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靈柒，你這張嘴要能被毒啞了，或許還能算個可愛妹子。”林亦狠狠翻了個白眼。

  這種水平的鬥嘴小七根本不在乎，反倒樂嗬嗬地湊到跟前，遞給他一瓶農人三泉。接著擰開自己手上那瓶，打開貓箱，將水小心倒上手心，遞到貓箱前。

  小奶橘嗅到水氣，怯生生地邁步出來，低下頭吧嗒吧嗒舔起小七的手心來。

  “哈哈哈，癢”小七強忍著手心傳來的酥麻觸感，問向林亦：“你快說說嘛，到底怎麽了？”

  林亦把之前一家三口的事情簡單複述了一遍。

  “就這？”小七噗嗤笑了出來：“你不會這麽玻璃心吧？”

  “沒有，我就覺得小孩怪可憐的。”林亦辯解。

  “也還好吧，起碼她爸爸還算照顧她感受嘍。”小七突然叫起來：“哇你別過來吖，我對毛毛過敏的！”

  原來，小奶橘喝飽水後邁開了小短腿，呼嚕嚕地跑到她身邊，來回蹭著她的胳膊。

  “這是室外，嗆不到你，你別太誇張了。”林亦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小東西真怪可愛的。”剛還哇哇亂叫的小七，沒幾秒就被小奶橘給“馴服”了。

  林亦哼哼冷笑：“愚蠢的人類就是你吧？”

  小奶橘撩妹功夫一流，三兩下就把小七的心給萌化了。小七沉浸其中無法自拔，壓根聽不進任何聲音，更別說去理會林亦的口舌之快了。

  誰成想，這對萌妹加萌貓的組合，又給攤位聚起了人氣。

  “哇好可愛！”

  “小姐姐，我可以摸摸它嗎？”

  “哇，它舔我了！”

  “萌化啦！”

  地攤車被一群女生團團圍住，小七和小奶橘瞬間成了焦點。

  女生們的鶯聲燕語，傳到林亦耳中卻成了聒噪的嘰嘰喳喳。主要因為她們沒一個人問小奶橘賣不賣，全都在明目張膽地白嫖。

  “貓糧10元，現裝的高檔貓糧！科學投喂，擼貓必備，先買先擼，不買沒得擼！”林亦懶得跟她們浪費時間，費勁地擠出包圍圈吆喝起來。

  這些妹子雖不買貓，但是紮在一堆十分熱鬧，多少也激起了從眾效應，吸引更多顧客過來買單。

  趁著這個機會，林亦決定先放放小奶橘的買賣，抓緊兜售貓糧。

  倒是小七心疼小奶橘了，她把它關回貓箱，擺著副臭臉爬上車攤接著分裝貓糧。

  女生們自討沒趣，便沒再聚集。好在林亦已在外圍圈住一層客流，沒有影響到生意。

  兩人忙活到天色漸暗，才把8袋12磅貓糧徹底賣個幹淨。

  小七平時宅家，很少有機會這麽忙碌，此時她癱坐在車攤上，狠狠擦了把汗：“呼……你這工作也太辛苦了吧？”

  “不覺得挺熱鬧嗎？”林亦打趣：“前麵怎麽了，那些臭丫頭說錯話惹到你了？”

  “不是，一群人老這麽圍著小貓咪吵吵鬧鬧的，別再把它嚇壞了。”小七噘著嘴，打開貓箱把小奶橘抱出來放在腿上，小奶橘好像也很喜歡她，很老實地趴在她腿上，舔舐著她的手指。

  “你不是過敏嗎？”林亦提醒道：“別處出感情了，我今天必須要把它賣出去的。”

  “阿嚏！”小七打了個噴嚏：“這麽可愛，你真舍得賣啊？”

  “答應別人的事情，總不能言而無信吧？要不你買？”林亦當然不會提到任務。

  “但是……”

  正在小七猶豫之時，車攤前出現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

  “是你啊。”林亦認出了他，是下午一家三口中的壯漢爸爸：“有事嗎先生？”

  “請問，那隻小貓還在嗎？”

