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避禍
作者:零度流浪      更新:2020-06-20 10:29      字數:2168
  徐榮乃幽州玄菟郡人,所轄黎陽營皆是鐵騎共計千餘人,營中兵勇出自於並州和幽州,都是弓馬嫻熟的州郡壯士。

  黎陽營直接歸屬於朝廷統轄,駐地在冀州下轄的魏郡黎陽縣,不受州郡官吏調配,乃是拱衛洛陽的重要營兵。

  張遼邀請徐榮進賬,兩人落座之後,張遼主動問道:“敢問徐校尉,送我入營的文士是何人?”

  徐榮神色一凝,備感疑惑的問道:“你不知道?”

  張遼一頭霧水的道:“我確實不知,還請徐校尉解惑。”

  “北軍中候劉表,劉景升是也。”徐榮緩緩開口。

  北軍中候一職跟刺史、尚書令一樣,都是官秩六百石的俸祿,不過,其手中的權力極其恐怖,就拿北軍中候所轄的五校尉來說,那可都是官秩比兩千石的大員,要論權力的大小直接跟北軍中候天差地別。

  張遼輕聲唏噓道:“原來那位身長八尺有餘,姿貌溫偉的文士就是劉表,鼎鼎大名的劉景升啊。”

  “沒錯,劉景升確實是鼎鼎大名,身為八俊之一乃是享譽天下的名士,原本,劉景升身為黨人遭受黨錮之禍不可能出仕,這還多虧了黃巾之亂。”

  徐榮解釋道:“當時皇甫嵩表奏天子寬赦黨人,以防對朝廷有嫌隙的黨人同黃巾賊寇狼狽為奸,天子赦免遭黨錮之禍迫害的黨人之後,劉表方有出仕機會,大將軍何進這才征辟劉表為官,出任北軍中候一職。”

  徐榮口中的劉表確實是大名鼎鼎,不過,同張遼口中的大名鼎鼎不太一樣,真的不太一樣。

  張遼神色一苦埋怨道:“我主動問過劉表身份,可他對我不屑一顧直接懶得回答,著實讓人心中一寒,深感門第觀念之森嚴,即便我出自於馬邑豪族,可在劉表的眼中依舊十分卑賤。”

  他若是沒有羨慕之情那是違心之態,劉表依靠名士身份剛一出仕就擔當大任,對他而言高不可攀。

  “你就知足吧。”

  徐榮神色懨懨的道:“我入營的時候,將軍府屬官從事中郎王允對我稍加安撫,劉表能夠親自接你入營,已經是莫大的重視。”

  張遼苦笑不跌,兩相比較的話,他受到的禮遇確實要比徐榮隆重,心底對劉表的些許不滿頓時減輕。

  “折節下交是美好的品質,能夠做到之人又有幾個?”

  張遼深感無力,徐榮能夠真誠待他已經顯得彌足珍貴,這也是因為同為邊郡武將的緣故,天然屬於同一階級。

  想要獲得世族名門子弟的認同和結交,難逾登天。

  徐榮在洛陽任職已久,對此深有體會,直言不諱道:“大將軍何進的座上客,皆是孔融、袁紹、王允、劉表、荀彧、陳琳等人,皆是家世顯赫之輩,同時又是名望極隆之人。”

  何進發家於屠戶之室,借助外戚的身份飛黃騰達,如今權傾一時高朋滿座,其身份和地位已經不允許他同寒門子弟交往,身邊匯聚的高門子弟不勝枚舉。

  所以,即便張遼和徐榮都是掌握兵權的武將,在何進眼中跟高門子弟無法媲美,隻要大將軍的金印紫綬傍身,一紙命令就可以指揮他們麾下的兵馬,自然不用格外的器重拉攏。

  中軍校尉袁紹和典軍校尉曹操,乃是何進的座上客,單憑兩人的家世就足以讓何進青眼有加,這是張遼和徐榮所不如的地方。

  張遼感慨道:“大將軍何進和上軍校尉蹇碩,都在擴軍備戰,看來,這場禍事難以避免了,隻需要一個契機就能引發大戰。”

  “行同水火之勢已成,必有一方飲恨於刀斧之下,方能緩解劍拔弩張的矛盾。”徐榮這般判斷。

  洛陽時局混亂不堪,但何進和蹇碩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何進身邊匯聚的黨人、名士以及世家子弟,恨不得將宦官集團生吞活剝,掃清專政的閹宦之徒。

  以張讓和趙忠為首的十常侍,在蹇碩執掌上軍校尉以來稍微安心,宮室之內宦官集團統領所有禁軍,如今宮室之外又有西園新軍作為犄角之勢,大有高枕無憂之態。

  張遼和徐榮頗有惺惺相惜之態,整日聚在一起相談飲宴,時而討論軍陣兵法,時而切磋武技互相搏鬥,交情日益漸深。

  月餘時間轉眼即逝,這一日,劉表設宴送別將軍府屬官東曹掾蒯越,張遼和徐榮皆有賞賜,不過,名士齊聚的宴席之上並無兩人的座位。

  張遼對蒯越自然熟悉,這位輔助劉表佐平荊州的世族名士,已經不想立於危牆之下,準備離開洛陽這個是非地。

  “異度之計,臼犯之謀也。”這是劉表對蒯越蒯異度的評價。

  曹操平定荊州後這般感慨:“不喜得荊州,喜得蒯異度耳!”

  今後的蒯越在曆史舞台上將會大放異彩,如今,身為荊州望族的蒯氏代表人物,已經顯露出來足夠的才氣和能力。

  “徐校尉,你對蒯越很了解吧?”

  張遼低聲詢問,徐榮在洛陽能夠打探到很多消息,他初來乍到自然是兩眼一抹黑無法探知有用的消息。

  “蒯越向大將軍建言,趁著蹇碩勢微先下手為強,一舉剪除蹇碩等閹宦盡收兵權,何進沒有聽從蒯越的意見,蒯越主動辭去東曹掾一職請求出任豫州汝陽縣令,大將軍已經準許。”

  徐榮神色複雜的道:“對朝局失望之人,像蒯越這樣遠遁州郡避禍的名士數不勝數。”

  張遼在心底嘀咕道:“恐怕不僅僅是對朝廷失望,而是看出劉氏天下已經日薄西山,都在打算保住家業,不想為了向朝廷盡忠而禍及家族。”

  劉表所在的大帳內高朋滿座,名士齊聚,入耳多聞管弦絲竹之聲,入目多見舞女蹁躚之影。

  張遼和徐榮對案而飲,置身於盛大的飲宴現場之外,舞女的脂粉氣傳入了鼻孔當中,絲竹之音飄進了耳朵裏麵,張遼不知徐榮心底的真實想法,他的心底盡顯奮發上進之情。

  總有一天,他也要成為上位者,不再是風流齊聚場麵的見證者,而要成為真正的參與者,甚至是主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