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課
作者:蒔爾      更新:2020-06-20 14:14      字數:3345
  “患者身體的各項指標均已恢複正常,再留院觀察二十四小時,如果沒有其他情況,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謝謝醫生。”

  元州遇恢複意識的時候,恰好聽到病房門關閉的聲音,門聲輕落下後,周圍陷入一片安靜之中,她抬了抬手,發現手背上正紮著輸液針,透明管子裏的液體一滴一滴慢慢落下,瓶子裏的液體已經快要滴完。

  呆呆地看了一會兒輸液瓶,元州遇抬起另一隻手揉了揉眼睛,努力回憶了一下,終於想起來失去意識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記得之前家裏的熱水器壞掉了,她給中介打電話的時候,剛打開花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難道是中介大哥及時趕到,把她送到了醫院?要把她趕出房子的中介大哥竟然陰差陽錯地成了她的救命恩人,還讓她住了單人病房?

  等等!單人病房?那住院費怎麽辦?!

  驚悚地想到這裏,她一把掀開被子,踩著拖鞋下了床,抬手就要拔掉手上的輸液針。

  恰好此時門被人從外麵打開,陸淨植拎著早飯走進來,看到元州遇去拔針,馬上大聲喝道:“你要做什麽?”

  元州遇被他嚇得手一哆嗦,抬頭驚訝問他:“你怎麽在這裏?”

  “要不是自己的房子險些因為樓上漏水被衝毀,還有個傻子自己把頭埋在水裏險些溺死在浴室,我也不想在這裏。”陸淨植臉色臭的直掉冰碴子。

  “漏水?溺死?”這關鍵詞信息量太過巨大,讓人以為自己誤入刑偵劇現場,元州遇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拍著心口十分後怕,若是這次真的交代了小命,她大概會成為第一個因為蠢被溺死在浴室裏的人。

  不過她記得她第二次開花灑的時候,已經徹底不出水了,難道……花灑後來又好了?

  這也太倒黴了吧。

  隻是她奇怪的是,明明記得進屋之後已經鎖了門,陸淨植即使知道樓上漏水,又是怎麽進去的,難道把門砸了不成?

  “是中介大哥給你的鑰匙嗎?”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到還有其他靠譜的方法。

  “不是。”陸淨植看起來並沒有要解釋的意思,“既然醒了就過來吃飯。”

  雖然語氣依舊不太好,元州遇卻十分開心地湊了過去,她肚子已經餓得咕咕直叫,隻是打開餐盒才發現,陸淨植買的菜全部都是有助於補血的。

  還真是……挺貼心的。

  拿起一雙一次性筷子,手指捏住一端微微用力,筷子從根部裂開,她看著不對稱的筷子尾巴,長長歎了口氣。

  “怎麽了?”原本好好的卻突然歎氣,陸淨植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筷子又沒掰對稱。”

  “這也值得你歎氣?”自從衝進浴室看到臉埋在水裏的元州遇,陸淨植覺得他這位新鄰居的意外體質大概是大部分人都難以企及的。

  “值得啊,怎麽不值得。”元州遇夾了一筷子菜送進嘴裏,“你還挺會買的,這菜聞著還挺香。不過這些菜你一個男生去買,搞不好會被打菜的阿姨調侃啊。”

  元州遇本就是隨口一說,沒想到一向麵無表情的陸淨植聞言,不知為何臉上微微泛了紅,見元州遇看過來,突然惡聲惡氣道:“廢話真多,快吃你的飯!”

  他這是惱羞成怒了?

  自從認識以來,元州遇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陸淨植,她趕忙放下手裏的筷子,湊到陸淨植跟前兒,笑嘻嘻問:“哎呦,臉都紅了,快說說,人家都調侃你什麽了?”

  說完,還衝他擠了擠眼睛,滿臉八卦相。

  陸淨植退開兩步,逃命似的出了病房去,離開老遠還能聽到元州遇的大笑聲。

  護士過來拔針的時候,元州遇正靠著床頭吃蘋果,道過謝後,她問護士:“請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出院啊?”

  “本來需要觀察到明天早上,但是最近床位緊張,醫生剛才再次確認了你的身體狀況,你如果沒有其他情況,今天下午就可以辦理出院了。不過出院後也要注意身體,貧血和低血糖嚴重了也是會死人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問道,“住院費是一起結嗎?”

  “費用方麵我不太清楚,不過所有手續都是你男朋友去辦的,問他就好。”

  元州遇“啊?”了一聲,心下詫異,誰能告訴她,男朋友到底是什麽鬼?她可是母胎單身好不好!

