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林亦突如其來的警告，韋恩有些出乎意料。

  “內鬼？”他又確認了一次。

  林亦很篤定地點頭。

  “煙兒，外麵你跟進一下。”他讓柳煙兒跟進拍賣會的收尾，自己直接拉著韋恩走向辦公室。

  進到屋裏，林亦把門反鎖。

  “你沒發現問題？”

  “什麽問題？”韋恩有些遲鈍。

  “本來，你認為這酒能拍到多高？”

  “本來……五百萬吧？”

  “我為了保險，提前交給小七1000萬，雙倍的價錢。”林亦頓了頓：“但是實際呢？”

  韋恩皺起眉頭，感覺到蹊蹺。

  “13號競拍者是會員嗎？”林亦提出疑點。

  韋恩搖了搖頭：“我沒有印象。”

  “那他憑什麽拿到入場資格？”

  “這……”

  “小五是什麽來路？”

  “哥，你怎麽這麽多問題……”

  “我問你，小五是什麽來路……”

  “小五沒問題的，他從小就在我家，我們一起長大的。”

  “你父親凍結銀行卡的時機會不會太巧了？”林亦追問。

  “哥……”

  韋恩坐進沙發裏，抱住頭，他顯然不願接受這個事實。

  “既然如此，他背後是誰已經顯而易見了。”林亦歎了口氣：“算了，不是敵人就好。”

  韋恩抱著頭沉默了很久，終於站起身，氣衝衝地想要出去理論。

  可是剛一打開門，小五正站在門口：“少爺。”

  “為什麽背叛我？”

  “少爺，我沒有背叛你。”小五捋平韋恩褶皺的衣領，說：“你太單純，老爺和我都怕你被外人騙了。”

  “不會在說我吧？”林亦裝作很意外，打趣道。

  小五把韋恩請回屋內，給林亦鞠躬道：“林哥，我代老爺向您道歉。”

  未待林亦表態，韋恩再次發問：“我問你，為什麽要背叛我？”

  “少爺，我沒有背叛你。”小五重複。

  “小五，你我認識近二十年，我待你如何？你為什麽背叛我？”顯然他對小五的回答不滿意。

  “少爺，我沒有背叛你。”小五還是堅定地答道。

  “林哥是我請來的人，我信任他。

  老爺子不信他沒關係，你也不信？

  不信他，就是不信我，你還說你沒背叛我？”

  韋恩以他的邏輯不依不饒地追問著小五。

  “少爺，我從來是向老爺如實稟報情況的，關於林哥，我也一直報的是‘值得信任’。”小五解釋說：“可是這次拍賣會來得突然，老爺起疑很正常。”

  “你一直都在監視我？”韋恩質問他。

  小五點了點頭。

  沒辦法，這次冒著暴露的風險突然出手，就是因為老爺認定這是騙局，想要讓韋恩長個記性，誰成想結果玩脫了。

  “韋恩，算了，從結果來看是好事。”林亦規勸道：“我還是堅持我的態度，既然不是敵人，就沒關係。”

  “你知道錯嗎？”韋恩問小五。

  小五搖搖頭：“小五沒錯。”

  韋恩抬起拳頭就要揍他，被林亦攔住了。

  “少爺，雖然老爺認我作義子，但我心裏一向清楚——我是韋家的下人，我隻對韋家的利益負責。”小五低下頭：“我想把你當作哥哥，可我不能，也不應該。“

  韋恩坐回沙發，低下頭一語不發。

  “你們為什麽要懷疑我？”林亦有些好奇。

  “林哥，老實說我奉命調查過你。”小五攤牌道：“你職場不順，以至於生活難以為繼。後通過擺攤稍有些起色。

  認識少爺的時候，你正好繼承了一幢天價凶宅，就此發跡。

  本來這些事雖多少都和少爺有交集，但他一直處於邊緣狀態。

  可是，這次你突然引薦一個合夥人，恰巧合夥人又有著世間罕有的珍貴藏酒，而藏酒又正好是我們少爺的軟肋。

  老爺會產生疑慮，我覺得沒有問題。”

  林亦點點頭，認同他的態度：“不過，世間就是有如此巧合的事，我們恰好有韋恩想要的東西，但這東西並不是用來設計韋恩的陷阱。”

  “是的林哥。”小五繼續解釋情況：“老爺本就認定你會以這瓶酒誆騙少爺的財產，恰好你又找我多報了一個名額，這讓我也動搖了。”

  “所以你們以為我要名額，是用來找人來抬高競拍價，以便多套韋恩一些錢財的？”

  小五點點頭：“當然，可後來見到進場競拍的是小七姐，我才覺得太不對，如果你誠心欺騙少爺，是不會請一個我們都認識的人來當托的。”

  林亦笑而不語，當然了，他請小七是請來兜底的。

  “所以，在你找我多報一個名額之後，我也奉命多報了一個，準備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小五繼續解釋道：“誰成想，酒最後被抬到了天價，你們竟還是把它贈給了少爺。”

  聽到這裏，韋恩再次開口：“你知道錯了嗎？老家夥知道錯了嗎？”

  “我來道歉，確實是老爺要求的。”小五對林亦說：“但老爺不會親自道歉，他也不認為他錯了，他說等你們年老後有了繼承人，就會理解。”

  “嗯，沒關係。這事確實來得巧，被你們懷疑沒什麽問題。”林亦愛換位思考，所以這事他看得很開：“這件事之後，我和韋恩隻會更鐵，我不介意。”

  “林哥海涵。”小五鞠了個躬，說：“老爺說既然他不認錯，就沒必要補償你。”

  林亦哭笑不得，韋恩這個老爹很有性格。

  “但是，韋家有恩必償，這次你以豪禮相贈，他願欠你一個人情。”小五說：“你有需要的時候，可以隨時找他兌現。”

  “人情？那我先謝過了。”林亦笑納。

  至此，林亦確實接受道歉，小五終於鬆了口氣，麵露微笑，誠心點頭致謝。

  之後，他憂心忡忡地看向韋恩，試探著問道：“少爺，我……之後還能跟著你嗎？”

  韋恩沒有說話。

  “可以理解。”小五喃喃道：“換作是我，應該也不會原諒一個監視自己近二十年的二五仔吧。”

  韋恩仍未開口。

  小五用力吸了吸鼻子，向韋恩深深鞠躬，轉身離開。

  “等一下。”韋恩叫住他：“從今天起叫哥，你要再敢叫一聲少爺，立馬滾蛋！”

  韋恩起身走到酒櫃前，倒了半杯紅酒，一口喝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