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小七以擂鼓般的敲門聲震醒賴床的林亦。

  “來了來了！”林亦揉著睡眼：“媽呀，拆房子哦。”

  “人都約好了你賴什麽床呢？”小七不滿。

  “小彤人呢？”

  “我爸接去買衣服了。”

  “你爸？你爸自己穿得像火雲邪神似的，帶她買衣服？”林亦仿腦中浮現的是恐怖片。

  “你閉嘴，趕緊拾掇拾掇。”小七呸了他一口：“楊主任約好了，別遲到了。”

  “噢！”林亦突然想起這茬。

  昨晚他說的大小通吃，就是想讓小彤先跟班試讀，體驗學習氛圍；課餘時間再報班學習，惡補基礎知識。等到開學了，再入學新年紀。

  這個想法，先不說小彤同不同意，小七是成功被說服了，所以今天早早約好了學校的教導主任楊主任，想當麵談談這件事情的可操作性。

  “約額幾點？”林亦蹲在馬桶上刷牙，不忘大聲確認時間：“來唔來額及？”

  “十一點半！”小七在外麵大聲回複道：“還有四十分鍾，路程差不多半小時，你趕快！”

  “噢！”

  林亦開啟超加速模式，平時起碼磨蹭半小時的過程不稍十分鍾全部搞定，西裝筆挺，頭梳得蹭亮。

  “要不要這麽正式啊你。”小七是第二次見他這副打扮，再一次芳心大動。

  “當然要。”林亦對著鏡子，仔細抹平腦袋上每一根翹起來的雜毛：“第一印象很重要，不能讓人家看扁了，不然小彤也會被看扁了。”

  “楊主任不是那種人。”小七和她接觸過，比較放心：“你抓緊時間，遲到才是最扣分的！”

  “走著。”

  小七再一抬頭，林亦已經沒了蹤影，隻得搖搖頭，關好門窗跟下去。

  路上，林亦突然發問：“對了，你爸早上來了？”

  “來了啊。”

  “他沒問你屋裏住著誰？”

  “問了啊。”

  “我擦，我暴露了？”

  “沒，我說我閨蜜。”

  “閨蜜？？？”林亦捏起個蘭花指：“Excuseme？閨蜜？”

  小七沒好氣反問道：“那你覺得我說什麽他才不敢開門看看呢？”

  “好吧，閨蜜沒問題。”

  林亦沉默了一會，又問道：“我鞋他沒發現？”

  “你好好開車！”小七不耐煩：“鞋我提前收好了。”

  “哦，那就好。”林亦鬆了口氣。

  “畏畏縮縮、鬼鬼祟祟、齷齷齪齪的。”小七氣哼哼地念叨著：“身正不怕影子斜！虧你還說什麽君子坦蕩蕩，我看你是小人長戚戚。”

  “不，我是真怕他。”

  “怕他還要住我這兒？快離我們遠遠的啊。”

  “說這話就沒意思了嗷。”林亦見她火氣上來，趕緊打岔：“到了到了，還有八分鍾，快走。”

  小七一看時間，隻得跟著他匆匆趕向餐廳。

  還好，兩人準時抵達，更重要的是，楊主任也是同時到的。

  “楊主任，又見麵了。”小七熱情地迎了上去：“林亦過來，這位就是楊主任。”

  “楊主任您好，我是小彤的哥哥林亦。”林亦禮貌地伸出手。

  楊主任約莫四十來歲，盤著頭發，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不苟言笑。歲月沒能掩蓋其天生麗質，卻留下些難以撫平的刻痕。

  她端莊地同林亦握了握手，道：“坐下再說吧。”

  三人坐下後，她先問林亦和小七是否能吃辣，得道肯定的答複後，她熟練地點了幾道菜。

  “這裏我常來，挺好吃的川菜館子，你們可以嚐嚐。”地方是楊主任挑的。

  “好啊，特別期待。”小七開心地拍拍手。

  “楊主任，我工作性質比較特殊，之前一直在忙，隻好托小七幫忙張羅小彤念書的事情。”見對方沒有繼續說話，林亦率先挑明來意：“之前就聽小七提起您，今天才有幸拜訪，真是慚愧。”

  “哪裏的話。”楊主任語氣謙和，麵容卻仍靜如池水。

  她說：“小彤我見過，是個聰明孩子，可我有個問題。之前在學校我沒問，今天咱們私下溝通，我覺得應該問清楚。”

  “您盡管問。”

  “能送孩子念我們學校，你條件應該不差，今天見麵後，我甚至可以評估為很好。”楊主任突然盯住林亦的眼睛，氣勢十足：“為什麽現在才讓孩子念書？”

  林亦被她突如其來的鷹視盯得渾身不自在，眼神飄向小七：“你沒和主任說啊。”

  小七尷尬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學校裏主任沒問，我就沒說。”

  “楊主任，是這樣的。”林亦解釋道：

  “這孩子不是我親妹妹，我們是偶然認識她的。

  她生活比較艱辛，父親癱瘓臥床不起，父女倆無依無靠。

  這麽小年紀就得承擔著生活重擔，每天騎十幾裏地到市區做點小買賣。

  我見她聰明懂事，實在不忍心，便和他父親談好，申請作她的監護人，想將她培養成才。”

  林逸說完，小七在一旁不停點頭，佐證他所言非虛。

  “原來是這樣……”楊主任犀利的眼神稍顯柔和。

  “你應該知道我們學校念下來，少說得五六十萬，你還挺仗義。”楊主任語氣也有了些溫度。

  “主任過獎了，這孩子值得。”

  “值得？”楊主任細細品了品這個詞，問道：“我和小七說過，這孩子我可以收，所以今天找我是有別的問題？”

  林亦把讓小彤開始試讀的想法說了出來，清晰地表達出關於小彤年紀與追趕時間的顧慮。

  “我拒絕。”楊主任回答地很果斷。

  “為什麽？”林亦不解。

  “孩子可以試讀，不過入學了就必須住校，不允許參與校外輔導。”

  “楊主任，能不能看在我爸的份上行個方便？”小七求情。

  “小七，你們倆能天天看著孩子嗎？”楊主任反問道：“怕是不能吧？孩子走讀，且不說路上有安全隱患，你們找的輔導班，又一定可靠嗎？”

  “可是她已經在起跑線上耽誤三年了，我們隻想她後來居上啊，楊主任……”

  小七繼續求情，卻被她決絕打斷：“不行，這是學校的規矩。”

  “可……”

  “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楊主任接起手機：

  “喂，趙凡，什麽事？

  和你爸一起？

  好，我在見學生家長，一個小時之後來接我。”

  趙凡……林亦聽見個熟悉的名字。

  會是那個買佛麵的趙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