  拔完針,小護士似乎十分感慨:“我第一次看到一個人的臉色可以這麽恐怖,你男朋友抱著你衝進來的時候,那氣勢簡直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嘴裏一直喊著快救人,感覺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都能把我們醫院給掀了。”

  她剛才說的人……是陸淨植?元州遇覺得,這位護士小姐姐應該是弄錯人了吧,陸淨植就是緊張黑旋風都不會緊張她的吧。

  下午三點,陸淨植終於再次出現在元州遇的病房,他看著正縮在床上刷手機的人,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你家人呢?”

  見元州遇連眼皮都沒抬,陸淨植又問了一遍:“你怎麽自己住?生病的時候也不聯係家裏人。”

  元州遇一向不喜歡別人問起她的家人,問了也是白問,她從來都是拒絕回答的。不過此時情形倒是有些好笑,元州遇放下手機,突然反問:“你家人呢?一個高三考生,怎麽自己住?”

  陸淨植目不轉睛地看著元州遇,盡管上課的時候就坐在旁邊,但他似乎是第一次認真打量眼前的這個人,她的臉似乎隻有巴掌大,氣色比起剛進醫院的時候要紅潤一些,盡管穿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依舊很好看,容易讓人移不開眼的那種。

  元州遇盤著腿靠著病床的床頭,其實她對陸淨植真的挺好奇的,不過不出所料,陸淨植偏開了頭,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元州遇聳聳肩,誰都不回答,倒也不吃虧。

  “你收拾一下,可以出院了。”

  “這麽快?”

  “你是沒住夠嗎?”

  元州遇剛才隻是隨口一說,這人怎麽就上綱上線的呢?考慮到偉大的救命之恩,元州遇忍住想懟回去的衝動,沒脾氣地問道:“我得上哪去辦手續?”

  “手續我都辦好了。”陸淨植麵無表情地說完,徑直朝外麵走。

  “哇哦!”元州遇臉上瞬間笑出朵花兒來,連鞋都沒顧得上穿,直接撲了上去,抱著陸淨植的胳膊不敢置信道:“同桌,你簡直太好啦!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善良最好看最勇敢最勤勞的人了!”

  元州遇決定,以後對陸淨植刮目相看……那麽一丁點兒。

  陸淨植反應慢半拍,胳膊被抱了個正著,他馬上嫌棄地要把人甩開,無奈元州遇粘性太大,他甩了半天,未果。

  元州遇見他一臉踩了狗屎的表情,心下更樂嗬,看來這個陸淨植是真挺討厭與別人產生肢體接觸的。

  回家的一路上,陸淨植與元州遇全程無交流,而且始終保持著安全距離,這樣的定力讓元州遇十分佩服,並且望塵莫及。

  這人怎麽能忍住,一個字都不說呢?

  一路走到小區附近,元州遇始終跟在陸淨植兩步開外的地方,偶爾就著已經不太刺眼的陽光看向前麵的背影,她心裏的疑問始終沒有消去——明明冷的像把自己凍在了冰櫃裏的人,怎麽突然就對她這麽無微不至了呢?

  元州遇突然有些自戀,那個人不會是終於get到了她身上的閃光點,然後……喜歡上她了吧?

  這想法一旦開了頭,就像病毒一樣蔓延的停不下來,元州遇越想越覺得有道理,畢竟陸淨植一開始可是踹凳子讓她滾的人,如今又是辦手續又是買飯的,再加上護士小姐姐之前的話,不讓她想歪都不行呀。

  咧嘴傻笑了一會,元州遇突然回過神來,趕忙拍了拍臉,她可是有要務在身的人,哪裏有時間和精神氣兒浪費在這種事上。

  強迫自己收回那些胡思亂想,她發現,此刻走的正是之前被黑旋風狂追的那條路,路上有附近小區的居民外出買菜回來,腳步是悠閑的慢。

  剛才的猜測到底還是讓元州遇臉上發熱,她突然想打破此刻的安靜,沒話找話地開了口:“對了,那天黑旋風不是和你一起走了嗎,最近怎麽沒看到?”

  “黑旋風?”陸淨植的第一反應是李逵,然後才意識到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你說的是黑將軍。”

  “哎呀,反正都差不多,我現在聽到黑某某的句式都害怕,管他是黑將軍還是黑皇帝。”

  陸淨植瞟了元州遇一眼,“黑將軍不是我養的。”

  什麽?竟然不是他養的?!

  不是他養的好啊!

  不是他養的簡直太好啦!

  元州遇可無法承受將來的某一天要與黑將軍共處一個院子,哪怕隻是院子都不行。

  她對黑狗大概已經有陰影了。

  到家的時候正好是晚飯時間,元州遇不是個沒良心的人,想著要不要和她這位帥氣的救命恩人約個飯,沒想到剛進大門,陸淨植連再見都沒說,直接進了一樓的房門。

  聽著防盜門的“咣當”一聲響,她望著緊閉的房門聳了聳肩,這難不成是害羞了?

  沿著室外樓梯上到二樓的時候,元州遇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她身上沒帶房門鑰匙,這下子要怎麽開門進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