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衫路，振公故居前。

  “下車。”林亦將車停好。

  “下車去哪呀？”小七被催得匆匆下車，滿頭問號。

  林亦二化不說，將車後箱擋板撐開後一躍而上，再回身伸手：“來。”

  小七伸出手，被林亦一把提溜上去。

  “這是要做什麽？”小七還沒站穩，便接到林亦丟來的一包塑料分裝袋，有些迷惑。

  “幫忙裝一裝，待會兒就得來生意啦。”林亦拎起一袋貓糧到她麵前。

  接著，他又轉身搬起新買的白板，在上麵畫了一隻萌貓，旁邊寫道：

  “為了我們的健康，請科學投喂，喵

  渴求全貓糧現場分裝，10元/包。”

  準備完畢，他又躍下車攤，將白板靠在車邊，並拿出收款碼掛到車攤角柱上。

  一通操作行雲流水，把小七都看呆了。

  “咱們這是要……擺攤？”

  “沒錯呀，快幫忙裝，待會要來不及的。”林亦再躍回車上，也開始分裝起來。

  “我知道現在擺攤火，可你擺攤賣貓糧是什麽謎之操作？”小七還是沒能理解：“行為藝術？”

  “華衫路鼠患，百隻貓咪投入捕鼠，之後定居成為新景象的消息你不知道？”

  “好像是有聽說，可這也能當回事兒嗎？”

  “那當然了！我來之前可都查清楚了，那群喵老爺最愛在振公老爺子的宅院裏住了，強強聯合，現在這裏可是華衫路上最最最火爆的景點，不然你以為他們都在幹嘛呢？”

  林亦指向故居前往來的人流，解釋道：“咱們紮在這兒，相當於於掐住了華衫路遊人流量的咽喉，客流還不是源源不斷？”

  這種思路小七聞所未聞，尚有些消化不良。

  “老板老板，貓糧10塊錢一包？是正品嗎？”三五學生模樣的女生圍上來問道。

  “正，必須正，瞧瞧！”林亦起身展示堆在攤上的渴求貓糧：“都是現拆的，看這包裝，支持掃防偽碼驗貨。”

  “好，給我來一包。”一個女生掃碼付款。

  “10塊錢這麽一小包，也太少了吧？”女生拿到貓糧，身旁小姐妹碎碎念：“這老板太黑了。”

  “妹妹們，這我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林亦聽見，往車攤邊緣一坐，兩腿放鬆垂下道：“你看看這條街，今天一天來華衫路看貓咪的路人和遊客，少說也得有個大幾千吧？”

  女生們點頭。

  “貓咪總共就百十來隻，要是人人都喂上一碗兩碗的，它們吃得下麽？”

  女生們麵麵相覷。

  “你們啊別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們是饞它們身子，也就想勾引到跟前好好擼一擼，對不對？”

  女生們搗蒜般點頭。

  林亦又掌控了節奏：“那我問你們，要是它們一個個都吃飽了，再拿貓糧去是能勾引到狗子還是驢子？”

  女生們恍然大悟，但過後還有些疑慮未消的樣子。

  “大家都想擼貓，大家都要投喂，但是有人真正顧及過貓咪的感受和貓咪的健康嗎？”

  女生們再次麵麵相覷。

  “我！我顧及到了！”林亦大義凜然地跳下車攤。

  “為了它們的健康，我去采購最好的貓糧，不辭辛苦運到這裏，另外還照顧到它們的興趣和食量，以確保證你們的遊玩體驗，一包包地分裝貓糧，難道我不累嗎？她不累嗎？”林亦指向認真分裝的小七。

  女生們開始小聲討論，並傳出了認同的聲音。

  “你們以為我10塊錢是賣一頓貓糧？”林亦恨鐵不成鋼地訓斥道：“錯！我賣的是貓生幸福，賣的是用戶體驗！賣的是正義之舉！”

