我說過不租給女的,之前那裏的住戶都是男的。”陸淨植真是懶得提醒她。

  “男的?!”又是一聲驚呼。

  陸淨植覺得,她應該可以就此停下來了,但是元州遇顯然不是他能猜透的腦殘。

  “男的偷看男的不是更變態嗎!”元州遇雙手抱頭,覺得自己三觀蹦碎,快要崩潰了。

  陸淨植也覺得與元州遇交流快讓他崩潰了,這個女人的腦袋裏難道除了變態的想法之外什麽都沒裝嗎?

  “如果你不想感謝我辛苦走到二樓,從你豬窩一樣的房間穿過,把比豬還重的你千辛萬苦送到醫院搶救的話,就趕緊從我家出去。”

  “切,又提這個。”元州遇確實得感謝人家,但又不想矮了氣勢去,話說的理直氣壯:“看在你救人的麵子上,我就不告訴別人你是變態的事情了,就當扯平了。不過你這樓梯門得改一改,要麽砌牆封死,要麽鎖頭從我那邊鎖上。”

  陸淨植第一次被人氣的險些青筋凸起:“我記得之前通過中介告知過你,你應該在下周三之前搬出去。”

  這一擊直中要害,元州遇有一瞬間的理虧,但是馬上不甘示弱,打算破罐子破摔:“合同都簽完了,你讓我出去我就出去,豈不是很沒麵子。我就是不走,你能把我怎麽地?”

  最後一句,儼然是耍無賴的架勢。

  還沒等陸淨植開口,元州遇搶著跑上了樓梯,像後麵有人追似的:“我今天沒帶鑰匙,先從這裏借過一下。”

  隻是走到盡頭才發現,門上已經落了鎖。

  扒著樓梯扶手,元州遇叫了句:“喂,鑰匙在哪裏啊?”

  陸淨植坐在沙發上沒轉頭:“我怕我這個大變態哪天沒忍住開門進去把你掐死,所以把鑰匙扔了。”

  他語氣毫無波瀾,卻險些把元州遇氣死在樓梯上:“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她隻能走下樓梯回到一樓客廳,控訴一般說道:“也不是我說你,不過自從我搬進來,天黑之後就沒見你這屋子裏開過燈,剛開始我以為是燈壞了,今天才知道不是,你要是正常,怎麽會一直待在黑漆漆的屋子裏,還說自己不變態,哼。”

  猝不及防的,陸淨植突然轉頭,目光烈烈幾乎能灼傷人,元州遇從沒見過這麽可怕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

  陸淨植自沙發上起身,一步步逼近:“你想知道原因嗎?”

  元州遇眼見他嘴唇一張一合,聽他將話說的一字一頓:“因為,這裏死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