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他的臉太可怕
作者:歡曉曉      更新:2020-06-20 09:52      字數:2592
  他跟我並排躺著,他側臥在床上,一直看著我。

  我一下子坐了起來,他也坐了起來,我顫抖著身體,縮到牆邊上。

  他沒動,忽然抬起手,我注意到他的手很漂亮,像玉蔥一般,那隻手一落,落在我的肚子上。

  我倒吸一口冷氣,他想幹什麽?!

  我閉上眼睛,腦子裏想起來亂七八糟的恐怖電影的劇情,一隻鬼爪放在人的肚子上,使勁一用力,一把把那個人肚子裏的腸子全部拽了出來,拉出老長、老長。

  但是他什麽也沒做,過一會兒又把手挪開。

  我送了一口氣,但是很快又緊張起來,我要問他一個關鍵的問題,“你……到底是誰?”

  我第一次在夢裏和他說話,他也是第一次開口回答我。

  “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他的聲音好像來自地獄。

  這個回答怎麽聽起來這麽耳熟,我突然想起來那個時候,相親的時候,我倒進的那個帥男人的懷裏,那個帥哥也是這麽說的。

  總不會一堆男人要認領我肚子裏的孩子吧,我想了一下,難道說他就是那個帥男人。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戴著鬼麵具的男人,感覺他的身形果真有點像那個出現在餐館裏的帥哥,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摘下麵具的樣子。

  我突然感到好奇,膽子也大了起來,“你,是不是出現在餐館,那個男人。”

  見他不說話,我提醒他,“就是那天我相親,差點摔倒,是不是你扶住我了?”

  “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還敢和別人相親!”因為有點氣急敗壞的語氣,再加上似乎來自地獄的詭異聲音,聽起來更加恐怖。

  我渾身哆嗦了一下,“我,我沒有嫁給你啊。”

  “我們已經在玫瑰園舉辦過婚禮,不要告訴我,你不記得。”他沒好氣地說。

  “那個……那個,不是夢嗎,我以為那是夢。”我舔了舔幹澀的嘴唇。

  “夢?”他突然抬起手,我嚇得一縮脖子,沒想到他隻是在我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但這一下力氣也夠大的,他一點都不知道什麽叫憐香惜玉,我被他彈得額頭發燙,嗚嗚一聲,捂住了額頭。

  “疼嗎?”

  “疼!”

  他點了點頭,“知道疼就好。夢裏你會疼嗎?”

  我瞪了他一眼,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問出一句連我自己都覺得吃驚的話,“你是鬼嗎?”

  完了,我心想我是不是白癡,怎麽問這麽一句在刀口上的話,沒想到他很痛快地點了點頭,“沒錯。”

  我整個人都不好了,其實一開始想到他出現在餐廳裏的時候,那張帥氣英俊的臉,還有修長挺拔的身材,還是有點欣喜的,如果他是人,其實還挺美好的。

  但是沒想到他一口就斷然答應,他是一隻鬼。

  那就不好了,活人和鬼畢竟陰陽兩隔,我是活人,怎麽能跟鬼在一起呢。

  “我是活人。”我提醒他。

  他看了我一眼,“沒關係。隻要你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我聽得莫名其妙,但是也沒有精神深究,因為腦子裏東西太多,現在我在想,是不是要把誰在大臥室的梁啟豪和我姐叫起來打鬼。

  但是一琢磨不對,我姐也是鬼,搞不好這兩隻鬼一合力,我和梁啟豪還有小精豆子就變成明天的頭版頭條了。

  再說他戴著麵具,怎麽證明就是那個帥哥男人,我想了想,堅持要他把麵具摘掉。

  “我不能摘掉麵具,至少現在不能。我的相貌還沒有恢複。”

  相貌還有要恢複的,什麽意思,難道說他的臉是泥巴捏的,還可以修正的。

  “我不怕。”我搖了搖頭,堅持想要看他的樣子,“我至少要知道我嫁給的人長什麽樣子!不對,我要知道我的孩子的爸長什麽樣子,至少我有這個權利!”

  “你會被嚇死!”他嚇唬我。

  我心裏顫抖了一下,但是還是不願意就這樣稀裏糊塗的,我一定要看一眼,他是不是就是那個餐廳出現的男人,我不會再受騙了。

  被梁啟豪傷害以後,我就不再那麽相信男人,男人都是撒謊的動物,一不小心就會被他們的謊言欺騙了。

  眼見為實,我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他猶豫了很久,看我很堅持,沒有辦法,他磨磨蹭蹭摘下了麵具。

  那一刻,我後悔死了,悔得腸子都青了,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根本看不清楚,臉上的皮肉已經腐爛了,露出了森森白骨,血肉模糊,根本看不見他本來的模樣。

  我嚇得差點沒背過氣去,我這輩子隻在影視作品裏看見過這種高度腐爛的臉,太可怕了。

  我幾乎是滾到床底下的,連滾帶爬。

  他想下來,看上去要扶我。

  “別過來!啊呀呀!別過來!”我尖叫起來,渾身抖成一團。

  他停下來,不再動,那張腐爛的臉集聚在一起,雖然看不清楚相貌,但是那個表情看上去很受傷的樣子。

  我可管不了鬼受不受傷,這麽恐怖也不可能淡定,我從地上爬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跑到外麵。

  外麵天很黑,冷風嗖嗖的,我整個身體就好像結冰一樣冷。

  頭上全是汗,是剛才嚇出來的,腳底下沒注意到有一個坑,腳下一絆,我摔了出去。

  摔在地上,我突然感覺到肚子鑽心的疼,這種疼痛是我從來沒有過的。

  痛經都沒有這麽疼過,我蹲下身,隱隱約約感覺肚皮刺骨的冰冷。

  我跌跌撞撞回到家裏,使勁敲開我姐臥室鵝門,出來的是梁啟豪。

  他看到滿頭大汗的我,非常吃驚,下意識地彎下身把我扶起來。

  我站不住,被他扶著靠在牆上喘大氣。

  “你怎麽了?”他拉住我的手。

  我虛脫地聲音都是抖的,兩條腿發軟,最後還是支撐不住,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像一灘爛泥,嘴裏冒出幾個泡泡,說不出完整句子,“疼。肚子,我的肚子……孩子……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母性的天生本能,我突然想到肚子裏的孩子,不管孩子是誰的,不管它是人是鬼,它都是我肚子裏的,我是它媽。

  梁啟豪聽到我說肚子,又聽到我說孩子,嚇了一大跳,吃驚地瞪著眼睛看我,手足無措。

  “醫院!救命!”

  好在我提醒了他,他仿佛恍然大悟,趕緊一把把我抱起來,往外麵跑。

  當時我的眼淚就下來了,我曾經也被他這樣跑著過,多年前,那個雨夜,他抱著我,說我一點也不重,他抱著我在雨裏奔跑,然後如今,我懷了孩子,卻不是他,他有了孩子,卻不是我的。

  到了醫院,醫生給我做了全麵檢查,說我可能要流產。

  梁啟豪先是瞪著我,臉色鐵青,他什麽也沒說直接給我辦了住院手續,等我躺在床上了,護士給我輸上液。

  他眯縫起眼睛,斜眼看我,看得我心裏很方。

  “孩子的爸爸是誰?有電話號嗎?我給你把他叫來。”梁啟豪聲音不大,但是聽上去很生硬,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

  我使勁搖了搖頭,心想就是因為孩子爸來了,我才變成這悲慘的模樣,好不容易把他送走了,現在再把他召喚回來,真能要了我的命。