  突然提高的音量嚇了大家一跳，包括小七。

  “勾引一隻貓，一兩粒足矣，就這麽小小一包，能讓你們一路玩耍到華衫路盡頭，逢貓就擼它不香嗎？”

  沉默。

  現場陷入沉默。

  “我……我也要一包。”前麵提出質疑的小姐妹站了出來，她被林亦激情的演講徹底征服。

  “我也要，我也要！”

  女生們七嘴八舌搶購起來，引來了更多圍觀群眾，跟風購買。

  一波小高潮過去，竟已經賣空了三大包貓糧。

  “呼……包得我累死了。”小七擦了擦額前的汗：“我說，你這舌頭是不是泡過福爾馬林，怎麽這麽能扯？”

  “我可謝謝你誇獎，趕緊包，一會兒還要上客人呢，全賣完了少不了你的提成。”林亦手上活兒一點不耽誤，加緊分裝著。

  “我說……你那隻小貓不要喂點吃的嗎？”小七問道。

  林亦一拍腦袋：“喔！我差點把它忘了！”

  言罷趕緊跳下車，把它從駕駛室拎出來。

  “咪唔咪唔”小貓氣哼哼地，像是在罵人。

  “好在沒關窗戶，不然得悶死了。”林亦把它拎到車攤上放好。

  林亦把貓箱打開，抓了一小把貓糧放在貓箱前。

  小七躲向一邊：“遠點，我對毛毛過敏！”

  “咪唔！”小貓聞了聞貓糧，氣哼哼地躲回了貓箱裏，嘴裏“咪唔咪唔”地叫個不停。

  “喲，這小畜生嘴巴還挺厲害，罵誰呢？”林亦擼了擼袖子就要伸手進去抓它。

  小七一把攔住：“你幹嘛？欺負小朋友？”

  “我看看它叫什麽，不吃東西是不是不舒服。”

  “天這麽熱，應該是渴了。”小七把林亦的手推開，關上貓箱：“正好我也渴了，我去買水，你別欺負它啊！”

  “遵命。”林亦坐回去繼續分裝貓糧。

  “麻麻麻麻，小貓咪好可愛呀！”攤位前來了一家三口。

  “小朋友喜歡貓咪嗎，讓媽媽買給你唄？”林亦當然不會放過做任務的機會。

  “麻麻我想要。”小女孩抱住媽媽的腿。

  可她媽媽並沒有吱聲，倒是一旁身材魁梧的爸爸先開了口：“怎麽賣？”

  “2000，連貓箱一起。”

  “什麽？兩千？”孩子媽使用高音攻擊。

  “是的，2000。”林亦擺出假笑。

  女人叉起腰，又說這貓是雜種、又說橘色不好看的，blabla叨叨了半天，總之中心思想就是不樂意買。

  林亦保持著職業假笑，心裏罵道你才是閘總，不買也別耽誤老子做生意，趕緊滾蛋。

  “嗚……媽媽，我想要。”小女孩聽不懂她的弦外音，還是哭求著。

  “寶寶乖，爸爸買袋貓糧，咱們去喂大貓好不好？”男人蹲下來給小女孩抹了抹眼淚，小女孩看向媽媽，媽媽並沒有接過她的目光，而是把頭別向一邊。

  “你好，我要一袋貓糧。”男人起身。

  “10塊。”林亦冷冷道。

  “這一小包10塊？銀行就在路口，你去搶啊！在這裝什麽大尾巴狼？”女人又拔起了音量。

  林亦沒有理他。

  孩子爸趕緊攔在她身前，掃碼付款：“一包，謝謝。”

  林亦遞給他一小包，他接過貓糧，眼中飽含歉意，點頭示意後抱起孩子哄著女人離開了。

  “嘁。”林亦不爽。

  小七哼著小曲兒拎回兩瓶農人三泉，正瞧見林亦臭著臉，笑嘻嘻地關心道：

  “幹嘛呀，一副剛吃完屎消化不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