  林亦打量了一下，近一米九的個頭，臉上蓄滿了絡腮胡，隔著襯衣也能明顯看得出健碩的胸肌，說是壯漢毫不為過。

  不過他聲音溫和，談吐斯文，跟外形有著不小的差距。

  “在的。”林亦稍稍停頓後，轉身掐著小奶橘的頸皮，將它從小七腿上拎起，遞給他。

  “咪唔！咪唔！”小奶橘明顯不情願。

  壯漢小心翼翼接過小奶橘，捧在手心輕輕撫摸。

  “咪唔”好像沒有感到惡意，小奶橘稍稍放鬆，趴下身子眯起眼睛。

  “真可愛……”壯漢伸出食指，輕輕著撓它的下巴，眼睛濕潤起來。

  我艸不是吧，猛漢落淚？

  “咳……”林亦有些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提醒壯漢莫要失態。

  壯漢反應過來，趕緊擦了擦眼睛，將小奶橘還回。

  “先生，您是回來是……？”林亦接過奶橘，放回貓箱。

  “我想了一下午，還是想為女兒買下這隻小貓。”

  因為這事啊？不過想想他老婆那夜叉模樣，哭一哭也不算奇怪。

  林亦毫不猶豫地婉拒道：“抱歉，您太太好像不喜歡它，出於責任，我不想把它賣給您。”

  他當然想完成任務，但不代表他可以為了任務不顧一切。

  任務還有別的完成，但是要讓小奶橘和那個女人生活在一起，林亦絕對不答應。

  “我想你可能有點誤會……當然，這也不怪你。”壯漢解釋道：“我太太跟我分居了，今天隻是一起陪陪孩子而已。”

  “哦？”僅僅這一句可說服不了林亦。

  “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我太太脾氣本就不好，後來因為一些誤會，便離開了我。”

  誤會？無非是……林亦露出鄙夷的眼神。

  “您別誤會，我沒有做出格的事情，隻是我不善於處理一些曖昧關係，讓她誤會了。”壯漢慌忙解釋：“我發誓，我愛我的太太和女兒。”

  “所以這和貓咪有什麽關係呢？”林亦不太想聽他的家長裏短。

  “我工作九九六，也算是上輩子的福報……可這樣很少有時間在家陪女兒。”壯漢眼眶又閃起銀光：“和她媽媽分居以後，我完全能想象出她有多孤獨，所以……”

  “所以，你想讓這隻小貓在家陪她？”

  壯漢抹了抹眼角，點了點頭。

  “2000，不二價。”林亦歎了口氣，輕聲道。

  小七在一旁瘋狂拽他的衣角。

  林亦輕輕甩開她的手，將小奶橘塞進貓箱，遞給壯漢。

  “謝謝。”壯漢付完款，接過貓箱。

  嗡……林亦口袋裏傳來震動，他明白是任務完成的提示。

  小奶橘隔著透明擋板，對著小七“咪唔”一聲，像是告別。

  小七“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壯漢怕他們反悔，頷首示意後便離開了。

  “你哭什麽？”林亦從車裏拿了包紙巾，丟給她。

  小七不理他，獨自蹲坐車攤上，抱著雙膝，深埋著腦袋抽泣著。

  “你家裏又不能養貓，難道不準別人養嗎？而且你也聽到了，讓它去陪一個喜歡它又需要它的孩子，有什麽不好？”

  林亦最怕女人哭，哭得他手足無措、心煩意亂。

  小七突然抬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著跳下車攤跑開。

  “你去哪？回來！”

  小七沒有回頭，在不遠處攔下一輛出租車，上車後揚長而去。

  “真是麻煩！”林亦狠狠將車廂擋板扣下，砰得一聲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他將攤點收拾趕緊，裝好貨箱，回到車上。

  短暫思索後，他猛拍方向盤，點火，給油，一氣嗬成。

  沿著壯漢離開的方向，他仔細排查，生怕漏看一個路人。

  約莫十分鍾，終於讓他找到了！

  “先生！”林亦臨時停靠，下車攔在他麵前。

  壯漢也沒想到他會追來，有些不知所措：“你……”

  “先生，我考慮再三，這隻貓我不應該賣給您。”

  “為什麽？”

  “您覺得對於孩子來說，一隻貓可以替代母親嗎？”林亦的談判技巧向來是長驅直入的。

  “……”壯漢被問得啞口無言。

  “既然您說您很愛太太和女兒，那為什麽不去直麵問題，而是靠一隻小貓來逃避？”

  “……”

  “憑我下午的親眼所見，您太太的脾氣確實很烈，烈到可以直接遷怒給女兒。

  與此相比，一隻貓的陪伴有個屁用？

  你真的不打算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嗎？

  那個隻有你最清楚的，因你而起的問題？”

  一連串的逼問下，壯漢輕輕放下貓箱，蹲下身子，雙手捂麵。

  “先生，請把這隻貓賣回給我。”林亦掏出手機打開支支寶：“然後去解決你必須麵對的問題。”

  “……”

  華衫路盡頭，一個拎著貓箱的小夥，一個泣不成聲的壯漢，通過手機，完成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